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
    “那归云先走了。”说罢小步匆匆走出去。
    “这妮子倒瞧着可爱,怎么羞得满脸红?”
    唐渡函方才起身,抬眼说:“荀大人风流,今日刚成亲,还要来招惹我手下小丫鬟。”
    “唐公子见怪,”荀驿杨压低声音凑到唐渡函耳边细语,“今日三皇子、六皇子一行人都会过来,你给我好生备着。”
    唐渡函闻言剜了荀驿杨一眼说:“什么备着点?备着往人家床上爬?当初只说好日后在里面搭桥牵线,不记得在外头还要有什么接触。这几日里面都不过是些酸腐文人倾轧的蒜皮小事,因此也没什么好为荀大人做的,荀大人要是等得不耐烦,早早地另寻别人。”
    荀驿杨听了也不恼,只说:“好好认清了几位皇子,日后里面有的是机会让你效力的。”
    “还有没有空房间,这里也太吵了些。”
    “你以前住的西厢房一直空着。”
    “明白,我自己走过去就行,荀大人还是好好会会宾客为是。”唐渡函说罢抬步就走,心下想着荀驿杨为人实在可鄙,自己在西厢房睡到宴会散了最好。
    绕过回廊,又是旧日西厢模样。唐渡函眼看着房内那书桌上自己当初抄誊的字书还在,转眼来到这陌生年代已有大半年,从闲月阁到翰林院,如今真是出油锅进火镬,心下一片心酸烦忧。见墨砚已干,唐渡函不觉缓缓研起墨来,瞧着尚有空白宣纸,想着这几日连番不顺心之事,提笔写道:“泪添九曲黄河溢,恨压三峰华岳低。到晚来闷把西楼倚,见了些夕阳古道,衰柳长堤。”闻声屋外头越发吵闹,想是新一波人马道贺而来,正是朱自清“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心态浮上,提笔在纸上又附注一行:“那处新婚时,我方备寂寥。”突觉昨夜倦意袭来,伏在书桌上小憩。
    那一边新人马打皇宫而来。
    “荀兄大喜,我等几人结伴而来,不想误了些时候。”说话人未进门便是一声道贺,打着揖领着身后人儿一同进来。
    “三皇子说笑,肯赏脸来已是草民荣幸之极。”荀驿杨亲倒了奉上,“怎么不见六皇子一同过来?”
    “六皇子邀荀大人小舅子去,三皇子领着我等卑贱之人就先一步过来了。”此人打着揖,行深躬礼,穿着一身黑色长袍,“草民卑贱得很,区区薄礼,忝列门墙。”
    “方公子乃新晋状元郎,来此令寒舍蓬荜生辉。”荀驿杨倒酒奉上。
    方霖咏再行礼接过酒杯:“荀大人实在是高看卑贱草民了。”
    “荀大哥新婚大喜啊,我来晚了,该罚。”门外听得一声响亮大喊,来人着藏色绣团便服,身后一白色长袍模样男子。
    “六皇子代接我这孤高的小舅子,感激不尽,哪里受罚一说。我这小舅子,只六皇子邀得动啊,哈哈。”
    “荀大哥天天这般调侃敬亭,不知几时肯帮我做媒与敬亭,我也同荀大哥亲上加亲不是?哈哈。”
    钟敬亭一旁冷语道:“又胡说。”
    接着几人又是喝酒又是寒暄,端酒的下人跑得腿都要断上几天,热闹非常。
    “荀大哥,小弟不胜酒力,倒先有些乏了。记得从前小时候,我每从宫里偷出来玩耍,总住你府上西厢,如今可还空着?我去醒醒酒来。”
    “都给你备着呢,这西厢房只留作你用的。”
    “多谢多谢。”
    “我同你一道去?”钟敬亭问道。
    六皇子摆摆手笑道:“不用,改明儿咱俩大婚时再一道儿去。”
    “胡言乱语。”
    “来,来,继续喝酒罢。”三皇子举起酒杯。
    方霖咏急忙起身笑道:“卑贱草民受之不尽。”
    六皇子推开西厢门,只见一湖蓝色长袍男子侧身伏在书桌上休息。凑近看去,那桌前笔墨尚未干透,字迹颇有先皇后之风,那男子面似皎月,眉眼竟也有几分先皇后之态,只是那戚戚的眉头在睡梦中怎的也依旧深锁?眼帘紧闭,双唇微启,直惹人心头一恸,几欲要偷香一番。那纸上寥寥几语,更添心上人悲廖,提笔续道:“莫念他人好,身前可自瞧。”一时间,看得入神,酒醉也不自知,直到眼前人眼帘微张,星目重开。
    “公子?”怎会有阵阵春风于此夏时入耳。
    猛一激灵,六皇子说道:“在下易宸,不知请教公子名姓?”
    唐渡函见此人神色乖张,“唐渡函,公子像是醉了,扶公子去歇息吧。”
    “好,好,渡函。”易宸一面应道,一面暗想,“醉不在酒,在人。”
    待及唐渡函扶着去到西厢床阁处,身上人双目闭着竟将自己一把抱住滚到床上去,嘴里只念叨“渡函,渡函”。唐渡函心下嗤笑一声:“醉鬼傻种。”端坐后细瞧去,此人长得倒不赖,面相十分书生秀气,偏却是个“醉鬼傻种”心。回到书桌前,唐渡函看着宣纸上新添的笔墨,抬眼望向床上那人,不觉一笑。
    未几,屋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唐渡函半开了门,只见一白色长袍男子立于门前,面色冷峻。
    “你是谁?”那人问道。
    唐渡函心想这一日怕是要反复告诉别人姓甚名何,倒不如提笔将名姓写在额头了事,“唐渡函,不知公子何事?”
    “六皇子可在屋内?”那人面冷,语调也冷。
    唐渡函瞳孔即时缩小,心想“原来那人就是六皇子,自己进宫所为之人。”复又装作神色无改,“在躺着呢,自个儿翘去。”说罢迈步走出去,也不理会那男子。
    钟敬亭自以为不料平白受此低端下贱之人一番冷语,心下按着怒火不发,只进屋到床前,见人依旧沉睡,静坐在一旁看迷了眼。
    唐渡函出了屋子打算找荀驿杨知会一声提前离席,未进屋便听到阵阵酒声笑语,下意识皱了皱眉。
    “唐公子来了,这是宫内三皇子、新晋状元郎方公子。”荀驿杨牵着一一引见。
    “三皇子。”细看清人猛然大惊,此人竟就是当日闲月阁黑衣男子!唐渡函强忍内心波动不安,继续打照面说:“方公子。”
    “这就是那日殿试文采卓越的唐公子吧,在下卑贱得很,见唐公子像是神人一般,简直不知如何自处。”方霖咏笑说着举起酒杯。
    唐渡函客客气气地饮了一杯:“方公子那日殿试,在下听得皇上都直夸好呢,公子太过谦虚了。”
    “在下卑贱之人能得皇上谬赞实是意料之外。”
    居坐片刻,借着解手之由,唐渡函拉着荀驿杨出来,“人也都认全了,我可以走了?”
    “唐公子这么急着做什么,留下来再喝几杯也无妨。” 荀驿杨笑道。
    “只在宫中搭桥牵线,本分之事我做到,其余,一概不管。”
    荀驿杨挑眉瞥道:“那你最好记着自己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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