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要放箭,南宫寒和令狐昭知道不能再跑,按照暗格中的约定停了下来,唯有令狐嫣被吓得惊恐万分,顾头不顾尾继续跑,令狐昭和南宫寒见了欲将其拉住。可一把没拽住,被她挣脱了。
    此时,已听到箭羽划破长空的尖利声,南宫寒往前纵身一扑,将令狐嫣扑倒在地后翻滚了几下,几支羽箭便落在刚才扑倒的地方,深深地插在土里。南宫寒心中暗想,这叛军的骑射功夫果然不差,在后的令狐昭见南宫寒已将慌乱的令狐嫣抓住之后,纠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一些。
    而此时的令狐嫣见南宫寒将自己扑倒了,还在地上滚了几滚,恐惧和羞涩,不停地想从南宫寒怀中挣脱。此时,已见几名叛军军士快跑了过来。
    情急之下,南宫寒扇了令狐嫣一耳光,骂道:“军爷让你不要跑,你不要命了!”
    令狐嫣被抽后,战战兢兢地掩面哭了起来。
    过来的五六个叛军,身着铠甲,满脸横肉,一眼杀气。
    南宫寒连忙上前迎道:“军爷,实在抱歉,您说站住我们都站住了,可我这娘子听到放箭就吓得尿裤子,惶恐不安。望军爷手下留情,放了我们。我们是那家客栈的,见到贵军神勇,十分害怕,便到山上躲了几日,实在饿得受不了,想回来找点吃的。”
    话音刚落,一军士劈头盖脸就是两鞭子抽了过来道:“就你话多!没问你,你还说个没完。”南宫寒忙用手护着头,鞭子抽在手臂和肩背上,顿时渗出了血。令狐昭来不及多想忙跪倒到地上求道:“各位军爷,请您饶了我们,我们就是肚子饿了,回来找些吃的。”
    那军士转过头黑着脸,对着令狐昭亦是两鞭子,然后转身盯着令狐嫣。令狐嫣更加恐惧,哭得更凶了,南宫寒赶紧过去劝道:“军爷不杀人,就是赏我们两鞭子。不要哭了!”
    这话其实是说与令狐昭听的,如果军士非要杀了他们,他们便及时反抗来个反杀,逃不逃得脱只有听天由命了。
    令狐昭听了马上明白过来,响应道:“军爷,你们就饶了我们吧。我们一家三口也不容易,给条活路,我们会记得你们恩德的。”
    那打人的军士可能是百夫长,将南宫寒推到一边,对着令狐嫣又是两鞭,疼得令狐嫣倒地哀嚎起来。令狐昭忙跪着双膝顶着跑过去抱住她道:“闺女,别哭了!别哭了。”转头又向那军士叩首道:“军爷,求您饶了我们。”
    他实则思量着对方若继续鞭打他们,他就一跃而起,夺了他们的刀,将他们几个的头给卸下来。同时,南宫寒也在不停求饶。
    那百夫长还要扬鞭,突然听到客栈方向一声大吼:“住手,少帅有令,不得乱杀无辜。将他们带过来。”
    于是几名军士,将他们三人押到客栈前面跪着。这时,那位少帅走了出来,身着银铠,披红袍,脚蹬皮靴,腰绕玉带,挂一把精致的横刀,不冷不热地说道:“我让你们善待百姓,你们耳朵都聋了吗?今天是谁抽打的这三位百姓,谁就去领五十军棍。快去!”
    最后一句有些歇斯底里,让那刚才鞭打三人的百夫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求饶道:“少帅!饶了我这次吧!下次我再也不敢违抗军令了……”
    “还有下此!哼!”
    话音刚落,一阵啪啪声,那百夫长已哀嚎不已。
    令狐嫣此时也从极度慌乱中缓了过来,听到打人者被打得如杀猪般的嚎叫,心中怨气消散了一半。想来这叛军也不是那么可怕。
    令狐昭、南宫寒,导演这一出苦肉计,无非是希望打入他们的内部,令狐好借机逃往南方,而南宫则希望窥探他们的信息,提供给朝廷。
    他们俩知道,这是与虎谋皮,弄得不好,死无葬身之地。可是还有比这个更有效的办法吗?
