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他的自然是小冯。他手里的枪仍旧死死对准老板的太阳穴,眼睛里满是同仇敌忾的真诚,和陈澜对视着。陈澜这才意识到,小冯今天算是彻底叛变了万平政府,改旗易帜铁了心跟他一起对抗y星人。“好!”陈澜大声肯定道,“还有谁?”观众台上群情激奋,有一些有志青年率先站了起来,大声回应陈澜道:“我愿意!”一个两个,逐渐到八个十个。洪亮的“我愿意”声音里满是无畏,这让本想吐槽一波的陈澜此刻心中也只剩感动。观众台上的保安立马冲进人群试图带走这些人,保安奋力追捕,人群竭力掩护,一时观众台上陷入了混乱,人头攒动。
    “陈澜!就趁现在,我们赶紧撤!”小冯朝陈澜吼道。陈澜为这突如其来的骚乱愣在了原地,经小冯一提醒才反应过来,跟着他大步朝场外走去。沿路无数枪口都指向他们两个。虽然陈澜有神秘闪电的庇佑,但安保和警察人数上占据优势。如果对方真的众志成城,下了杀心,不惜一命换一命,甚至十命换一命也要杀死他,那陈澜必死无疑。可笑的是,这支队伍为首的长官——老板,此时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跟着小冯的枪口边退边朝沿路安保命令道:“不许开枪!老子的命在他手上!不许开枪!”一支队伍连将军都如此惜命,底下士兵哪有不惜命的道理,就这样陈澜和小冯意外顺利地走出了斗士场。
    然而,这里仍旧是万平政府的势力,层层叠叠的安保和警察把这里围得跟铁桶似的。“给我们叫辆车!”小冯命令道。在老板的授权下,一辆小轿车很快停在了他们面前。“小冯,别上这辆车。我头疼。”陈澜咬着牙嘱咐道。不巧的是,小冯只知道陈澜有预知危险的能力,却不知道那个能力的预感就来自于陈澜的“头疼”,一时没反应过来,反而笑道:“陈先生可别矫情了,男子汉大丈夫,头疼算什么?”说着一把将老板作为人质推了进去,自己也坐到了后排,示意陈澜坐到驾驶座上。
    而在同一时间,还在场内的小之,若愚和阿绿混在人群中准备找机会撤离。场内的可怕景象让睁眼目睹了一整天动作大戏的观众们苦不堪言,拥挤着纷纷想要逃离斗士场,造成了走道内人群拥挤。三人不得不手拉手才能避免被人群冲散。这时,在最旁边的阿绿右手忽然被捉住了,她防备地立刻缩回了手往回一看,居然是修远和天舒。“你们刚刚去哪儿了?”阿绿问道。天舒强忍着悲痛振作了起来,但脸色依旧苍白。修远的黑人hiphop打扮和他口罩背后肃穆的眼神非常不搭调,路过的观众时不时往他们看。阿绿他们看修远阴着脸不答话,心里也暗暗揣摩出了其中的缘故。“来”,阿绿示意众人跟上,大步流星地跨进了走廊一边的女洗手间。观众们跟逃难似的,头也不回地往场外奔去,导致一向拥挤的女洗手间此刻居然空无一人。阿绿把犹豫着的修远和若愚一把拖了进来,反锁上门问道:“发生什么了?”
    “等回去细说吧”,修远考虑天舒的情绪推脱道。没想到洒脱的倒是天舒自己,她意外平静地打断道:“没事儿。我父亲害死了我弟弟,也打算害死陈澜。所以我杀了他。”简单的两句话就是两条人命的终结,三人都无法掩饰住脸上的惊愕,小之直接吃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阿绿也愣住了,若愚则用食指摸了摸鼻子。天舒对他们的反应一点也不吃惊,继续说道:“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需要确保自己和陈澜现在能够活着离开这里。这样,我和修远跟阿绿一组,若愚保护小之,我们五个一会儿混在人群里逃出去。你们两个不是通缉犯,应该能顺利出去”,她又对修远和阿绿道,“我们三个,力求毫发无伤,可以吗?”“那陈澜呢?”小之问道。天舒此刻自身难保,她不知道陈澜此刻身在何处,也不知如何营救陈澜,只好安慰道:“他手上有那恶人头子的命,应该会平安无事。吉人自有天相……”“你们四个先撤,我去救陈澜。”阿绿打断道。“阿绿,我知道你很着急,但越是这种时候你就越不能任性啊。”修远好意劝解道。“还有什么,比你我在这儿拯救人类更任性的?”阿绿诚恳地看着修远的双眼。修远总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劲,她把自己刨除在人类之外也就罢了,他自己拯救自己的种族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但修远还没来得及细想,阿绿就把他们都推出了洗手间:“你们放心。我有办法救陈澜。”
