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时代,其实神农共有四名弟子,大弟子祁华,二弟子明巫,三弟子清灵,四弟子便是细辛。这细辛的本体,正是昆仑山上那一株记录了混沌血阵的建木。他修得元神之后,被神农收入座下,跟随神农学习医术。神农四名弟子之中,数他医术最为高明。

    流月仍是一只小凤凰时,被幽夜打伤,虽然为玄素所救,可伤势太重,也难以存活,便是细辛出手,救了她一命。流月因此而重回凤凰蛋中养了两万年,才再次出世,然而当流月再次出世时,上古众神已然永恒寂灭。

    玄素和细辛,也是在救了流月之后,相识相爱的。可是,细辛只是一介仙人,连凡神都不是,这段恋情自然不被天皇伏羲所容。伏羲欲将玄素配给木神勾芒,玄素不愿意,便跑出天界,来到南海边。她机缘巧合下认识了幽夜,得知正是幽夜伤了流月,便出手教训幽夜,替流月出口恶气,岂料幽夜偏对她暗生情愫。

    而后幽乱破除辛秘界封印,暗灭影魔重回三界,致使天地间生灵涂炭,满目疮痍,幽乱自己也被暗灭影魔吸尽恶元而亡。神农则带着细辛的本体建木回到天界,将混沌血阵告知众神。众神为救天地生灵,决定以元神献祭,启动混沌血阵,再次将暗灭影魔封印。

    按说,玄素也参与了元神献祭,她本应该永恒寂灭,没有可能再活过来,可是她偏偏又重新觉醒了。

    玄素看着流月几人惊疑的表情,沉声道:“混沌血阵启动后,我的意识渐渐模糊,却依稀听到细辛对我说话的声音。他说我不会死,还让我等他,数万年后,他会回来找我。所以我猜想,是他想办法救了我,并将我的元神附着在一株红樱花上。”

    玄素说完,其他几人亦是各怀心思。

    流月又问:“那为何你迟迟不能觉醒?”

    “这恐怕还是因为我已经参与了混沌血阵的元神献祭,虽然侥幸存活,却已经被混沌血阵反噬,封印了我体内的神力,连同莫离的神力,也一同被封印了。”玄素看向莫离,继续说道:“过去我一直以为莫离生而目盲,是因为受天雷之伤,其实不然。他与我血脉相连,我受了封印,他自然也受了封印。适才雷戟的一掌,恰好打破了我体内封印,我方才得以觉醒,莫离也才得以复明,恢复生长。”

    听了这番解释,众人表情亦是各有变化。

    青崖一直幽幽看着玄素,似想从玄素身上寻找到一丝樱宁的影子,可是玄素的模样与樱宁已经大不一样,而且她说话的表情和语气也跟樱宁完全不同。她们明明是同一个人,却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玄素知道青崖在看自己,便直接回视他,目光波澜不惊,淡淡唤了一声:“青崖。”

    青崖心头一跳,激动道:“樱宁,你……”

    “我已不是樱宁。”玄素平静地打算他的话,“青崖,我知道樱宁同你之间有过一段感情,可我是玄素,不是樱宁。”

    青崖脸色大变,又惊又痛地看着她,“可你……分明就是樱宁,莫离是你和我生的孩子。”

    “对,莫离是你与我生的的孩子,可那是在我尚未觉醒之时,我失去了过去的记忆,才会同你相爱。青崖,我很抱歉,樱宁或许是爱你的,可是玄素,爱的人只有细辛。”

    青崖大受打击,面色霎时苍白无比,踉跄了两步,险些没有站稳。为什么竟然会是这样?他的樱宁好不容易活过来了,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说她不是樱宁,她说她爱的是另外一个男人。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孩子,她怎么可以……这样就把他彻底抛弃了?

    玄素看到青崖的表情,并不为所动,只对莫离说道:“青崖是你父亲,倘若你愿意,可以唤他一声父亲,我依然你是你母亲。”

    “是,我明白了。”莫离点点头,看看青崖,又看看玄素,“母亲,你是准备再给我找一个继父吗?找那个细辛吗?”

    玄素答道:“不错,你不愿意?”

    莫离表情有几分遗憾,轻轻叹了一声。

    玄素道:“你大可放心,细辛心胸宽广,他不会不愿意接受你。”

    这话更是令青崖的脸色又白了三分。

    幽夜见此景象,亦忍不住说道:“玄素,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细辛说不定也早就死了,你又何必再对他念念不忘?”

    玄素不理任何人,目光坚定地说:“细辛让我等他,他就一定会回来。我觉醒之前与其他男人在一起,他必然不会怪我;可我如今已经觉醒,便断不会再背弃他与我之间的誓言,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青崖涩然一笑,凄凄道:“好一句不会背弃他和你的誓言,那你和我之间的誓言,又算什么?你分明就是樱宁,你记得樱宁的一切,记得和我在一起的一切,你为什么要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就只是为了一个不知道消失了多久的男人吗?”

