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庭舟也叫那画看得有些愣神,听到凌珣这话才猛然反应过来。
    齐二爷一愣,有些惊诧:“有,只是王爷为何要问……”
    话还未完,便见门外脚步极快地走进一个高大的人影,听着外头下人们请安的声音,阿茶便知道这是她大舅舅,齐国公世子齐阳德了。
    “你,你就是阿茶?!”和文远侯见到阿茶的反应一样,他也惊愣了一下,但因早就知道内情,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随即这英俊威严,面色有些肃然的中年男子就欣慰动容地笑了起来,“你真的和母亲长得很像。”
    阿茶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茫然地点了一下头。
    文远侯世子也不以为意,知道她此刻必然心中焦急,也不多耽搁,转头便干脆利落地说起了当年旧事。
    阿茶的外祖母,文远侯夫人出事的时候,齐二爷不过五岁的稚龄,还是不大知事的年纪,而文远侯世子那时已经十岁,因此印象很是深刻,想起几十年前那场叫他一朝失去了母亲与幼妹的祸事,这中年男子的目光便渐渐变得冷峻起来……
    ——————
    这晚阿茶没有去阮府吃饭,她情绪不好,恐叫崔氏见了担忧,因此出了文远侯府之后便直接和凌珣一起回了骁王府。
    凌珣抱着她回了屋,又打水给她洗了脸,这才将她揽进怀里:“还在想方才的事情?”
    阿茶回神,许久才闷闷地“嗯”了一声:“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会认错呢?如果,如果他不是将外祖母的表妹错认成自己的救命恩人,非要纳她为妾,伤了真正救过他性命的外祖母的心,外祖母又怎么会突然决定带几个孩子回娘家散心?若她不匆忙回娘家,那个不要脸地抢了表姐夫婿的贱人又哪里能寻得到机会收买杀手假扮成匪徒追杀他们?厉之哥哥,我……”
    脑中浮现出文远侯老泪纵横,满眼愧疚求自己原谅的模样,阿茶心头重重一抽,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她的外祖母文远侯夫人姓莫,单名一个琳字,出身于和凌阳梅家一样同为百年世族的江淮莫家,才貌双全,聪慧娴雅,乃是当年闻名京都的第一美人,仰慕者众多。据说当年求娶过外祖母的,王侯贵族什么样的人都有,甚至连当时炙手可热的太子人选——如今的魏王也曾上门提过亲。只是莫家老爷不愿参与党派之争,也不想叫女儿嫁入皇家吃苦,这才匆匆选了故友之子,即当时还是世子的文远侯将女儿下嫁了。
    文远侯年轻时喜欢斗鸡遛狗,到处胡闹,性子有些吊儿郎当,在某些方面堪称纨绔,只是本性却不坏,十分有承担,且相貌英俊,天资聪颖,也算是个不错的夫婿。莫琳嫁给他,感觉倒不坏。至于文远侯……新娶的媳妇儿美貌又贤惠,他自然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因此新婚头几年,二人虽谈不上如胶似漆,却也算得上恩爱。
    可谁都不知道,文远侯心中其实有个思慕已久的女子——他年少时有一回在外办差,结果不慎中了敌人的埋伏受了重伤,路遇一香火旺盛的寺庙,神志不清中得一带着面纱的少女相救,从此念念不忘。
    只是那寺庙来往客人众多,他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救命恩人,后来家里又为他定了亲事,他无奈之下也只好收了心,不再多想了。本以为此生都不会再遇见那人,谁料成亲十多年之后,他却偶然在妻子的寡妇表妹身上看见了自己当年掉在庙里的贴身玉佩!
    第125章
    或许人都是这样,对于曾经心心念念却始终未有得到过的人或事,都多少存着执念,文远侯看到那玉佩后,心中激动难抑,又听那莫琳舅舅家的庶女,名唤何静的表妹说起夫君过世后,婆家没落,自己无儿无女的在家中日过得甚为艰难,一时大为怜惜,后来便在她再三的暗示下冲动地答应了纳她为妾。
    大周朝民风开放,寡妇再嫁并不是什么大事,莫琳也不是个不容人的——文远侯屋里也有两个从前通房抬上来的妾室,可对于这件事,她的态度却远比文远侯想象得激烈多了。因她虽与何静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可从前何静在夫家困难的时候前来求助于她,她也是出手相助过的,谁知何静不但不记恩,竟还反过来要抢她的夫婿!这叫人如何能忍?
