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宋甜是穿了内衣裤的,只是颜色比较贴近肤色,看起来像没穿一样。

    她那条乔其绒的绿裙子穿不了了,过会还要去唱k,于是趁现在躲车里换衣服。艾希礼的礼盒她本来是不想拆的,但没办法,她手头上能换的也就这件小礼服了。

    宋甜进车里先开暖气,等车里暖和了才脱衣服,一下子十几分钟过去。车里空间逼仄,换衣服很不方便,但她还是很快把礼服套进去了。就是后背拉链总拉不上去,不知道是不是裙布塞拉链里面去了。

    这时候,她发现车窗外站着个人。

    “外面是谁?”宋甜问。

    “我。”秦朝阳答。

    宋甜冷着脸说:“转过去。”

    秦朝阳没动,她也就没动,好半天过去,秦朝阳说:“换好没?”

    宋甜一字一字地说:“你转过去。”

    秦朝阳乐了:“这窗户打马赛克了,什么都看不见。”

    宋甜说:“哦,那你怎么知道我在换衣服?”

    秦朝阳:“……”

    “那你继续换,我去那边站一会。”秦朝阳随手指了个方向,刚回过身,宋甜就“喂”了一声。

    他对着窗户说:“干嘛?”

    车里有窸窸窣窣的动静,没一会,车门开了,宋甜说:“你进来,我拉链拉不上了。”

    宋甜开了灯,车里亮了。她把后背给秦朝阳,说:“你看看,是不是裙布塞进去了。”

    秦朝阳看了看,说:“是。”

    塞进去的是黑色内衬,稍微用点力气就拔/出/来了。小礼服很合身,秦朝阳很顺地就把拉链替她拉上了。礼服前面有绑带,宋甜低下头扎绑带。

    秦朝阳顺着她光滑的脖颈往下看,礼服裙摆像花一样展开。吊牌已经摘了丢在一边,另外还有一张精致的卡片。

    秦朝阳拾起它看了看,全是英文,没看懂。于是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问宋甜:“这个ashley是谁?”

    “ashley,”宋甜拼了一遍,“翻译过来是艾希礼。”

    “男的?”

    “嗯。”

    “这个裙子他送的?”

    “嗯。”

    宋甜整理好礼服下了车,发现秦朝阳还在车里,说:“你还坐里面干嘛。”

    秦朝阳从车座下拎起那条绿裙子,“这裙子不能穿了?”

    “你看看前面弄成什么样了。”

    “那几个傻逼。”

    “还有你。”宋甜冷睨着他,“快点出来!冻死了。”

    两人一前一后回酒店。

    旋转门那里聚了好多人,旅行社的、杂志社的。年会差不多结束了,大厅里的人都下来了。

    何文倩看见宋甜换了礼服,笑嘻嘻地说:“好看呀!早该穿这件了,怎么想通的?”

    宋甜说:“还不是被他们洒了香槟,那条连衣裙废了。”

    “叫他们赔钱呀!”何文倩左看右看,眼睛一亮,把秦朝阳抓过来,“这是其中一个吧?快,赔钱!对了,你酒钱还没给我呢。”

    何文倩其实是开玩笑,秦朝阳还真翻了翻钱包,摸出一张卡,说:“只有这个了。要不你们唱k我请客?”

    何文倩:“真的?”

    “前提是把我带上。”

    何文倩:“行啊没问题,那说好到时你请客你付钱啊。”

    “行。”

    没说几句话,杂志社那边来了几个人,把秦朝阳拉过去了。何文倩说:“嘿嘿,省下一大笔经费。”

    宋甜不知该说什么好,想了想只能夸她:“丽姐知道了肯定高兴。”

    “肯定的呀!我这是给咱们社里省钱。”何文倩满面红光,“甜甜姐,你知道那个神秘大奖最后花落谁家了吗?”

    “不知道。”

    何文倩四下看了看,到宋甜耳边说:“楼丽丽!年终大奖都到手了,她还能不高兴?你看她站在那,春风得意的……”

    旋转门那里,楼丽丽和许多并排站着,在等那个口子。两人交谈不止,出了门还握了下手。

    楼丽丽喜欢和各形各色的人交流,许多把手下最得意的一个作家介绍给她。

    秦朝阳自报家门,楼丽丽一听觉得熟悉,稍微想了下问:“你妈妈是不是就是潘书记?”

    “是,你怎么知道的?”

    楼丽丽说:“潘书记报过我们旅行社的团——很早以前的事了,那时闲聊了几句,知道她有个儿子。哎呀,时间不等人啊,你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秦朝阳没出声,看了许多一眼,许多插嘴说:“丽姐记性真好。”

    楼丽丽说:“确实是印象深刻,到现在我还记得潘书记和我说起你时的神情——那是天底下所有母亲最美丽的神情。你是独子,你妈妈把所有希望和爱都寄托在你身上了,说你是太阳,将来要熠熠生光。”

    秦朝阳笑了下:“我妈逢人就说这个。”

    楼丽丽说:“这说明你妈妈爱你啊。”

    秦朝阳又不说话了。

    另一边何文倩在喊“出发去唱k”,楼丽丽自然地发出邀请:“要不要一起去热闹下?”

