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无可避免地,我们来聊一聊“灵魂”这回事。
    如无冒犯,缔丰大人,可不可以,先问一个问题。
    你第一次失去自由是什么时候?
    苍穹之云的狂风,是否让你黯然神伤?
    山峦之巅的雷电,是否让你万目睚眦?
    沧源之镜的暴雪,是否让你悲痛欲绝?
    对于我来说,自由就是困在潮湿屋子里的灵魂,穿过一面镜子,重新适应这个世界的事物,其过程极为艰辛,毕竟要重新培养人际交往能力,必须改变沉默寡言的性格,随着人生阅历的增长,面对诸多无法判断之事,我只能选择沉默。
    这并非解决之道,不是吗?
    没错,我身负国仇家恨,本不该与他们同行,但你的话对我还是有所触动,既然我在帕尔村不受待见,不如换个地方调整一下心情。
    帕尔兰城确实不错,作为洁鲁尼共和国第三大城市,气候宜居,风景名胜优美,娱乐场所多不胜数,我也想点头答应,只可惜我享受不了人类的乐趣。
    莫急,等我忙完此事,再与尹彦商量此行。
    沈芳璃终止与缔丰的心灵对话,翻开《高级法杖制作》第134页,根据内容提示,开始组装法杖:首先使用砂纸去除杖柄表面附着物,其次把茝草齑粉填充进杖尾孔洞,用来制作杖芯,最后用强力胶黏合装饰品,默念咒文,引体内灵能储存于杖端红宝石内。
    上述工序完成后,法杖射出一缕金光,将整个房间照亮,未等沈芳璃用布盖住,就吸引了尹芙苓的目光。
    她丢下手里的陀螺,驻足于窗前,兴致盎然地向屋内张望:“芳璃姐姐,你在干嘛呀?”
    “不关你事,自个找地方玩去!”沈芳璃大声呵斥,暗施元解术把法杖藏入体内。
    此举引得缔丰哄笑不止,待尹芙苓走远后,遂与沈芳璃心灵对话。
    哈哈——你不是有天梦石吗?这种过时的低级咒法,你用起来不会觉得害臊?
    哼!我双修两种职业,不行啊?
    你学了我的《导灵七弹》,等于转职为枪咒师,况且高阶咒法师并不一定要使用法杖作为武器。
    哎!那我这几个月的努力不就全白费了。
    沈芳璃自怨自艾地靠在躺椅上,一个补救之策在她脑海中缓缓浮现,于是她重新召唤出法杖,向窗外招手示意尹芙苓进房间交谈。
    “芳璃姐姐,你今儿没事吧?”尹芙苓战战兢兢地关上门,疑惑不解道,“刚才不让我过问,为何突然改变注意?”
    “我思考了一番,觉得这个法杖——天璃杖,比起我更适合你来使用。”沈芳璃双手捧起杖柄,递到尹芙苓面前。
    “呃!现在给我会不会太早了?”尹芙苓双手食指碰了碰,感觉有些紧张,“我还未满到咒法学院修行的年龄,而且我还没考虑清楚,将来是否入职咒法师。”
    “作为你爹邀请我去帕尔兰城的回报,为师替你做决定。”
    “啊——这,你怎能自作主张?我还没答应要当你的徒弟。”
    尹芙苓话音刚落,沈芳璃迅速施以元解术,把法杖封入她体内。
    “为了逼迫你修习初级咒法,我只好出此下策。”沈芳璃嬉笑着托着下巴,“以后你每次吃完东西,都会肚子疼,直到你学会解咒术为止。”
    “师父——我这样叫你还不成吗?”尹芙苓吓得跪地磕了三个响头求饶,待沈芳璃扶她站起来后,嘟嘴着嘴巴,“我真是瞎了眼,还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你竟用这种手段。”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小徒儿——”沈芳璃收住笑容,“记住!千万不能仅凭印象来判断某些人的善或恶,否则你将来定会吃大亏。”
    “徒儿明白,还请师父快教我解咒之法。”尹芙苓虔诚地向沈芳璃拜了拜。
    沈芳璃起身在房间踱了几步:“不如这样,我先教你一招夺取敌人灵力的咒法,即——夺灵咒。”
    “天璃杖还在我体内,我要怎么学?”
    “暂时不需要使用法杖,但此咒文甚是冗长,你最好用心记下来。”沈芳璃揉了揉太阳穴,尽力回忆,“今日传授于你,乃我在咒法学院耗费一周,才习得的咒法,你要倍加珍惜。”
    此话令尹芙苓不知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我真正想学的是召唤天璃杖,不然经常受胃疼之苦,实在……”
    “只怕你学会元解术,就不认我了。”沈芳璃挥手打断,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药剂,丢给尹芙苓,“胃康剂——每天饭后饮用一小瓶,能有效缓解胃痛、胃酸、胃胀等症状。”
    尹芙苓尴尬得额头仿佛冒出三道竖线:“师父,你怎么还打起了广告?”
