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家中有人一般都没有关大门的习惯,滨滨一出来,对门的人即出声道:“滨滨,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滨滨抬眼望去,这不是张大夫?

    滨滨奇怪地一脸疑惑地望向张大夫,奇怪归奇怪,她还是甜甜的叫了张大夫,她还是记得自家娘在生产时,多得这位大夫在旁边的。

    张大夫听闻过滨滨的聪敏,看到滨滨一脸疑惑的样子,没有因着滨滨年纪小而不对滨滨解释,他笑着道:“我本来的房子是租的,看你们这边住得欢乐,也在这边买了地盖房子,钱是紧够的,请了人,瞧,三四个月就成了。下个月我家新房入伙,滨滨也过来,热闹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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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伙是要选好日子的,不是随随便便的事。如果月份不好,没有好日子,只得推迟,真是急也急不来的事。

    滨滨笑着点了点头。

    张大夫紧张地道:“滨滨,你一个出来?”

    滨滨看见熟人,知道自己一人逛的愿望是要废了,心里叹了口气,但仍点点头。滨滨以成功的商人为目标,商人最重信,这个是从小养成的习惯。而且对关心自个儿的人,她是不忍说谎的,就算明知道对方会破坏自己的计划,滨滨仍如实说了她想出去挖芦荟。

    张大夫听到滨滨要挖芦荟,笑着道:“我刚好知道有个地方有这些东西,反正我下个月才入伙,不急着整屋里的东西。我带你去。”

    滨滨听后高兴地直点头。猴子看着滨滨的样子,高兴地拍着手蹦蹦跳跳的。

    张大夫将门锁好,拉着滨滨向他另一座山行去。一边走一边道:“我以前上山采药时看到的,试着擦一些在被草割伤的地方,伤口愈合得不错,我就记下了位置。这些是有用的东西,滨滨可不能拿来随便玩儿。”

    滨滨一边点头,一边小跑的跟着张大夫。

    张大夫没有带过小孩子,都是按着自己平时的脚程走路的,滨滨小跑才跟得上。

    不一会儿。滨滨累得蹲下。不能走了。张大夫查看了滨滨的脚,看到有小的水泡,心下内疚,道:“等会看到芦荟。我帮你挑破然后用芦荟擦擦。来。我背你过去。”一边说。张大夫一边蹲下身子,向后伸手。

    滨滨向张大夫后背爬,她才不会矫情什么的。小猴子趁机趴在滨滨的背上。真是只机灵猴。小狗只得一路随跑,它可没有猴子的待遇。

    翻过一座山,眼前出现了十多株的芦荟,张大夫笑着小心地将滨滨放在草上,道:“就是这里,长得不错。我上次摘过一次,现在又长出来了。”

    滨滨看了看,笑着抿着嘴。十多株虽然少,但是了胜于无。

    张大夫让滨滨坐在草地上,找了些干草,用随身带的火石点燃,将腰间的一把刀取出,烤了会儿,脱下滨滨的鞋子,用刀小心地将滨滨脚上的泡一一挑破。然后割下芦荟,将其直接放在滨滨的脚上。

    张大夫笑了笑,道:“好了。我看你背着小背蒌,你是想挖这些回家吧?”

    滨滨听后直点头。

    张大夫笑着道:“我帮你挖吧,种在你们家,我要用时也方便。”

    张大夫说完,四处寻起挖芦荟的工具。他找了块扁平的,一头略带尖的石头,小心的挖起来。

    十多株,张大夫一会儿即挖好了,滨滨的小蒌子小,肯定装不下的,张大夫找来根稻草将芦荟捆起来,背着滨滨,提着芦荟往回走。猴子一样是趴滨滨后背,小狗迈开小脚跟着跑。

    张大夫背着滨滨回家时,李诸刚好从田里回来。

    张大夫在李诸家门口,将滨滨交到李诸手上,道:“孩子想挖芦荟,我给挖了些。孩子的脚起了泡,我挑破上了药,也不用来我处拿药,你就将芦荟撕开敷上即可。”

    张大夫交待完,拿了一株芦荟则离开了,其余的芦荟放在李诸面前的地下。

    李诸谢过张大夫后,转身皱着眉头看向滨滨,往日温和的脸难得有点冷,对滨滨道:“你怎么一个人与张大夫出去了?”