    许多要陪老婆,取了车直接回家。楼丽丽没开车来,后来搭秦朝阳的车到ktv。其实从酒店到ktv并不远,但现在天气冷,人都不愿意走路。

    秦朝阳的车很舒适,车里暖气开到最大,但空调没发出一点声音。车飞速地行驶着,很安静,也很平稳。

    楼丽丽看着窗外说:“刚才来时还下雨,现在又不下了,最近天气很多变。天气预报好像说,过几天有寒潮要来,可能要下雪。”

    “过几天零下,”秦朝阳把着方向盘,随口问,“你们不安排出团了吧?”

    “照常出,过两天还有个去温州的团,我叫宋甜带了。”

    秦朝阳侧头看了下楼丽丽,“宋甜?”

    “嗯,我们社里的一个资深导游。”楼丽丽说起这个得力手下还是很自豪的,“在社里干了三年,一直兢兢业业。现在生活条件好,人都很娇气的,宋甜这个人就不,有时候我都不敢相信她是个女人。”

    秦朝阳挑了下嘴角,“肯定没找男朋友。”

    “还真被你说中了!这个事我已经和她谈过好几次了,次次都和我说要以事业为重。我和她说,女人总是要回归家庭的,她肯定左耳进右耳出了。她这人主意太正了,我怎么苦口婆心都没用……”

    妇人唠叨起来就是没完,秦朝阳及时打断:“有没男的追她?”

    楼丽丽想了一下,说:“有的。她在英国待了三年,有个英国人看上她,从英国追到中国来,到现在还没追到手。现在那英国人好像在当外教,工资也不低的,我觉得他和宋甜还是挺配的。”

    秦朝阳凉凉地笑了下,“配什么,中国女人就是配中国男人的,哪轮得上那些外国佬。”

    眨眼间,ktv到了。楼丽丽下车,招呼秦朝阳一起上去,秦朝阳问了包厢号说一会儿再上去,他要先打个电话。

    许多还堵在回家路上,接到秦朝阳电话有点意外,“怎么回事?我以为你已经醉倒在旅行社那群妙龄女郎的温柔乡里了,居然还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闭嘴吧你。”秦朝阳笑骂,“没事我会给你个大老爷们打电话?”

    “哦,”许多很配合他,“那你肯定是有大事了。”

    秦朝阳说:“那个交流会我和你一起去。”

    许多愣了愣,果然是件大事,前几天还咬死不去,他都以炒鱿鱼威胁了还是不上钩,忽然间峰回路转了?

    许多说:“怎么忽然改主意了?”

    秦朝阳没答,只问:“地点是不是在温州?”

    “是啊。”

    “那就行了。”

    秦朝阳撂了电话,没进ktv,开了窗,把手架外面,手指上夹着根烟,寿百年黑俄罗斯,不抽,就看它烟雾缭绕。火星忽明忽暗,不知过去多久,积了一截烟灰,弯了,啪一下砸地上。

    他手一松,大半根烟掉了。抖抖手,从车里出来,大摇大摆地进了ktv。

    ktv一楼摆着沙发和茶几,旁边是玻璃楼梯和电梯,包厢定在二楼,没必要乘电梯,秦朝阳直接往楼梯走。

    还没走上去,后面有人叫他。一回头,熟面孔。

    “王小春。”秦朝阳大步走过去,握着王小春的手,和他撞了下肩膀,“你怎么在这?”

    “我带老婆孩子来唱唱歌,太吵了,唱了半小时唱不下去了。”

    王小春他们刚坐电梯下来,他左手搂着老婆,右手牵着儿子。

    王小春低头对儿子说:“叫干爸。”

    小男孩很乖:“干爸!”

    秦朝阳去掐他肉乎乎的脸颊,王小春一拦,“别掐我儿子,看他现在脸这么大,都是你给掐大的。”

    “屁。他是像你。”

    “反正不许掐了,要掐你自己生去。”

    王小春老婆说:“现在有对象没?没有我给你介绍一个。我们公司好几个单身妹子,长得都挺漂亮的。”

    王小春说:“多漂亮啊?我老大这么帅,一般漂亮的不行。”

    他老婆白他一眼:“反正比我漂亮多了。”

    “那还是算了,都能跟你比了,那能漂亮到哪去?”

    “王小春!”

    秦朝阳乐得不行,“每次见面你俩就这样,能不能来点新鲜的?”

    王小春傻乐,“结婚好几年了,早不新鲜了。诶,老大,你也来唱歌?”看了看四周,没见到别的人影,“你一人来的?”

    “没。”

    “那人呢?”

    秦朝阳取出手机输号码,“我叫个人下来给你看看。”

    “什么人啊神秘兮兮的。”

    “你见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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