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围在酒肆外面凑上来看好戏,那人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出现,已经暴露在他人眼底之下,一眨眼间已经躲进人群,消失不见。宁怀尊起步前已锁定了那人的身形所在,但却在他纵身而起的一刻,那道气息如摒散在风中,转瞬间已经无从追寻。只留得宁怀尊一个人杵在人群之中,茫然四顾。

    陆城听到那一声呼喊后,心下一惊,便追了上去,待他在人群中找到宁怀尊时,宁怀尊兀自焦急张望着。身边皆是自人群中传来的沸反盈天,由远处到近处,在耳畔嗡嗡作响。宁怀尊没来由地感到一阵不安。方才他冲出去是激动所使,现在静下心来仔细想一想,便觉得有入骨寒意如潮水一般涌来,渗入四肢百骸。

    君衍,一个早就应该死去的人,却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向来不信鬼神一说,死者当去何处也是他从未思索过的问题。宁怀尊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脑海内即刻掠过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君衍若是没死,教主知道吗?宁怀尊还没来得及多想,余光中瞥见曲淮跃起的身影,朝着先前青衫人影离开的方向追赶而去,心里顿时有些诧异:这个曲淮的行为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宁怀尊若有所思,脑海内突然有一道讯息飞快闪过,他转头问陆城,“今天是什么日子?”陆城愣了下,接道:“朔日。”

    “朔日……朔日……”宁怀尊低声喃喃着,紧紧地皱起眉,“原来还有两个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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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愆在一个狭窄无人的巷子里疾奔,所到之处头顶都被屋檐遮挡住,几乎没有阳光可以透进来。在黑暗之中,易愆提息纵身一跃,无声之间竟然轻而易举就翻上了屋檐。然后她轻轻跳下了屋檐,落地亦是无声。

    易愆进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宅邸。一个跨步纵身,身影如雷闪一般敏捷迅速,却毫无声音,她从一扇窗中跃入房间,动作干净利落。

    房内点了安神的熏香,携带着淡淡雾气在空气中沉沉浮浮,有浅浅的药味弥散,这是久居高位的人的习惯之一,出门在外也不得遗漏。桌旁正坐着一个年轻人,手握书卷,低垂着眸子,神态中隐隐带着冰冷和不易察觉的傲慢,却在他看到易愆时容缓了不少。易愆的脸从进入房间以来就绷得僵硬,她努力朝他挤出一丝微笑,唤道:“悉墨。”无论她再怎么努力,那笑容看上去都不太真切诚恳,那是硬生作势的模样,而且不太熟练。

    乔悉墨放下手中的书卷,颔首对她道:“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

    易愆闻言紧紧地抿住了嘴唇,强颜欢笑的一张脸慢慢冷了下来,她的五官看上去并不如女儿家的温婉秀致,恢复成起初毫无表情的样子时,看上去便带着几分无情无义的阴狠和男子都难有的冷酷强硬。

    乔悉墨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行为举止是一派安然,似乎对结果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易愆冷冷地注视着他,说:“你想要听什么样的结果?”

    “自然是逸王在兴州被人刺杀身亡的消息了。”

    “那可真是对不起了。”易愆的脸上有显见的嘲讽,看着对方的表情犹如在注视着一个无知庸人,易愆满意地看到在她话音刚落之时,乔悉墨脸上露出了少见的惊怒,那是手握重权久居高位的人对事态脱离掌控的惊慌,和对无法预知后果的抗拒。易愆知道乔悉墨动怒了,她鲜少见到这样如此冷漠高傲的人这样惊慌失措,即便后果可能是她难以承受的,她还是用这样忤逆的行为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

    这样挺好的,易愆的心情变好了不少。

    “怎么?难道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易愆催促道。乔悉墨的手紧紧扒着木椅的扶手,五指用力压在上面,关节青白而指骨突出,易愆没有错过这个细节。她想,他一定很愤怒。他抬起脸,恨恨地看着易愆,说道:“我倒要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答应过我的话,都不记得了吗?!”

    易愆蹙起眉,冷笑一声道:“我的意思是在报答你的所作所为。”她上前一步,伸手扣住了乔悉墨的下颌,面不改色地用指腹摩挲着他的皮肤,其神情专注好似正在研究些什么,复又用上力气,满意地看到他眼中的痛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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