有个家主问道关系大家切身利益的问题:“军粮、军饷如何安排?!”
    魏延耐心解释道:“乡兵是没有军粮、军饷的,全部自筹,训练当日的花费有当地的亭长、乡令从当地的世家大族、寒庶地主处募集,一毛不拔的地主,当敌军来袭,乡兵没有义务支援他。
    县兵的军粮军饷是正规军的四分之一,剩下的不足部分可以通过屯田获得,县城附近的荒地都拨给县兵所有,由他们轮流垦荒,收获所得全部由他们支配!
    郡兵的军粮军饷是正规军的二分之一,剩下不足部分亦可以通过屯田获得,郡城附近的荒地拨给郡兵所有,由他们轮流垦荒,收获所得全部由他们支配!”
    有个家主问道:“魏将军,那里有那么多田地供他们开荒屯田呢?”
    田地近半都在世家手里,剩下的荒地多半被屯田兵团霸占了。
    “县城、郡城方圆两里内的田地全是战略用地,全部划拨给县兵和郡兵,若是荒地还则罢了,若是你们的田地,官府可以向你们赎买。”魏延冷厉地说道:“军屯田地距离城池近,便于他们迅速地在耕田、训练、战斗之间转换,这是战略布置,不容任何人破坏这项规矩,破坏者就以军法处置!”
    “兵器、盔甲、马匹等军械物资该如何调配?”有个家主注意到魏延没讲这个问题。
    “我知道你们中间有许多家族都私开铁矿私开铁铺打造兵器盔甲,以后呢,你们可以继续打造兵器盔甲,然后卖给各级官府,再由各级官府发放给县兵、郡兵!至于乡兵则用县兵、郡兵淘汰下来的兵器,而县兵、郡兵则用我们官军淘汰下来的兵器、盔甲、马匹。”魏延答道:“为了节约,我倡议先从郡兵开始使用正规军淘汰或缴获来的器械,县兵使用郡兵的旧武器,乡兵使用县兵的旧武器,如此类推。”
    有家主问道:“可是那样的话,郡县乡兵们的战斗力不是大受影响吗?”
    魏延憧憬道:“用旧兵器是因为新兵器不够,若是我们这里钢铁冶炼大有进步的话,我们就可以慢慢把所有士兵,不论是正规军还是郡兵、县兵、乡兵都可以用上制式兵器、盔甲。”
    “制式?这是何意?”
    “同一种兵器、盔甲的各项数值都一样,如此才能使生产、配发、补给、维修等一系列事项,有章可循,有的放矢。大家想像一下当年的秦国以一国之力横扫六国一统天下,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们的兵器盔甲都是一样的高标准制造出来的。”
    大家都点头赞许,目露期待,他们都通晓历史,知道那个暴秦在军事上有颇多厉害之处没有被大汉继承到,若是魏将军能把秦代的一些军制搬过来,便能极大缩短平定天下的时间,对这些世家也是有好处的。
    “听将军的意思,正规军是比郡兵要精锐几分了,那郡兵可以入选正规军吗?”
    “我设置乡兵、县兵和郡兵,就是想用这些兵马来拱守地方,而正规军除了防守主要城池之外,还负责南征北讨,除了从敌方的降兵里挑选精锐,也可以从郡兵和屯田兵里面挑选精锐补入。”魏延道:“现在正规军已经有了十万人马,看似庞大,实际上还不足以对抗其他诸侯,朝廷还需要进一步征兵。”
    魏延话音刚落,一些世家出身的下属都陆续起身说道:“卑职愿意把家中五分之一的家兵献给将军,支持主公大业!”