    “这是我首次独立研发药物,到时会批量生产,在帕尔兰城开一家药铺进行销售。”沈芳璃轻松笑着,捋了捋头发,“在此之前,先拿你来试药,方能判定疗效是否达标。”
    “若你给我吃的胃药存在问题,我这只‘小白鼠’岂不中毒而亡。”尹芙苓脸色煞白。
    “放心!我养父是一位医生,从小给我灌输了大量草药学知识。”沈芳璃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小册子和一只铅笔,递给尹芙苓,“再说,我得尽快找份工作养活自己,总不能凡事都靠你爹吧。”
    “我爹付给你工资,让你来当我家教,还不是一样?”
    “当药师,比教书育人有趣多了,我本来打算成为一名吟游歌姬,只因多年前突遭横祸,此梦想永远无法实现,只好遵从养父的期望。”
    尹芙苓托着脸,无聊地转着笔头:“我非常感兴趣关于你的过去,能否说与我听?”
    沈芳璃拿手边的草稿卷成纸筒,敲了敲尹芙苓的脑门:“可以啊!等你掌握所有初级咒法,我再告诉你。”
    说罢,沈芳璃咳了一声,口传尹芙苓夺灵咒之要诀,边说边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防止她不认真做笔记:“夺灵咒乃敌我双方对峙时,利用己身灵力值优势压制对手之策……”
    伴随着墙上挂钟声鸣,转眼间已到晌午,尹芙苓伸了个懒腰,合上笔记本,向窗外忙完农活归来的父亲招手,那种略带倦意的笑容让尹彦忍不住扶窗询问,并对女儿的回答相当满意,叮嘱她潜心修炼的同时,转向沈芳璃,谈及前往帕尔兰城之事。”
    “尹先生,很抱歉!我的行李特别多,一辆马车可能装不下。”
    “没事!明天我会尽力而为,实在不行,你留个寄送地址,我找人替你送去。”尹彦满脸困惑地挠了挠头,“请问你让我所运究竟何物啊?我见你孤身一人旅居本村数月,没理由有那么多行李。”
    “总共四公斤草药,全都是我这几个月以来,登帕兰山所采集。”
    尹彦一听沈芳璃此言,结合她经营药铺的计划,差点笑得合不拢嘴:“呵……到时我会想办法帮你办一张营业执照。”
    “嗯,那就有劳先生了!”沈芳璃毕恭毕敬作揖道,“村长为你此行也是倾尽家财,还望你转告他老人家一声,路上作为我旅行开销那部分先欠着,等我赚到钱再尽数偿还。”
    “你能有这份心思,我很欣慰,希望你说到做到,毕竟知恩图报,善莫大焉!”尹彦用汗巾擦了擦脸,吆喝尹芙苓随自己一起到餐厅享用茶点。
    沈芳璃则以腹中尚饱为由,独留房内,静候缔丰的心灵对话之声再次回荡心扉。
    你这套路实在是妙啊!颇有我当年身为巡游神父之风范,换做幽娜绝对想不出来。
    少拿我跟她相比,若非她抢走我的天赋,我也不会沦为药师。
    没错,要不是她呀!命运之杖还被你当作天璃杖,继续无脑使用着。
    这也是我一直想问之事,自制法杖以此为名,并赠给尹芙苓,皆因于此。
    已经化作依娜元神一部分了,你就安心当枪咒师吧,反正那些初级咒法对于你没什么用处,留给我徒孙继承多好。
    喂——我可没打算拜妖神为师!沈芳璃气得往地上猛跺一脚。
    知足吧——我若收你为徒,你顶多排在瑰熏儿之后。
    或许是教尹芙苓夺灵咒时间过长,沈芳璃显得有些疲惫,不屑于过问缔丰所提之人,她刚开门想去院外透口气,侧眼瞥见尹芙苓忘记拿走的那盒胃康剂,打开取出一瓶,嗅了嗅瓶口溢出的气味,顿感不妙。
    她飞奔至储存草药的马厩内,进入堆积草料的仓库,随机抓取了一捆,凑近鼻孔闻了一会儿,才知胃康剂散发异味的原因:在她调配多种草药放入砂锅,熬制此药时,不小心混入一些用来喂马的草料,以致口感难以下咽。
    沈芳璃干呕着吐掉药水,顺带把整盒胃康剂丢入旁边垃圾桶内。寻思尹芙苓所言不虚,她制药水平太差,绝非学习几篇草药理论就能弥补,帕尔村亦无开发药品的环境条件,若真想以此为业,应当先拓宽进货渠道,再设法生产仿制药。
    看来要开一家药铺,远比她想的要复杂得多,当下她深刻理解到养父之恩,往后若有机会回到颙川市,不知还有多少人,只认天赋异禀的幽娜。
    沈芳璃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心想,总有一天,她要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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