    李诸一向宠滨滨,以前避战时坚持让滨滨练字李诸也是温和的,滨滨第一次看自家爹如此严肃,使滨滨也紧张几分。

    滨滨低下头,道:“我想摘芦荟。”

    李诸抱着滨滨,拍拍其屁股,道:“我知道你想摘芦荟,但是不能自己出来,你聪明,但是你仍然小,万一遇着坏人抱走你,可怎么好?”

    滨滨低下头,什么也没有说,她也知道自己这次做得不对。

    李诸拍了拍滨滨,抱着她进屋,道:“明天开始,我让你娘天天给你讲讲女子要注意的事。”

    滨滨低着头,没有出声,很明显,在家里,做错事,没有辩驳的权利。

    李诸将滨滨抱回家里,将芦荟交给骆安及骆全打理,然后巡了一周,家里尽然没有人发现滨滨不见了,李诸皱了皱眉。

    晚上,李诸提出要给滨滨买个婆子,一来可以教滨滨礼法,二来可以帮着看护滨滨。邓氏对此十分赞成,她听了李诸讲滨滨今个一人外出,吓得出了身冷汗。她不求滨滨礼法学得多好,但求孩子有人看护着,平安的成长。

    荣师傅一生练武,对这些不清楚,没发表什么看法。

    梅堇是大家出来的人,家里的人都是出生即配有专门的婆子的,对此觉得理应如此,没有说什么。

    秦俏俏听了李诸要买婆子照看滨滨,眼珠转了转,道:“诸,我是滨滨的师娘,在滨滨的教礼婆子上,我想我还是有资格说一说的。”

    李诸夫妇听到秦俏俏有说法,都正襟而坐。

    秦俏俏抱了抱梅军。不赞同地道:“女孩子成大后,需要注意的东西多,现在小,让滨滨玩会儿。以后没有这样的自由了。”

    李诸摇了摇头,道:“师娘,我也是疼闺女的。你看,滨滨就不是个安份在家里的。她现在虽然年纪小,但是她读的书多,记性好。该她懂的东西,她都懂。甚至懂得比咱们还多。她今天知道自个儿去摘芦荟。明儿她就会自个儿上街买东西,我不拘着她干她喜欢的东西,只是让她懂得什么是可行什么是不可行,什么又是女子需要避忌。咱们这里不是女子为天的地方。该避的还是要避一二的。知道了避忌。也是为了她以后行事更便处不是?”

    秦俏俏点点头,道:“这我知道,那婆子你打算怎么找?在上京。以老梅的面子,给滨滨找宫里外放的婆子不是难事,但是在这里,上不了台面的,找来学与不学意义不大。不如让滨滨在我这里,跟我学一些也就是了。”

    李诸摇了摇头,道:“这个婆子教滨滨是一方面,她还要帮着看护滨滨的,师娘现在要带梅军,还要教学,又怎会有空?我上镇上与爹说说,让爹帮着拿拿主意?”

    邓氏听后点头道:“这样好。我与你一起去。要不,咱们向吴白驹说一说,订一个,贵点也是应当的。”

    李诸听后点点头。

    给滨滨请教习婆子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滨滨被噎了会儿,心情不大好,知道自己要被管制了,偏偏还是以为自己好,不可以抵抗,心情好才是怪事了。

    第二日,李诸及邓氏打理了手头的事务,即带着滨滨上镇上找邓举人,想着以邓举人的人脉可以推荐一二个有礼的婆子。

    邓举人看到自家闺女夫妻,向其身后张望了会儿,失望地道:“李海呢?”

    邓氏笑着道:“爹,海儿他们还要学习,这次来是为了滨滨的事,遂没带他们来。”

    邓氏向邓举人说了给滨滨买教习婆子的事。

    邓举人听后点点头,皱眉道:“好的教习婆子不便宜,你们家虽然现在小有财,但是处处使钱,李海哥仨的琴都未买齐,滨滨现在年岁小,这教习婆子还是搁置一二较为妥当。”

    李诸夫妇听后愣了会儿,李诸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邓氏叹了口气,与自家爹东拉西扯了会儿,一家三口离开邓举人处,直奔吴白驹处。

