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介丫鬟怎么可能进得了宫,又没个通行牌,她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踱着步,急躁躁地就是没法子安静下来,于是阿华决定。

    坐下来喝茶静观其变。

    外面的吵闹声消了些,她捣鼓捣鼓的心脏也渐渐平稳了些,猛地灌了大口茶水进了喉咙,阿华忽然觉得鼻子间两股温热的东西流下去,手一擦,才惊了些,流鼻血了?

    徐贤依告诉过她,脑子败坏的期初,鼻子会流血,再然后.....阿华没敢听下去。

    阿华示意自己要镇定,毕竟这往后遭罪的日子还长着呢。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这个夜里,她做了个很长久的梦,是在梵音国的那短暂的日子,看起来遥远却显得很近。阿华想:原来她自个就是孟庭华呀,想起前些日子还吃自己的醋来着,现在想想,也怪纳闷的。

    醒过来的时候还未天明,阴沉沉的天际看起来又要下雨似的,她挑开门走出去,由于自个的记忆终于找回来了,功夫自然也会找回来了,轻功飞了上屋顶,依旧望着皇宫那处火光一片的天际。

    阿华想,自个这究竟是去还是不去呢。

    去了就怕北荣又开始说教自己,还是别去了,那老皇帝多半快了,眼下策新帝一事,也不知谁会当立,阿华倒是不希望北荣当皇帝的,当皇帝还得劳心劳力的,那多费劲啊,还不如做个农夫天天下地干活来得自在。

    只可惜这些均是她一人所想。

    阿华依旧没止住自己的脚步,轻功侧身望天上轻轻一跳,人如自然行走,只过了半会儿,她便轻然翻过高耸的城墙,瞧了眼皇帝的住处.....那里御林军可真不是一般的多。

    守卫森严地,就连只苍蝇想飞进去也是不可能的呀,阿华寻了处隐蔽的地儿藏了起来,眼下就只想找着北荣那人了。

    结果半天没找着肚子倒是饿了起来,在那里发声抗议,阿华摸摸自己的肚子,心里寻思着御厨房在哪呢。

    她人在周围找了一圈,终于被她闻见了肉的气味,揭了红波瓦片才见里面根本无人看守,这就放心了些,一溜身地便钻了进去。

    彼时蹭了点酱肉和水果才好受些,摸摸满足的肚子,吭哧吭哧地在厨间里踱着步子,她不着急找到北荣,那混小子阴险得紧,别人不在他手里吃亏已经是万福了,阿华掰开指头算了算,自己这是第几次栽在他手里了呢,两只手还数不过来,脑袋也晕乎乎的,恰逢此时有人进来了,她赶紧地翻身上去了横梁,掩了身子。

    瞧见清了来人,阿华才挑挑眉:来得倒真是时候,这下也不用费力去寻了。

    安平确实饿了,一整晚上都没得食过膳食,皇帝驾崩,按定律是禁止进食的,娘亲心疼她,让她过来填填肚子。

    哪料到进的第一口肉,就被忽然跳下来的阿华吓了一跳,阿华捂住她的嘴:“安姑娘,我是孟庭华。”

    安平见着孟庭华她人的时候,微微露着惊奇之色:“当真是你。”

    安平露着笑,却冰似的冷:“如今连你也来了皇宫,真是大胆....北荣爷没事,同众臣聚在方宝殿内呢。”她斜睨着阿华,仔细端倪着:“我从未料到自己会输,哪样我不比你好?北荣却偏偏看上了你....哼,倒真是讽刺!”

    阿华手拖着下巴,认真地问她:“请问方宝殿是在左边还是右边?”

    “.......”

    临走时阿华扔给了她一只鸡腿,摆摆手说:“二姑娘还没食膳吧,这是最后一只腿儿了,我给好不容易剩下的,本想给景荣吃的,看你这么饿.....我走了啊。”

    于是她按这原路上了屋顶。

    安平这才想起来北荣对自己说得一番话:她虽如你嘴里说得平庸,但她在我心底,却很耀眼。

    嘴里所说的“她”自然是阿华。

    安平就算有千百个不愿,但见着北荣眼里那隐隐一丝笑意之时,仅存的那一点希望也早已消失殆尽。

    安平想:哦,原来他爱的是她呀。哦,原来自己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啊。

    原来一厢情愿的那个人,居然还是自己。

    但她还是想试试,试试若没了那个孟庭华,北荣会不会只看着自己了,就算是被当成替代品,那也是不错的。

    方宝殿无人出声打破沉寂,北荣坐在最西边的角落里,手里把弄着一枚黑棋,半合着眼沉寐。

    他测算的一点也没错,按这先皇遗诏,将要继承北沙大统四海七州的,确实是二王爷无疑,但可惜了.....北荣嘴角敛着笑。

    那叔子北廉,恐怕再也沉不了住气要发动宫变了。

    果真不出所料,北廉大开宫门,带着十几支御林军统尉齐齐包住了宫廷上下,朝廷官员一律关押个其殿内,无论谩骂如何难听诅咒怎样恶毒,也未曾有人搭理他们。

    各个皇室的王爷公主们亦被关押在湿冷冷的牢房里,半声也发不出,说起来那将要继承先皇衣钵的二王爷,被直接闯进来的北廉砍了头,血光四溅,就近的几个皇子被溅了一脸。然而这其中唯一逃过牢刑的,只有七王爷北荣。