    那些已经表露心意的大家族家主们接到授意,也纷纷起身表示,愿意把家兵的十分之一送给魏延,支持魏延的大业。
    还有十几个大家族和附庸他们的中小家族的家主知道,魏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跟着魏延的正规军去前线立功,便于提升,对家族的未来助力不小,便纷纷表示,愿意把他们十分之一的家兵送给魏延,支援魏延的大业。
    魏延看出他们的意思,是想通过自己这尊大神让他们的子弟们也能得到军功得到晋升,既然这些人私心自用,魏延也不客气地说道:“两句丑话说到前头。
    第一句,军法面前人人平等,你们的子弟们若是不遵军令,若是临阵逃脱,若是烧杀抢掠,本将军必定以军法处置。
    第二句,战场上刀来枪往,刀剑无眼,若是你们的子弟不幸战死,你们莫要怪罪本将军。
    这两点,我现在告诉你们,若是你们现在提出不愿参加,本将军也不勉强。”
    那些家主既然已经说出那样的话,又怎么能收回去呢,便纷纷表示:“军中本来就该听从将令,战场上哪有不死人的呢,一切全凭将军发落!”
    就这样一来,二十多个家族和附庸于他们的一百多个中小家族都送部分家兵加入正规军,统计了一下,共计有三万一千多名,再加上从郡兵以十选一的比例精选上来的一万二千人,共计四万三千多人。
    魏延从正规军调走三千多名身负轻伤的将士,充实到各个亭、乡、县做亭尉、乡尉、县尉,或者做这些兵尉的助手,按照军衔来做不同的位置,列武士以下的做亭尉或副亭尉,大武士以下的做乡尉或副乡尉,中都尉以下的去做县尉或副县尉。实际上很多县都是小县,只有一万户左右,便把乡级的其他官职全部取消,只留一个乡尉统领三到四个亭的乡兵。
    新招的四万三千多人里面挑选三千人补充原先被调走的三千空缺,剩下的一半编做战兵,一半编做辅兵,如此一来,魏延麾下又多了两个师。
    如此一来,魏延麾下正规军便有了二十万人马,十万战兵,十万辅兵,暂时对外宣称十万人马,因为魏延这些军队大部分都是新招的,不论是降兵还是这些家族贡献的私兵,都是没有经过长时间艰苦的训练,所以魏延对正规军的战斗力并没有多么高的评价。
    在魏延、徐晃等善于练兵的将领训练下,也许半年后就能脱胎换骨吧。
    魏延自己呢,确实觉得自己该多拿一些时间待在军营里好好操练兵马了。
    ……
    全民皆兵制度已经实施下去,现在呢,就是要搞全民教育,等全民教育推行下去,不出十年,汉民族就不再是羊,而是盘踞在东亚的真正的蛟龙,把那些小鱼小虾尤其是东海上那一只爬虫全部吃掉。
    只是搞全民教育,谈何容易。
    魏延准备大张旗鼓地兴办官学,那些大世家家主们和依附于他们的私学学霸们纷纷反对。
    魏延心知肚明,这些混蛋说出形形色色的反对理由,根本就是想世世代代承袭官位,保住自己世家大族基业,他们最为恐惧自己世袭的官位被寒门庶子或那些泥腿子家庭的子女给取代了。魏延召集所有世家大族的家主们联合议事,想要暂时打消他们的疑虑和恐惧,要连蒙带骗夹杂着忽悠,也要把“全民教育”这个基本政策定下来。
    在宴会上,魏延冠冕堂皇地说道:“之所以大兴官学,容许卑贱贫民的子女入学,是遵从孔圣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教化万民,让那些贩夫走卒、自耕农、佃农、奴仆的子女全都接受圣人儒学教化,让他们知道礼仪,知道仁义,知道尊卑,知道廉耻,让他们不再依附黄巾余党作乱,规规矩矩地接受世家大族和朝廷的统治,不再怨恨,不再反抗!”
    魏延觉得自己这理由说得甚好,想必这些世家家主无话可说,谁知道,他话音刚落地,就听到一个尖利刺耳的反对声:“至圣孔子所言乃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亚圣孟子曾言,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天下之通义也。孔孟所言,乃万古不变之真理,不能更改!尔乃何人,竟敢妄自更改孔孟圣言,真乃大逆不道!”