    成亲十年,孩子都生了四个,文远侯不是不在乎妻子的,见她反对得厉害,到底是心中犹豫有了迟疑,可那何静见情况不妙,又在其中使了不少阴损手段,夫妻俩本已因此事生隙,叫她几番离间,最终走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莫琳伤心欲绝,恰好远在江淮的本家又发生了一些事情,她便在何静进门之前的某一天,趁着文远侯有事不在家,毅然带着几个孩子离了侯府。
    谁料那何静却是个心狠手辣的,她在婆家日子过得太差,实在不想再回去了,如今一跃成为侯夫人的大好机会就摆在面前,自是不愿再错过,因此百般思量之后,便使人重金买通了几个从前做过劫匪,如今转而做起了杀人买卖的亡命之徒,叫他们埋伏在莫琳回娘家必要经过的,恰好那段时间又山匪为患的永州,假装成本地山匪去截杀莫琳一行。
    莫琳身份贵重,出行远门身边自然带了不少护卫,可那些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又早早地设好了埋伏,因此莫琳还是在那场恶战中身受重伤,没过多久便去了。其长子长女也各自受了伤,次子更是受了惊吓险些烧坏脑袋,小女儿则是直接下落不明失踪了。
    文远侯得知消息之后痛不欲生,悔恨难当,也是在那时他才赫然发现,原来自己早已对妻子情根深种。可一切都晚了,他悲痛之下大病了一场,几乎要跟着莫琳而去,后来是叫父亲抽了一顿,又想到小女儿有可能还活着,这才抓住了一丝希望,勉强重新振作了起来。
    那时文远侯并不知道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何静,可想着莫琳是因她和自己而死,心中便对她再没了半点怜惜,从此更是再未踏进过何静的房门半步,也没有再叫哪个女子近过身。
    何静没想到自己苦心筹谋的一切到头来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至少荣华富贵是有了,因此她虽不甘,却也安心在侯府呆了下来,只等着日后再慢慢谋划。
    文远侯病好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主动请旨,带兵前去围剿了江淮一带的山匪,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杀害莫琳的人并不是真正的江淮山匪。那些人从前也做过劫匪,行事自然与真正的山匪无异,再加上何静心思缜密,早已将一切谋算得滴水不漏,因此悲痛之下的文远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何静见文远侯并没有查出真相,而是在“报仇”之后一心都放在了寻找小女儿的事情上,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暗暗得意,以为自己可以从此高枕无忧了。却不想因果总有轮回,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这些年文远侯一直未曾放弃过寻女之事,文远侯世子和齐二爷长大后也一直在四处打探妹妹的下落,十年后的某一日,齐二爷得知江淮一带似有妹妹的消息,忙派了人去探听,谁料在半路上竟意外抓到了当年那些亡命之徒中的一员。
    那人心虚,还以为是自己从前做的事情被苦主家里发现了,为了保命,当即便将一切真相和盘托出。
    齐二爷兄妹三人没想到母亲之死竟是父亲一手造成的,从此父子离心,再不能恢复从前的亲近。文远侯得知真相,又叫三个孩子疏远,当即心头大恸几乎去了半条命,等何静破罐破摔告诉他当年在庙里救他的人根本不是她,而是与她一起去上香的莫琳时,文远侯更是整个人都崩溃了。
    他再没想到自己视为救命恩人,甚至为了她不慎害妻子屈死的女人,原来竟只个眼皮子浅到看到他腰间的玉佩贵重就忍不住心生贪念偷了去的贼子!
    那时莫琳在是陪舅母,即何静的嫡母去上香的,因莫琳舅舅发了话,她舅母只好带上几个庶女一同前去。那庙里香火鼎盛,人多拥挤之下,莫琳不小心叫人弄脏了衣裙,何静不愿对着嫡母那张假慈悲的脸,便主动提出陪莫琳去厢房换衣裳。谁料两人刚进屋,身受重伤的文远侯便闯进来了,莫琳似是认识他,没怎么犹豫便出手替他包扎了伤口,还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保命之药喂他吃下了。
    后来文远侯便昏睡了过去,莫琳也去了外间换衣裳,留何静在里屋看人。
    何静那时在家中日子不好过,贪那玉佩本是为了当掉换钱,后来意外见到文远侯,认出了他的身份,想着这玉佩往后或许能派上什么用场,这才将那之好好收了起来。
    这一收就是很多年,就在何静几乎要忘了这块玉佩的时候,她意外听到了文远侯心中另有他人,曾在那寺庙里来回寻找那女子的传言。
    她紧紧握着那块玉佩,想着自己去文远侯府求莫琳相助时,自己的卑微和她的高贵,心中忽地就生出了一抹妄念来。
    救人之事只有她和莫琳知道,人是莫琳救的没错,可莫琳没有证据……
    而她有。
    于是便有了后来的一切。
    文远侯最终没有杀何静,只是斩断何静的双手双腿将她送去了边关的苦窑,叫她至今仍在受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
    可阿茶想,那又如何呢?她的外祖母终究是含恨而死了,她的二舅舅也因那事落了病根,至今身体仍不大好。还有她的娘亲……若非照顾她的奶娘命大,带着娘亲逃过一劫,又在流落街头许久,即将丧命之际幸运地遇到了姥姥,娘亲也早就活不下来了。