    北荣依旧坐在桌案旁弄着黑子,瞧着对面脸色阴沉的北廉,嘴角漫起一丝冷笑:“如今您已是皇帝了,怎地还如此愁眉苦脸的。”

    “这一切.....果真如你所说。”

    “瞎猜的。”

    “没人会猜的如此准确,除了你。”

    北荣嘴角缓了下来,依旧淡淡道:“皇上您这可是说笑了。”

    北廉真想着再说些什么,却被他一手打断,只见北荣冷着脸色站起身来:“容臣去接一个人。”

    北廉起初没怎么在意,直到那七爷从一根大柱子后面揪出了位女子,七爷的脸色也是相当愠怒的,北廉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至少在人前,未曾如此。

    阿华躲在柱子后面都能被他逮着个现形,只能惊讶景荣那眼力是有多好了,本想撩开胆子与他说翻道理的,直到触上他那双冷到人发抖的眼神,乖乖闭了嘴。

    北荣瞧着她没出声,只是侧头对着北廉说了声:“守了一夜是累了,臣先行回府。”

    北廉轻笑了声,望着尴尬不安的那名女子一眼,摆摆手道:“回吧。”

    阿华不是傻子,自然晓得北荣生得是哪门子气,这一路上车里寂静无声的她着实压抑得紧,手指头搅动着衣角就快被她戳出个洞来了。

    偷偷瞄了他一眼,见北荣脸色依旧冷淡地瞧着帘子外面,她耸下脑袋,看来这北荣生得气还真不是一般的重啊。

    屁股往他那处又挪了挪几分,正欲开口说话呢,马车却突地停了下去,阿华一个不及时差点给翻了下去,亏得北荣眼疾手快,将她抱得死死地。

    阿华抬眼看着他,依旧是淡淡的眼眸,没半点杂尘。

    北荣:“你呆在里面。”

    “好。”阿华不晓得外面此刻是什么情况,但既然人家七爷发话了自己也只有遵照他的意思了,毕竟刚不久前,他又被自己气着了,她可不想再火上浇点花油了。

    “北荣哥哥。”

    原来是安平啊,阿华蹙着眉,立马贴到帘子那里尖耳细听。安平大体都只是说了些贴心的话,北荣淡淡回应,可近在马车里的阿华却是急得挠板了。

    “北荣哥,家父现在邀你一人去府邸商议要事呢.....若是您没什么事儿,就和我一到过去吧。”

    阿华没听见北荣的声儿,却听得安平笑嘻嘻的声音:“那可真是太好了,走吧。”

    阿华心里仿佛是酸坛似的那么委屈。

    北荣叮嘱车夫:“将夫人好生送回王府。”

    阿华这心才暖了些,夫人夫人,听着还真挺顺耳的。

    午间的太阳很大,刺得人眼恍恍惚惚地,阿华躺在躺椅上嘴里叼着根干草,双臂撑着后脑闭着眼舒服地勾着唇角......自从记起过去的事情后,阿华就愈发没有那娇弱的样子了...

    “阿华。”

    阿华当即立断地睁开眼睛起身瞧着他,脑子又恍惚了阵子,喃喃:“.....问月?”

    始终不敢相信那起初的小个子仓央问月,如今居然会长的如此伟岸俊杰,月白色广袖锦袍绣着金色复杂纹路,浅色的眼睛永远是刷亮刷亮的样子,微微露着笑,也不同以往那般玩闹了。

    阿华笑了笑:“这四年不见了,倒是长俊了不少,还挺有财的,穿得如此正式已经是个翩翩公子了啊。...”

    一旁的近身侍女低声叱责:“简直大胆,月公子的名讳岂容你这人能随意叫唤的嘛!”

    阿华冥冥之中早就猜到这仓央问月的身份不简单了,公子?....倒是适合他。她微微笑了一笑:“我且听你慢慢讲了。”

    问月禀退了那些侍从,才开了口。

    原来这仓央问月,是则是西域国王在外面的龙子,最小的儿子,排行老六,在三年前终于得了消息,寻着他带回了皇宫,且最是聪明伶俐,老皇帝很喜欢他,本来有意让他做皇帝,只道他本人不怎么喜欢皇位,老皇帝那心思也就暂且放了放,让他出来散散心,去往北沙谈事。

    阿华蹙眉,认真拖着腮帮问他“真是个皇子?.....早晓得如此就应该亲手把你交出去,也好落个酬金来解解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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