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风骤起,黑云遮月。
    等丘也等人来到马车前时,饶是众人皆是久经战阵,刀尖舔血之人,见了眼前一幕也不禁皱眉不已。
    马车车厢内放着五个酒篓,酒篓原本由牛皮封住,此刻都已被白袍士揭开,场中血腥气浓烈至极,扑面而来。
    “血腥气很重,不是腐臭味。看来这里面的人刚死不久。”乔宗参用方帕捂着口鼻,探头打量着五个酒篓里面的东西。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头发凌乱的头颅,血淋淋的,看不清样貌。
    乔宗参单手抓住凌乱的头发将酒篓中的头颅拎起,一缕淡红色的液体拉着丝滴落在下面的酒篓上。
    “这是阮九吗?”乔宗参开口询问道。
    “不是,这人不是我们的人,不曾见过。”刚才在塔楼内那个领头的白袍士率先答道。
    “什么时候发现的?是谁第一个发现的?”吴宝看着眼前的五个酒篓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一个役夫穿着的少年听到吴宝发问,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浑身颤抖着,痛哭流涕道:“小人刚刚准备将马牵入马厩,给马儿填喂些饲料,顺便清扫下马车,谁成想。。。。。。”这少年役夫说到此处竟是控制不住情绪,浑身颤抖如筛糠一般,再也说不下去了。
    “想带下去好生盘问。”吴宝本就心中烦闷,见这役夫如此反应,便吩咐左右将其带下。
    丘也盯着眼前不住颤抖的少年役夫,皱眉不语,总感觉那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乔宗参将那颗头颅随手丢在地上,用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淡红液体,随手丢在一旁,吩咐身边的“绣衣直指”将剩下的几个酒篓中的东西倒出查看。便很快有几人从人群中走出,几人手中都带着牛宝表皮所制成的手套,手脚麻利的将剩下几个酒篓中的东西倒出。
    七零八落的碎块参杂着血红色液体从酒篓中倒出,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摆在地上。
    那几个“绣衣直指”手脚麻利,轻车熟路的将那些细碎尸块拼凑完毕,身上零件一个不少,只是多出了一个头颅,刚刚乔宗参所拿的头颅与这尸体竟不是同一人的!那个头颅的身体又在哪里?
    眼前这具刚被拼凑完整的尸体是个女子,皮肤白净,身材匀称,只是面部肿的厉害,看不清容貌。
    死者胸前两峰凸起的中间有一个三角形的印记,那印记焦黑,印记周围的皮肤有明显的水泡。其中一个“绣衣直指”将头凑近那女尸的两峰中间,用力嗅了嗅,回头对着乔宗参道:“烧烫伤,有明显的焦糊味儿。”
    乔宗参点头示意已然知晓,让那“绣衣直指”继续自己手头的工作。
    女尸胸前的三角形黑焦印记在场之人除了丘也之外,大部分在场之人都再熟悉不过,那是被烙铁烫伤的。这女尸生前被人上了极其惨烈的酷刑!
    女尸不只胸口的烫伤,全身上下布满了条形伤痕,以及惨不忍睹的烫伤,丘也看着地上的女尸眉头紧皱,心中更是难以平复,究竟是有多大的仇怨要如此折磨这人。
    “噫?”一直在旁边观看的杨士奇突然疑惑的惊呼了一声,推开了一名正在查验尸体的“绣衣直指”,蹲在女尸身前拿起一截断臂反复看了数次。
    众人眼见杨士奇突然如此,明白他定是发现了什么线索,乔宗参也是连忙示意手下人停下手中工作,不要打扰到杨士奇。
    杨士奇看了半天将手中女尸那半截胳膊放下,有拿起一截断腿反复观瞧,如此往复,直至将这女尸四肢脖颈等关节全部看过一遍,杨士奇才对着众人道:“这女尸脖颈处以及四肢断端皆有缝合过的痕迹,由于用了一种极细的鱼线,这鱼线几乎细不可见又韧性极好,故而很难发现。”
    “杨先生,你是说,眼前这女尸曾被人用鱼线缝合过,然后又被人碎尸了?”吴宝有些不敢置信,谁会如此无聊,做这般画蛇添足之事。
    “确实有些画蛇添足,缝合这女尸的鱼线,天下少见,更是千金难求,多用于精密机关布置,什么人会将这鱼线用在一具尸体上?”杨士奇其实在刚才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满腹狐疑,实在想不通这个人这样做的目的所在。
    乔宗参听了杨士奇的话也惊奇,这人如此大费周张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之前在塔楼内见到那三具白袍士尸体之时,只觉得是有人想挑拨离间,阻止众人带着丘也去到那里,现在看来也许是自己猜错了。
    “仔细查一下这四肢与那身体。”乔宗参心中已经隐隐不安,有了猜测,却仍是纷纷手下人先去查看,再与自己的猜测印证。
    几名“绣衣直指”得了上官的吩咐,又利落的查看起那女尸的四肢与脖颈。不出一会儿功夫,几人回报给乔宗参一个令在场众人都忧心不已的结果,这四肢、头颅与那躯干居然均不是来自于同一个人,是为不同人所有。
    因为这四肢与躯干居然僵直程度、出现尸斑的情况以及腐烂程度具是不同,也就是说这些部位曾经的主人不是同一时间死亡的。
    吴宝心下惊骇莫名,若真是如此,那便代表至少还有几具尸体没被发现。倘若如此,那众人眼下情况真的是糟的不能再糟了,凶手能在这么多高手以及精锐眼皮底下毫无声息地杀了这么多人,如今要走到那里至少还需要五日路程,这五日足够那凶手将在场众人杀死大半。
    “清点人数,迅速搜查整个驿馆。”吴宝和乔宗参几乎同时下达了命令。一直在两人身旁的驿丞此刻早已吓得尿了裤子,自己在这驿馆干了一辈子,一直都是平平淡淡,怎么今日好巧不巧怎么今日竟遇到这等事情,如今只是心中祈求这几位官老爷莫要将此事迁怒于自己。
    丘也此刻担心苌狸安危跟吴宝借了几个白袍士好手,正准备去找苌狸。却见一个脸色有些惨白的圆脸小姑娘,捂着鼻子从人群外围走了过来,后面还有一只肥大的浑身绒毛的土拨鼠耀武扬威地跟在后面。
    “不用找了,只有这一具尸体,这人应该是被活着分次肢解的,才会出现你们刚说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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