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按下陈爹老韦如何准备不表,先来说说这潭中之物的来历。

    凡是邪物,人人得而诛之。但是,又有多少人知道,这邪物并非生来就带着邪气恶念的呢?

    三百多年前,也就是清康熙年代,有这么一个姓耿的大户人家,这耿老爷是一名药材商人,颇懂医道,且乐善好施,经商有道,虽不算富甲一方,在当地也是小有名气的人物。

    耿老爷膝下有两子,大儿子耿华,奔波于江南之地,已于千年成家,娶的是当地的女子,温文尔雅,夫妻俩夫唱妇随,安居乐业,耿老爷子倍感欣慰。

    二儿子名叫耿古,老爷子意欲让他继承东北的这盘产业,边留他在身边,亲自教导。这耿古刚满二十,为人古道热肠,广交朋友,这生意之道,多个朋友多条路,老爷子也没怎么过问,只让他择良友想来往。这兄弟俩一南一北,兄友弟恭,生意做得是风生水起。

    有一年,地方上来了一户人家,据说是当官的告老还乡,来到地方上大兴土木,造房建亭的。这人还未到,便是这般声势,可见这非一般的人家了。

    大约过了半年时间,房子亭台楼阁都竣工了,朱漆大门显示这家非富即贵。

    这户人家有个女儿,年芳二八,闺名换做年锦。这女孩子出落的如花似玉,脸若银盘,眼如水杏,身段婀娜多姿,不仅如此,且文才出众,武艺略通,近年来深的年老爷子的喜爱。

    而这年锦之上尚有两位哥哥和一位姐姐,姐姐嫁的是京城大官,两位哥哥虽未娶亲,妾室到有不少,这年老爷子也半睁眼半闭眼的任他们胡闹。

    别看这年锦深得老爷子的喜爱,却是庶出,也就是年老爷子的妾所生。年锦出生是大雨瓢泼,又是在半夜里,母亲难产,生年锦时死掉了。临死前死死抓住大夫人的手,央求她好好带大自己的女儿。这大夫人和这妾素来和睦,亲如姐妹,含泪答应着。这十几年来,待年锦犹如亲生,从未让她受半分委屈。反倒是这年老爷,总觉得是年锦克死母亲的,不怎么待见她。

    这两位哥哥,眼见着着年锦一年比一年水灵,便在她身上打起了主意。怂恿老爷子想将她送进宫里做秀女,三年五载的,若有幸蒙圣上召见,飞黄腾达岂不指日可待?

    这年老爷子看着年锦越来越漂亮,有七八分她生母的神韵,且聪明伶俐岂止胜过两个哥哥几倍,对她的成见便少了几分遂同意了两个儿子的想法。想这年锦如要进宫,父女相聚的日子也不剩多少,兼大夫人又整天在老爷子夸年锦如何懂事乖巧,便对她少了许多成见,心里逐渐接受年锦,加倍的疼爱她。

    只是,这皇宫选秀怎能让庶出之女参选呢?两个哥哥说:“这些年来,出了爹娘和老管家外,没人知道这小妹是庶出啊。再说这娘亲疼她胜过我们姐弟仨,家里的下人有都是新请来的,只要将老管家好好安顿了,还怕他们查出来么?”

    前面说过这两位哥哥另有所图,想借小妹年锦再攀权贵,重踏仕途之路——这年家表面上是告老还乡,其实是因为两个哥哥犯了贪罪,因旗人犯罪减三分被贬至此。这地儿哪里是他们的故乡啊?

    最美不过人间四月天。

    这天,耿古上坟回来,告别耿老爷,取道向西去拜访一友人,正遇上了踏青而归的年家四小姐年锦。这年锦虽是大家闺秀,却不似一般小姐娇弱。她身着大红骑服,腰佩短匕,简洁而干脆利落(这旗人本来就是马背上的民族),正悠闲的骑在马背上,任由马儿信步而去。

    突然间,这马儿踩上了一条欲醒还睡的小青蛇的尾巴上,那青蛇被马儿一激,反首咬在了马儿蹄上。这马儿大惊,嗖一下窜了出去。这年锦不妨,险摔了下来。只见她俯首屈身贴于马背上,大约跑了两三百米,马儿渐慢了下来。

    年锦骑术果然了得。耿古看着这惊险一幕,心下好生敬佩这女子啊。看着马儿渐停下来,他疾步过去,问道:“小姐,你没事儿吧?马儿似乎被蛇咬着了,在下是郎中,可否让在线看看马儿的伤势呢?”