    诚然此事的罪魁祸首是那心肠歹毒的静姨娘,文远侯也是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受她巧言蒙蔽才会中计,可到底是他识人不清才给妻儿带来了这场毁家之祸,阿茶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我不会像他这般愚蠢。”凌珣握住小媳妇儿的手亲了亲,见她闻言抬起头,清粼粼的眼中满是自己的倒影,眉眼不由舒展开来,变得柔软而缱绻,“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将你认错。”
    阿茶一怔,而后轻轻舒出一口气,重新拱进他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窝好:“嗯,若是你哪日变了样子,我也一定会认出你的。这样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凌珣微愣,随即突然一本正经地伸出小拇指:“拉钩。”
    他难得幼稚,阿茶惊奇的同时忍不住笑了起来,心头的郁气也彻底散了开。待拉了钩许了承诺,她才靠在他怀里释然地说道:“虽然真相不怎么美好,可至少娘亲可以认祖归宗了,这也算是好事一件吧?而且这对查找凶手也有利……厉之哥哥,其实我还挺高兴的,除了……暂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文远侯。”
    “那就顺其自然,”凌珣揉揉她的脑袋,“时间长了,总会知道的。”
    想到文远侯老泪纵横的模样,阿茶心头是难过的,但她没有再多想,只点点头,又有些心急道:“不知爹爹和舅舅们什么时候才能把那凶手找出来。”
    文远侯世子和齐二爷连阿茶都找到了,自然不会不知道赵氏去世的真相,也因此他们才对阮庭舟和颜悦色,没有半点不满。方才他们和阮庭舟交换了彼此查到的线索,选出了几个有作案动机的嫌疑人,如今已正式展开调查。
    自然,这事儿他们并没有告诉文远侯,自妻子死后,老爷子便一直是靠“小女儿还活着”这微弱的希望撑过来的,今日得知赵婉晴早就已经不在世,他大受打击,身体一下就有些不好了,众人因此不敢再刺激他。
    “很快就会有消息的。”不欲她再因此事多费神,凌珣说完便道,“饿了没有?要不要先吃……”
    话还未问完就听见“咕噜”一声,凌珣眼底生出笑意,慢条斯理地挑了一下眉毛,“嗯,看来是不用问了。”
    阿茶羞愤,低头戳了戳自己的肚子:“不争气!”
    凌珣失笑,刚想说什么,外头突然有人来报:“启禀王爷,齐三公子求见!”
    “齐三公……哦不对,我应该叫他三表哥?”阿茶抬头,眨了一下眼睛,“二舅舅不是说他有事出门了吗?”
    方才在文远侯府,阿茶已经见过两位舅母及几位表哥表姐,只剩下出门在外的齐三和仍在书院上学的几位表弟没见着。因从前和齐熙和见过面,阿茶对他还是有几分亲切的,因此这会儿叫起表哥来并没怎么困难。
    凌珣却是没说话,只微微眯眼,眉间生出一抹深沉的冷意:“我去看看,你先吃饭。”
    第126章
    下人将齐熙和带到了大堂里候着,凌珣过去的时候,他正在品茶。
    温润如玉的青年,身着月色衣袍,手执莹白瓷杯,风姿翩然地坐在那里,脸上的笑意像杯中的茶水一般漂亮清透。
    “兄长。”瞧见凌珣,齐熙和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来行了个礼,随即便带着十分的愉悦轻轻笑了起来,“啊,不对,如今我该唤兄长……表妹夫才是。”
    凌珣被他这声“表妹夫”叫得眼皮忍不住抽了一下。
    他的表情虽细微,可齐熙和一直紧紧盯着他,自然不会错过。
    “怎么不见表妹?”齐熙和双眼弯起,笑容看似谦柔和逊,实则戏谑得意,还带着一抹叫人手痒的挑衅,“我这个做表哥的……”
    “你来是讨打的?”凌珣抬眼看他,目光冷锐,带着些许不耐。
    身上有一瞬间的隐痛,齐熙和身子微顿,畅快的笑容虽并未收敛,眼中的挑衅却是下意识地收了起来。
    这煞星打人太疼了……
    不过他这会儿心中应该挺郁闷的吧?想到自己竟莫名成了凌珣的表哥,齐熙和又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方才我不在家,没能见到表妹,回家的路上正巧经过王府,便顺道进来拜访一二。表妹是姑姑唯一的孩子,自然也如我亲妹妹一般,表妹夫,不知我这个表哥的可否见一见她?”齐熙和笑着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精致的镶玉小木盒,“好歹叫我把见面礼送出去。”
    凌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王妃现下不方便见客。”
    “唉,你我如今已是一家人,往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这般……”
    “来人,送客。”
    “好好好,为兄不说了。”
    他笑容温和,眼神包容,俨然一派友好大度的兄长模样,凌珣:“……你到底来干嘛的?有事说,没事滚。”
    来找你的乐子啊表妹夫,齐熙和眼睛弯弯,笑得越发和煦好看:“自是来见表妹,顺便……最迟明早,骁王妃之母出自文远侯府的消息便会传开,表妹夫对此可有什么打算?”
