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渐渐喧闹了起来,有机器滴滴答答的声音,还有轻微的谈话声,鼻子里飘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各种感觉开始清晰了起来。我轻轻皱了下眉头,有些不舍地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手就被紧紧地握住了。我艰难地低了低头,就看到卫钰同志正一脸紧张又激动地看着我。我冲着她咧嘴就笑了起来:“原来我还没死。”说完,手就被她轻掐了一下。

    她犹豫了半天,才过来摸了摸我的脸,笑着笑着竟要哭出来。我赶紧抽出手反握住她,轻咳了声,就笑道:“卫钰同志,这几天不见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了?我以前的那个大美妞呢,被你藏哪去了?”

    老妈听到我这么胡乱说着,“噗”地笑了出来,拿手抹了抹眼角,就无奈地看着我,也不说话。我回头看着天花板,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温暖,声音飘忽了起来:“老妈,跟你讲我刚才做了个梦,可长了。梦里我竟然是个自闭症儿童。妈,我小的时候是不是真的自闭过?”说着,我就回脸求证的看向了她。

    老妈惊讶地看着我,张了张嘴,最后才迟疑地回答了我:“没有,你小的时候就是不大喜欢和人亲近。”听她说完,我立马就笑了起来,大大咧咧地继续说道:“我就说嘛。老妈,那梦可真实了。梦里我特别喜欢堆城堡,介子龙他就在我耳边不停地吵。后来我喜欢上了荡秋千,竟然是介痞教的。可他还是个话唠,吵得我烦得慌。竟还有一天,也就四五岁的样子吧,他竟然说要娶我,我脑子一热就给了他一石头。”笑着说完这些,我把自己缩回了被子里,露着两个眼睛冲着老妈眨巴了眨巴,说道:“这梦可真是了。我差点都信了。”

    老妈一直低着头听我絮絮叨叨地讲完,帮我掖了掖背角,又帮我拢了拢头发,心不在焉地随口问道:“是吗?”

    我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睛,就笑得更开了,点着头,肯定地附和她:“嗯,可真实了。”看着渐渐放松下来的老妈,我赶紧说道:“我还做了另外一个梦。梦里我竟被李末绑架了,她还冲我泼硫酸,介子龙非要学什么英雄救美,结果竟比我惨。我都不敢看了。”说完,我假装惊恐地缩了缩脖子,直直地盯着老妈。

    她手上一顿,表情开始痛楚了心里,喊了声“青儿”就不再做声了,眼睛也躲躲闪闪的。我心里一沉,面上确还是假装欣喜地问道:“妈,介痞呢?他最近怎么样了?”

    老妈又重新帮我掖了掖被角,答非所问地说道:“刚刚才醒,不要说这么多话了。好好休养吧。要不要吃个水果?”看到我点了点头,就拿起桌上的水果仔细地削了起来。

    我心里很是平静地看着她,也不再出声了。

    随后几天里,我再也没有问起过介子龙。这段时间,介妈来过一回,只是坐在床头,静静地看着我,也不说话,介爸也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削着水果。警察也来过一趟,只是详细问了下当天李末做的事情,就离开了,也没有跟我提起过介子龙。

    老妈倒是每天愁眉苦脸地看着我,一副欲言而止的样子,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摸着我的脸,伤心地问我要不要整容。被她这么一摸,我才知道脸上留了疤,问老妈要了好一会的镜子,才看到自己右脸上的皮肤皱皱的,弯弯曲曲的。

    看完我就笑了起来,捋了几缕头发就盖在了上面,央着老妈把它们剪成齐脸的长度。老妈没想到我竟然这么不在意,在我软磨硬泡下终于动了剪子。我又重新对着镜子看了看,终于满意了起来。这下只露着我完好的那半张脸,看着竟觉得自己倒有了几分姿色。

    这天,叶正草带着周沫和张薇来看我,见到我的新造型,一致地称赞道:“真酷,酷酷的冷美人。”我笑着冲她们扬了扬下巴,就得意开来了。病房里也终于散发出了活力。听着她们讲着这段时间学校的趣事,我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的。

    等到探病的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周沫和张薇就提前回去了,留下了叶正草一个人。

    我冲着她没心没肺地笑着,她反倒耷拉着个脸,一脸担忧地看着我,不由地就叹了口气。我忍不住就逗她说道:“草儿,啥时候学林妹妹了,怎么还哭丧着脸呢?”听我这么说着,她竟抽了抽鼻子就要哭了出来,颤抖着手掀开了我落下的头发,看完,就一把抱着我哭了起来。