    少帅亲自扶起三人道:“安某带兵无方,让先生、娘子受苦了,快快请起。”
    南宫寒忙回道:“少帅带兵,英明神武,纪律严明,秋毫不犯,是我等没有听清百夫长号令,惊恐之下乱了方寸,悖逆了百夫长的军令,所以才挨了打,还请少帅开恩,饶过百夫长!”
    令狐昭也附和道:“少帅,我女婿说得没错,还望少帅饶了百夫长,有错的是我们。”
    少帅蹬了蹬皮靴,对那边喊道:“既然老先生、少先生为他求情,且先减去二十军棍。”接着道:“这位娘子,可要饶恕他?”
    令狐嫣一听,开始有些想不通亚父和南宫先生为何要为那家伙求情,恨不得将他抽得皮开肉绽,道:“我们不过是在山上躲了几天,饿得受不了,想回来找些东西吃,又不是细作,那位军爷不问情况便鞭打我们。”
    令狐昭和南宫寒一听,气氛陡然紧张,令狐嫣说了“细作”,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少帅听了却哈哈大笑道:“小娘子是不想放过他啦?那就继续打,打完三十大板再说。”那边哀嚎声又起。
    这时,少帅走近令狐嫣,令狐嫣虽被扶起,可不曾抬头看他。少帅说了一句:“速去将我的金疮药拿来。”接着又道:“小娘子,请抬起头来。”
    令狐嫣缓缓抬起头来,令狐嫣看到了这叛军首领,面色白净,眉清目秀,难得的美男子。
    在眼神碰撞瞬间,她感觉少帅有了失望的眼神。
    原来令狐嫣跪在地上的时候,少帅见到了她背上被那百夫长所抽两鞭,衣服被打得绽开,露出里面的肌肤来,鞭痕处,皮肤细嫩,故起了爱怜之心,要军士去取金疮药。
    可见令狐嫣抬起头,模样倒周正,可就是满脸麻子,着实有碍观瞻,对一随从说道:“让他们回到客栈吧,烧火做饭尚可。”
    令狐嫣则在心里暗暗思忖,本姑娘若是真容相见,必会亮瞎你的狗眼。哼!
    令狐昭和南宫寒则松了一口大气,三人齐进了客栈,抹了金疮药。按照少帅随从吩咐,开始打水做饭,收拾屋子。
    可这些活儿,三人以前仅会做,现在要装扮成客栈掌柜、跑堂、厨子、杂役,则有点难。令狐昭和南宫寒互换了一下眼神后,令狐昭便若有若无说道:“闺女,你还是做你的掌柜,父亲给你做跑堂和杂役就行了,贤婿继续做厨子。”
    旁边的军士立即呵斥:“说什么呢?”
    南宫寒赶忙上前道:“军爷息怒,我岳父大人是说,我们一家三口还是按以前的分工来安排。”
    “少啰嗦!快点给少帅去做些好饭菜来。”令狐嫣有些战战兢兢地坐到柜台后边的椅子上;南宫寒去后厨准备饭菜;令狐昭则去后院劈柴了。
    不久,一军士提了一只用箭射伤的野鸡丢到柜台上,鸡还在垂死挣扎,对令狐嫣说:“麻脸娘子,赶快叫你丈夫做好给少帅送去!少帅最爱吃野鸡汤,可别错过了哦。”
    令狐嫣自小就没见过被箭射伤的野鸡,猛的见到这只箭口还滴着血,脖子左摇右晃的,吓得“啊”的大叫一声。军士有些疑惑地问:“你开客栈的,见到这还怕?开什么客栈。”
    南宫寒赶忙从厨房出来,见此情景,马上上前陪了笑脸道:“军爷,我家娘子受了惊吓,您别在意!别在意!”
    “守这么个麻脸娘子,还当宝一般。赶快去将这只鸡褪了毛给少帅炖上。”那军士一边数落一边很不解地走出了门外。
    南宫寒给令狐嫣使了个眼色,提了鸡往厨房走去,正踌躇着该如何处理这只鸡时,令狐昭抱了一堆柴火进来。南宫寒道:“岳父大人,这鸡怎么整?”
    令狐昭怒目扬拳作欲打之势,南宫寒扑哧一声笑了,指了指楼上,又指了指外面,令狐昭也笑了,两人开始悄悄地思谋着如何烹饪这只野鸡。
    令狐昭说他在安西时,经常见胡人用火烤肉食,这少帅是胡人,不如称他心意,做一只烤鸡?