    宣和帝忌惮凌珣,不愿见到他娶身份高贵的王妃,因此他先前对阿茶是很满意的,可如今,原本以为的寒门小官之女突然一跃成了文远侯嫡亲的外孙女,且还是文远侯充满愧疚,寻了大半辈子的女儿所生,与其他外孙女的意义大不相同,这叫宣和帝如何能忍?
    文远侯府在朝堂上的地位可不一般!
    往深一点想,这世间这么多女子,为何凌珣随便娶了一个,就正好是文远侯流落在民间的外孙女呢?真的只是巧合那么简单?这里头就没点什么别的心思和算计?
    骁王府如今可经不起怀疑,哪怕只有一点点。
    凌珣自是听懂了他话中的含义,但面色并未发生什么变化,只淡淡道:“与你无关。”
    “此事传开,骁王府与文远侯府便是连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表妹夫又何必这般拒人于千里?再者,此事事关表妹的安危……”齐熙和依旧笑吟吟的,“哪怕表妹夫心中已有成算,可若是能做两手准备,岂不是更保险一些?要知某些时候,后宅妇人的手段也是不容小觑的,你就真的确信自己能万无一失地护着她?”
    宣和帝绝对不会希望骁王妃和文远侯府连成一线,可他暂时还得顾着天下人的看法,不能对刚回来的凌珣做什么,那么唯一能断了骁王妃和文远侯府之间联系的法子,自然就是除去中间那个联系人了。
    如此一来,说不定还可以叫二者反目成仇呢。
    凌珣神色微沉,齐熙和说的这些他在文远侯府时就已想到,虽心中也已有应对之策,然事关心尖尖上的小媳妇,他确实不敢冒哪怕只有一点点的险。齐熙和所说的两手保护听着倒是可行,毕竟骁王府中没有份位重的女性长辈,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怕是难以做到万分周全,只是齐熙和看似温和可亲,实则满肚子黑水,他并不敢轻信他,因此没有马上开口。
    “表妹夫总是这般不信任我,真叫人伤心,不过罢了,为兄也习惯了。”等了片刻也没有等到凌珣开口,齐熙和幽幽地叹了口气,似有无奈,“如今表妹就是我祖父的性命,就算表妹夫信不过我,也总该信得过我爹和大伯吧?”
    文远侯世子和齐二爷虽因当年旧事对文远侯心存芥蒂,可到底是亲生的父子,哪里会真的忍心叫他出事呢?
    凌珣心思微转,终于抬目看他,扯了一下唇道:“他们二位也没少叫你坑过。”
    齐熙和笑得无害极了:“冤枉,那可是我亲爹亲大伯。”
    凌珣也不与他争辩,只屈指敲了桌面两下,问道:“岳父大人迁升之事,是你在里头动的手脚吧?”
    齐熙和一顿,似有讶异,随即便饶有兴趣道:“这件事我做的滴水不漏,连我爹和大伯都没怀疑,你怎么查出来的?”
    “猜的。”
    阮庭舟早早便派了人去查自己升官一事的来龙去脉,最终查到的结果是他从前的老师因官场派系斗争需要一个像他这样有才能又好牵制的人,这才从中运作将他从三阳县调来了京城。凌珣直觉太巧合了些,便又使人去查了查,可除了一些几不可见的小疑点,并没有再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能将事情做得这样密不透风的人,他平生只遇见过两个,一个是齐熙和,一个是时珏。时珏那时并不知阿茶的存在,自然不会是他,那么只剩下齐熙和了。
    “猜得真准。”齐熙和笑着摇头,“不是查出来的就好,否则宫里那位现在就得坐不住。”
    凌珣能查出真相,宣和帝自然也能查到。若是叫他知道阮庭舟的官职是因自己而得,那么他必然会认为他们这群人早有勾结。怀疑和事实到底不一样,到时宣和帝怕是会马上采取措施——名声再要紧,也没有屁股底下的宝座要紧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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