    我抬头看着天花板,回手抱着她,轻轻拍着她,安慰地说道:“我这是好好的嘛,哭什么呀。”结果她哭得更大了,边哭边说:“青儿,对不起。如果我早点告诉你,早点发现,你就不会这样了。都怪了。”

    看着怀里哭得正凶的人,我只好抱着她,笑着说道:“不要哭了。不怪你的。你不是早就提醒我了吗?只是我不进心。再说了这次若不是你及时通知警察,我恐怕就不在了,不是吗?”结果怀里的人仍是哭着不停,我最后只好假装生气地说道:“草儿,你再这么哭下去,我可就真得怪你了,也不原谅你了。”

    被我这么一下,叶正草赶紧止住了哭声,从我怀里挣脱了出去,不停抽着鼻子,仍自责地低着头:“正青跟我说起的时候,我还笑他多心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记忆都模糊了,也许只是长得像,后来一打听,竟然真的是她。我也傻,当时想着见到你再说,毕竟大过年的不想拿这事吓你,谁知道,竟……”说着,她又要哭了出来。

    我赶紧拿起了个苹果塞到了她怀里,打断了她:“我想吃苹果了,帮我削皮呗。”她一愣,手忙脚乱了起来,过了好半天才能安静地坐下来削起苹果。看着她那副认真的样子,我想了想终于开口问道:“草儿,你跟我说说李末呗,你不是要开学后告诉我的吗?”

    叶正草手下一愣,继续认真地削着,琢磨了一会,才开口跟我讲起李末的事情。

    原来李末原名李沫嫣,曾经是她的初中同学,同时还是个问题少女。不过家里有背景,加上成绩还过得过去,学校对她的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是大概初二的时候,她竟因为喜欢了个有女朋友的男生,自己苦追无果后,竟起了杀人之心,用刀把那男生的女朋友划得满身都是口子,幸好发现及时,女生被救了下来。结果李末因为是未成年还被诊断成了精神疾病,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她也转了学,再也没出现过。

    听叶正草讲完,我竟没有被被这件事情震惊到,反而很是不在意地伸手向她要了块苹果,细细地嚼了起来。好甜,忍不住就夸赞道:“手艺不错,不知道能不能讨来做媳妇。”叶正草听我这么一说,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很是得意地回答了我:“好啊,那可要八抬大轿,不然不嫁。”说着自己也拿了块含在嘴里,又往我嘴里也塞了片。

    我眯起眼睛,细细地嚼着,感受着味蕾在果汁的刺激性朵朵绽放着。这时,就听到叶正草在旁边犹犹豫豫地说道:“青儿,你现在有点变了。”我睁开眼,疑惑地看着她,眨巴了下眼睛,就又听她继续说道:“很不像以前的你了。现在更开朗了,甚至更会起坏了。以前你总是缩在自己的世界里,现在却更愿意融入到别人的世界里了。”

    听她这么评价完,我脸上的笑意渐渐浓了起来,忍不住挑了下她的下巴,勾着嘴角问道:“那我家草儿,更喜欢哪一个呢?”

    叶正草被我这么一闹,反倒红起了脸,笑着就拍掉了我的手,无奈地说道:“现在更是加了个没正经。不过,这俩我都喜欢。”说着就甜蜜地冲我笑了起来,“因为都是我家青儿啊。”

    我“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点了点她,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叶正草低头瞧了一眼表,惊呼了一声,赶紧站了起来,对我慌张地说道:“一会就要上课了。青儿,我要走了,改天再来陪你。”我赶紧摆了摆手,她反倒淡定了下来,嘀咕了句“迟到一会也没什么”,就又帮我掖了掖被角,又帮我看看点滴,又帮我把削好的苹果切成了小块,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看到她三步两回头地挪到门口,我冲着她就调戏地说道:“媳妇,你没课的时候赶紧来看我,我闷得慌。”听我这么没正经地说完,叶正草爽快地就给了我肯定的答案,这才走出了门口。

    我怔怔地看着门口,那里来来回回地走过很多人,时不时还有护士推车走去,又推车回来。我眨了眨眼睛,轻笑了声,就躺了下去。看着白白的天花板,没头没脑地就说了句:

    “介子龙,我连带着你那份,一起好好活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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