    此刻陈澜那头,三人刚刚坐进车里。小冯正准备把自己手边的车门关上,老板突然痛苦地嚎叫起来:“疼啊…”,小冯这么多年来对老板虽已谈不上忠,但情和义毕竟还是有的。眼下他听到老板的嚎叫,一瞬间竟忘记自己现在和他是敌我双方的态势,下意识地关切道:“你怎么了?”“我脚好像踩到什么东西了,疼得厉害。”“别信他,一看就是装的。”驾驶座上的陈澜提醒道。小冯脑中的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起来,但余光还是忍不住打量老板的脚底。他脚下满是星星点点的血,看上去的确是受了不少罪。“陈澜,他真受伤了。”小冯为难道。“诶呦呦…小冯,我求你们了,兄弟一场,你至少帮我看看脚底踩到了什么吧…疼死我了…”老板趁机哀求道。陈澜透过后视镜看到小冯面露难色,料想两人多半还有些主仆情分,不管不顾也不是人之常情,便叹了口气道:“好吧。关上车门,我们把他在医院放下来就是。”说罢发动了车。然而车刚开出去没几步,趁小冯低头检查老板伤势的时候,老板一把夺过小冯手里的枪,反制住了陈澜。
    “你干什么?”陈澜和小冯异口同声道。“不想死就倒回去。”老板用不容质疑的声音威胁道。“你疯了吗?你打死陈澜,下一秒死的就是你自己。”小冯试图劝说老板放下枪。然而他在套路方面终究还是欠了些火候,老板根本不钻他下的套,反将一军道:“好啊,那咱们试试看。反正我死了不过多一具尸体;你死了,人类全特么完蛋。”“你!”此时的陈澜已经把自己身上的使命看得比性命更重要,因此老板精准地抓住了他的软肋,一语戳中了他的心,让他不知如何反驳。无奈之下,陈澜又调转车头往回开,但是刚到斗士场入口,他们就被眼前的景象吓懵了。
    只见入口处原本整齐列着队的安保和警察们,此刻都跟猴子似的上蹿下跳:有两个神神叨叨的,演绎着什么叫“鸡同鸭讲”,其中一个谈谈不觉地说着天气,另一个一边点头一边在神侃八卦;有三四个跪在地上,朝着东西南北方向都直磕头;更有一些面露神秘之色,鬼鬼祟祟地躲藏着什么——总之,都疯了!对于这种场景,老板和小冯还是第一次见,但陈澜却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就像回到了四院一样,只不过没有“棋王”刘明远跟他一起抬杠了。但是话说回来,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陈澜受老板的威胁下了车,面朝这群怪异可怖的人伫立着。“二组长!嘛呢!还不整队!”老板朝组长喝道。二组长此时正在入口旁的花坛里挖泥巴吃,跟没听到领导指令似的专心致志啃着泥块儿。这一群人吃的吃,躺的躺,聊天的聊天,做什么的都有,但就是不干正经事。老板押着陈澜走过去,隔着陈澜用脚一踹二组长:“喂!你小子不想干了是不是!”二组长回过头,只见他鼻子以下满是黑黑的碎屑,冲二人咧着嘴嘻嘻笑着,牙齿缝里也全是泥巴。“爸爸干嘛踢宝宝呀?”二组长一边说一边把充满泥土气息的脸往陈澜的脸凑过来,吓得他猛一个后仰,后脑勺和老板的额头撞的声音那叫一个清脆。
    “这群人,鬼上身了似的”,小冯在一旁脱口吐槽道。鬼上身?陈澜反复琢磨着这句。就这些人的表现来看,的确像是精神失常了。可是他们开车回来这么点时间,为什么这么多安保和警察都会集体精神失常呢?陈澜想到了两种可能性。一种是这些人都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刺激,所以变成了这样;另一种是,有一股力量侵入了或者说控制着他们的思想,也就是小冯所说的“鬼上身”。政府派出的安保和警察虽不能说全都骁勇善战,但总不会是个个胆小如鼠的,因此第一种可能性偏小一些。
    如果是第二种可能,那么是谁控制了他们的思想呢?陈澜心里渐渐明朗了起来,如果有人侵入安保和警察的思想,试图摧毁政府安插的防线,最明显的直接受益者就是陈澜。也就是说,不论是谁,他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定是某个想帮他的人做的。
    “啊啊啊…”,陈澜正想着,脑袋上抵着的枪突然剧烈抖动起来。“老板,你怎么了!”小冯大叫道。陈澜闻声回头,只见老板像是被触电了似的一边翻着白眼儿一边四肢狂抖着。刚刚还凶神恶煞的老板一会儿变成了这个模样,要不是看在小冯的面儿上,这会儿陈澜非得笑出声来。
    然而,陈澜此刻最应该庆幸的是他没有“阴阳眼”,不然此刻他绝对会吓到失禁:在他们周围,飘散着一团又一团的意识聚集,也就是常人所说的“灵魂”。这些灵魂看到在门口守卫着的人们,像是看到了饕餮盛宴,饿虎扑食般涌进了那些肉体,占据了他们的大脑。此刻正是它们控制了这些可怜的安保和警察的神经系统,像操纵提线木偶一般让他们肆意地做出一系列可笑的动作。
    而这些突然出现的“它们”,正是把自己反锁在洗手间里的阿绿在“悬胎入魂”之后,在短时间内召集来的“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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