    年锦看来人一派儒雅之像,便微笑着点点头。

    耿古躬身下来,看见马儿前蹄已经流出了黑血,有加上这一通狂奔,蛇毒已散入肌肤,前蹄子已经开始肿胀了。检查罢,耿古说道:“这蛇毒已散入肌肤,在下尽量试试。这毒蛇出没之处,百步内必有解药,我去找找。你让马儿别乱动了,不然蛇毒散入五脏六腑,便是神仙也难挽救了。”

    年锦冲他嫣然一笑道:“多谢先生关心,小女等着就是了。”其实在年府想这样的好马不知有多少,只是年锦不忍负了耿古这一片热心。

    这耿古找来了草药捣烂敷在马蹄子上,俩人便聊了开来。一来二去便熟识如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天色将晚,耿古看看马儿的伤势有所好转,便提议牵着马儿慢慢前行,天黑前必须回城,否则城门一关,便得在这荒郊野外露宿一宿。这耿古倒是没什么,可年锦穿得少,入春来,白天黑夜温差大,姑娘家受不了不说,便是这孤男寡女荒郊露宿一宿传出去也不好听,毁了名节便是毁了着姑娘一辈子了。

    幸好,两人在天黑前进了城门,耿古把年锦送回年府。年家两个哥哥迎了出来,将小妹接了进去。年锦回过头对耿古笑道:“多谢先生出手搭救。”两个哥哥这才注意到妹妹后面还跟着个年轻人。

    耿古礼貌一笑,说道:“小事不值一提。”转身欲走。

    年家大哥开口道:“这位先生,请留步,请入府喝杯淡茶,聊表谢意。”

    耿古回道:“小事而已,家父恐已等急,就不打搅了。”

    年大哥上来挽手在邀:“先生家在何方?小可派人通传一声就是了。”

    耿古不好在拒,便告诉他东街的耿记药材铺便是他家的。大哥使了个眼色给二哥,二哥便出去了。

    这耿古坐在客厅,下人奉茶上来。

    看着小妹归房后,年大哥便沉下脸色到:“耿先生,我小妹明年可是要选秀女入宫的,请先生自重!勿毁了小妹及先生的前程。”

    这耿古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便冷笑一声:“年先生你高抬了,耿某不敢高攀!”说完便拂袖而去。

    年锦归房报平安,再入客厅,不见了耿古的身影,便大哥“人呢?”年大哥愤愤道:“真是岂有此理,刚见面便想提亲,想必是看上了我们家的财势了。”

    年锦诧然道:“怎么可能呢?耿大哥不是那种人!”

    年大哥道:“难不成大哥还骗你?”

    年锦低头不语,良久,抬头冲大哥一笑,说一声:“我知道了。”便转身回房。

    年锦自然不信大哥的话,却在心里希望大哥说的是真的。这耿古不但为人热心肠,从与他的谈吐中,年锦觉得他是一个见识广,有抱负,仁仁德兼具的谦谦君子。

    耿古回到店面,更老爷子便过来问道:“古儿,你怎么招惹到年家的人了?刚才他们来威胁说你要是在跟年四小姐来往,便让我们在这里呆不下去。”

    耿古微微诧异,忙问老爹这是怎么回事儿。原来,年大哥一边招呼耿古,警告他不许接近年锦,一边使人威胁耿老爷子。耿古忙安慰老爷子几句,晚饭也不吃就回房了。

    耿古躺在床上,自是睡不着,脑海里不经意冒出了年锦的一颦一笑,却又自嘲一笑,这还没打算追求年锦呢,就先遭到他哥哥的取笑了。

    可人就是这样,你越阻止事情就越朝着那方向发展。

    虽然年家两个哥哥从中作梗,但他们还是相爱了。

    两个哥哥虽然不希望看到他们在一起,却也不敢太过得罪妹妹,因为,他们的将来还捏在妹妹的手里。

    那么,倒霉的,就是耿家的耿古了。

    由于耿家乐善好施,诚信经营,耿老爷子和耿古的医术了得,患者自然而然一有个头疼脑热便往耿记药材铺跑。这样就直接影响了其他药材铺的生意。

    年家两个哥哥自然就在这上面做文章,为了挤垮耿记药材铺,威胁利诱兼用,将原来生意不怎么好的覃记药行收购了过来,重新在耿记对面租铺开业。很明显,这是非要砸了耿家的饭碗不可。

    耿老爷子摇头劝耿古道:“我说孩子,咱们家小业薄,斗不过年家的。再说,天下女子那么多,为何你偏偏爱上年四小姐呢?”

    耿古笑道:“爹,你放心吧,这世上万事儿逃不过一个理字。我和年锦是真心相爱,循规蹈矩,不用理会世俗的眼光。”耿古说完自己都觉得有点牵强。

    耿古依然每天上药材铺坐堂问诊,开方取药。虽对面有覃记,可病人宁可在这边排队候着也不愿上覃记看病取药。这不只是医术药费的问题,而是人心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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