    玄素眼中有光芒微微波动,别开眼,淡漠道:“青崖,你本不该以如此口吻对我说话。我说了,我是玄素,不是樱宁,即便我记得樱宁的一切,我也不是樱宁。”

    “是!你就是樱宁!”他抓住她的肩膀,激动地大喊:“我不管你以前跟哪个男人在一起,你和我生了一个孩子,你现在就是我的女人!”

    玄素目光一冷,一掌打在青崖肩上,将他打飞出去,“你太无礼!”

    “青崖!”青女惊呼一声,赶紧跑过去扶住青崖,“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青崖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一手捂着胸口,痛心疾首地看着玄素。

    流月与麒弘白芷见此景象,也只能是默默叹气。

    幽夜长声一叹,说道:“青崖,你这方式对待樱宁或许有效,可是对玄素却一点作用也没有。这女人啊,一旦无情起来,心可是比石头都还要硬上三分。”

    玄素冷冰冰地扫了幽夜一眼,“幽夜,我限你三日内放明巫和清灵的元神重入轮回,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幽夜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都已经这么说了,我还敢不照办吗?”

    玄素不再搭理幽夜,目光落在了雷戟身上。她忽然推出一掌,金光乍现,如一道霹雳那般击碎了雷戟的那块鸽血红的神石。

    “啊——”雷戟发出一阵痛苦的嘶喊声,满头黑发霎时全都摆成了白发。

    玄素收回了绑住雷戟的紫金神绦,负手淡漠道:“雷戟的神石已碎,他已无神力,该如何处置,你们自己商量吧!”

    流月几人均未言语。

    玄素又道:“莫离,我要去寻找细辛,你是同我一起,还是同你父亲青崖一起?”

    莫离面露为难之色,“母亲,萝惜姨和小伟叔叔他们都还在宛丘山,你不回去看看吗?”

    玄素垂下眼帘,掩去其中的神色,漠然道:“不去了。”

    莫离有些失落地轻轻“哦”了一声,然后说道:“那我同父亲一起,母亲你自己去找那个细辛吧!”

    玄素脸色微微一变,骤然抬手一挥,将所有人都从毕方背上扫了下去,沉声道:“毕方,走了!”

    哔——

    毕方引颈发出一声尖啸,答应道:“是,主人。”

    **

    青崖带着莫离回到了宛丘山,萝惜、小伟和岐宇三人都没有大碍,青崖用万木归春为他们稍作疗伤,便已无事。三人乍然看到长大的莫离,一时间都惊喜不已,再听闻樱宁已经觉醒为九天玄女,却又变得悲喜交加。喜的是樱宁终于足够强大,不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悲的是他们曾经的好友再也回不来了。如今的玄素甚至不愿意来宛丘山看他们一眼,可见心中已然没有把他们当成朋友了。

    巫山一役之后,玄素就带着毕方消失了,不知去何处寻找她的情人细辛了。雷戟则被流月带到凤岐山,关押在地洞之中,永生永世都不能出来重见天日。

    如今的九重天上,和一万年前一样,百废待兴,急需整顿。按说玄素既为天皇伏羲之女,又是天神,本可恢复天皇之称号,受任为天皇,统掌三界,将幽暗深渊也并入天界范畴。可她并未这么做,也不愿接管天界之事,一心只想着找她的细辛。

    玄素不愿意掌管三界,就该轮到上神青崖,可青崖也显然无心权位,终日只守在宛丘山,把自己关在樱宁曾经住过的屋子里,不肯出来见人。

    最后,麒弘与白芷夫妻只好推举流月为新任天帝。

    此讯一出,玄素便令毕方前来敬贺,还命流月好生掌管三界,不要辜负她的期望。

    天界不日将举办天帝登位大典,便是幽夜也须得看在玄素的面子上,前去参加。

    莫离接到天界送来的请柬,便去青崖住的屋子,想将此事告诉青崖。可他敲了半天门,屋里也没有任何回应。莫离不仅高声唤道:“父亲,你在屋里吗?流月姑母即将上任天帝之职,她派人送了请柬下来,邀你上天参加登位大典。”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父亲?”莫离又唤了一声,依旧无人应答。莫离蹙眉,觉得奇怪,便直接推门进去。

    屋里果然空无一人,连床榻上的被褥也收拾得整整齐齐。

    “父亲去哪了?”莫离惊奇不已,一转头,看到桌上留了一份书信。他走过去,拿起书信开始阅读。

    ——莫离,我今日有所感应过去之事,亦或者,与你母亲要寻找的细辛有关,然亦未定。我要去一趟灵山,兴许我的师尊祁华上神在那里留下了什么关键线索。流月的登位大典,你代我去参加便是。若是遇着你母亲,便将此事告知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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