    魏延定睛一看,原来是弘农郡王家的家主王晓,似乎是太原王氏的附庸,道貌岸然,正义凛然,似乎全天下就他一个君子了。
    魏延最讨厌这样的伪君子,他正说到兴头,却被这样的人给打断,又听到那个愚民的断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不禁勃然大怒,怒火直冲头顶,伸手就想拔出倚天剑上去把王晓斩杀,还没拔出宝剑,就被另一个清亮的声音给惊醒:“主公,切不可莽撞,王晓虽然言语无状,可他顶着孔孟的光环,若是主公将他斩杀,便有对孔孟大不敬之意,恐怕这样一来,主公也必将开罪普天下的读书人,不可不慎!”
    魏延听徐庶这么一说,冲到脑子里的血慢慢回流,逐渐冷静下来,自己是没有足够的威望去正面硬抗孔孟圣贤。
    不过,王晓的质疑难不倒自己,孔孟的思想是对是错并不关键,关键在于人们怎么理解!
    魏延便冷冷说道:“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王晓,你是如何理解孔圣这句话的?”
    王晓洋洋自得道:“尽人皆知,孔圣的意思是,我们统治百姓,指使驱赶他们去做事就行了,不要让他们明白在做什么!”
    “孔圣是何等伟大的人,他所说的至理名言却被你们这些包藏祸心、自私自利的鼠辈曲解成这个模样,”魏延一直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怒火,可他每当听到这样陈词滥调的愚民之语,他就按捺不住满腔的愤慨之情:“如果孔圣人的本义是驱使下民做事却不让他们知道我们的目的,那孔圣所提倡的仁义精神何存?子曰,仁,爱人也。按照你们的理解,孔圣何曾爱过那些下民,又何曾有过仁义!以我之论,孔圣人是伟大,而你们是猥琐的丑恶地把孔圣人的言论歪曲地如此不可理喻!”
    王晓被魏延一番痛骂,脸色阴沉地问道:“魏将军既然这样说,那你是怎么理解孔圣人这句话的呢?”
    魏延冷冷地说道:“对于民,其可者使其自由之,其所不可者亦使知之。孔圣人整句话可以这样理解,诗礼乐这三样东西是教化民众的根本,一定要抓好,如果民众掌握了诗礼乐,那就是好事,应该让他们发挥,如果民众还没有掌握的话,我们就要去教化他们,让他们知道和明白这些东西。”
    司马徽听魏延如此阐述孔圣这句深有争议的话,不禁拍案叫绝:“如此断句,如此理解,才显得出孔夫子之仁义圣贤!”
    王晓见海内大儒司马徽都支持魏延如此断句,脸色愈加发绿,又紧着问道:“那你是如何理解亚圣的那番话呢?”
    不待魏延回答,司马徽便厉声说道:“我看你王晓也读过几年书,你应该记得亚圣这番话之前的那些话,‘然则治天下独可耕且为与?有大人之事,有小人之事。且一人之身,而百工之所为备,如必自为而后用之,是率天下而路也。’
    整体看起来,亚圣真正想表达的是,术业有分工,不可能大部分做官,也不可能所有人为农,每个人做的事情都是不可或缺的。
    尔等断章取义,自以为劳心者必然要凌驾于劳力者之上,自以为是所有底层百姓的主宰!
    你们从来没想过你们的祖辈未曾发迹前是什么出身?
    他们跟那些被你们欺压得奄奄一息的底层百姓没什么两样,若都像你们这样从上到下都把持着官位,不容许任何底层百姓有机会上来,恐怕你们现在也在土里刨食!”
    卢植这番话没有让王晓清醒,反倒让他更加忿恨,腾地站起身,指着司马徽和魏延:“按照我们理解行事,天下才能太平!按照你们这样曲解,天下只会大乱!乱天下者,必是尔等!”
    侮辱老子,老子能忍就忍一下,侮辱老子的师傅,老子就忍不下去,魏延当场就失去冷静,跳起来,冲上前给了王晓一个响亮的耳光。
    王晓当时正站在案几边,魏延这个耳光把他扇得飞了出去一丈开外,躺在宴会中央,趴伏在地上一个劲地吐血,一个劲地吐出满嘴破碎的槽牙,脸肿起来像是猪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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