    南宫寒则说,胡人烤鸡吃得多,是不是改变一种做法?也好套近乎。
    令狐昭思索了一下说道,我在华亭时曾去过常州,那有一种吃法也许新颖,即是将鸡褪毛剖开洗净之后,抹上料汁腌制后,用荷叶包裹捆扎,再用稀泥包裹,放火中煨熟,那可是骨酥肉香。
    南宫拍手道,就用此法!
    于是,一人去店中找夏天所存的荷叶,和泥;一人烧水给鸡褪毛,去内脏,还叫了令狐嫣过来帮忙。
    客栈一般多存有干荷叶,主要是为了包熟食所用,不一会就寻到了。给鸡褪毛剖肚去杂可费了些功夫,待将鸡收拾干净,差不多花了半个时辰。令狐昭根据所见所闻,用老酒、酱汁,姜葱等将鸡腌制半刻,用荷叶包裹好,准备糊上稀泥时,一军士进来看,见他们如此对待给少帅的鸡。大呵道:“你们干什么?难道想让少帅吃土?”
    南宫寒忙解释道:“军爷,这是给少帅做的烤鸡,烤好后包您满意。这是吴越一带的做法,你们没有吃过,尝尝就知道了。”
    “什么?难道你们是吴越人吗?”
    “不!不!军爷,我们一家曾经到吴越一带做过生意,知晓这种吃法!”
    “噢!难怪你岳父和你的娘子带有那边的口音。”
    “是的!军爷,我们曾在那边呆的很长时间。”
    “噢!原来如此。”话音刚落,那军士冷不防“唰”的一下拔出横刀,抵住南宫寒的胸膛道:“你们是细作?是斥候?”
    对于这突兀起来的事情,南宫寒一紧张,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令狐嫣又被吓得惊叫一声。令狐昭赶紧跪在地上,用膝盖走过来伏在军士的脚下哭诉求道:“军爷,我们真不懂您说的什么细作,斥候。我们只是普通的百姓。如果您真要杀,就杀了我吧。饶了我贤婿和闺女一命吧。”
    南宫寒和令狐嫣虽然在惊惧之中,但是见令狐昭这一表演,心里着实有些好笑起来。
    这时,少帅从楼上走下来,大声呵斥道:“跟你们说了,要善待他们,善待他们,都当耳边风了吗?你们难道要让大唐的百姓见了你们就如瘟神一样躲避吗?还不快滚下去。”
    那军士灰溜溜地走后,令狐昭赶紧对少帅叩谢道:“感谢少帅开恩,我们一定铭记在心。今中午,我们用心给您准备一道炭火泥包鸡,让您满意。”
    那少帅看了他们几眼,在令狐嫣身上停留片刻道:“有劳你们了,等会我尝尝,看是什么好吃的东西。”说完,上楼去了。
    炭火泥包鸡约莫烤了个把时辰,令狐昭也拿不准熟还是没熟,万一烤得不好,挨一顿板子事小,丢了性命都有可能。
    南宫寒问:“岳父大人,可有把握!”急得令狐嫣给了他肩膀上一巴掌。一门外的军士听到声音朝这边看了看。
    南宫寒低声对令狐嫣道:“一切按计划行事,不要因小失大”。
    令狐昭道:“他说得有道理,定要谨慎小心。”接着扒拉了一下火粒中泥包鸡道:“时辰应该差不多,怕烤焦了。”
    南宫寒道:“那就将泥砸开看看。”说完,用木棍轻轻将泥封敲开,露出荷叶包,将泥掸干净后,盛在盘子里。对少帅的随从喊道:“军爷,鸡做好了,请呈给少帅。”
    那军士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瞧了瞧盘中有荷叶包裹的鸡,香气四溢,满以为他会马上端上去。却见他不紧不慢地指着南宫寒道:“你!先吃一只鸡腿看看。”
    南宫寒肚子正饿,剥开荷叶便扯下一只鸡腿,大嚼起来,这让一旁的令狐昭和令狐嫣只咽口水。
    待他吃完一只鸡腿,眼睛故意盯着盘中的鸡肉时,那随从叫来两名军士看押着三人,便将鸡端了上去。
    不久就见少帅来到栏杆前对着三人道:“你们是怎么做的,这鸡味道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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