    李诸夫妇又岂会不知银钱的问题,但是事有轻重缓急,李海哥仨现暂借梅学士的练习或使用给滨滨买的琴练习,看着对他们有所亏欠,而他们主要学习的方向不在这里,他们是搭着学琴的,借琴学是好事,不学也没有什么。毕竟应试可没有琴这项。

    但滨滨的看护婆子是不能缓的,滨滨学四天有两天的玩时间,难道天天拘着孩子在房里,不让其出门,以李诸及邓氏疼滨滨程度,又怎会舍得。

    李诸向吴白驹详细说了对婆子的要求,懂礼、识字,最好还要懂一些治小儿病痛带过孩子的,末了交待道:“吴大哥,这教习婆子咱们家就指望你了。钱的事咱们日后商量。”

    吴白驹听了李诸对教习婆子的要求,道:“你说要懂礼,带会孩子的,这样的婆子不难找,但识字,这样的婆子就不好找了。”

    李诸坚定地道:“我想让她教教滨滨的,不识字,又怎能正确理解书中的内容,别人家的教习婆子是人说亦云,口口相传,我们家的孩子不能这样,我们家与别人家不同,别人家是大院人家请教习婆子,咱们家是小户人家,家里的情况不同,遇着的事肯定是不同的。比如大户人家对家里人的一套,在咱们家肯定是行不通的。咱们家请的教习婆子是要正经教滨滨书里的内容的,并且帮着看护滨滨的,即带小孩子,会治些小毛病,这个是再好不过了。”

    吴白驹听后在心里翻了两翻白眼,人家大户人家只要求懂礼,这位不止要懂礼会识字,还要求是女大夫,这叫没要求。

    好吧,就当李诸的要求少。问题是。满足这样要求的婆子,有人会卖?这样的人不是跟在大家奶奶身边享福的?

    吴白驹看了看李诸一家子,转身对邓氏道:“李夫人,你是咱们镇上的人看着大的,你看李秀才这样的要求,我这里找起来有些困难。”

    邓氏听后立即笑着道:“吴大哥,咱们家不急一时,可以宽几天的。”

    生生将吴白驹嘴边的推迟堵住了。

    李诸点点头,应道:“对,咱们不急这些日子。”

    吴白驹听后叹了口气。知道没有转寰的余地。只得道:“李秀才,这样的婆子不好找,找到了价钱肯定不便宜,我这是给你打个底。”

    李诸夫妇俩听得吴白驹接了下来都很高兴。略知吴白驹的人都知道。他是一诺千金的人。不然吴白驹的生意也不会如此好了。

    未选到婆子。家里的事均已安排,不急着回家,李诸提出要逛逛镇上。邓氏想着李诸的习惯,心里叹了口气,带着兴高采烈的滨滨,一家三口在镇上逛了起来。

    李家村附近这个大镇,东临海,为京上南上北下的必经之路,西有内陆湖,东临大海,往来交通较为之繁华。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里人的地位普遍不高。商人从利,有湖有海即有渔产,在生存仍是大问题的这里,为利为吃而从商、下海为渔民的人比较多,故秀才、举人,这里的身份地位也是比其他地方更矜贵。

    滨滨特别喜欢这个镇,原谅她现在还不知道镇名。由于往来人多,“天天吃”生意一直很不错。由于渔民只多不少,在鲰夫之道上的铺子生意也是不错的。且,有人就有商机。所以每次要逛街,滨滨都十二万分的高兴。

    李诸抱着滨滨专门看没有人的地方,李诸是怕人多挤着自家闺女,滨滨是存了捡漏的心理。

    说起捡漏,源头在李诸处,李诸买的几次东西,说白了都是捡漏,用现代的时髦词就是淘宝,这也造成了李海哥仨及滨滨上街都四处看看,就想捡漏,然后无声无息赚一笔。

    邓氏欲买布给绣花,三人向布铺行去。

    布铺内多为小娘子,一股子的脂粉味,李诸抱着滨滨在铺外等邓氏,邓氏独自一人入内。

    布铺这边李诸及滨滨来过几次了,俩父女对这边的其他店铺都无甚兴趣,李诸抱着滨滨立在布铺外。男子俊俏,立身似玉,女娃娃晶肤莹玉,俩人引了不少女子驻足围观。这使得李诸俩父女脸都黑似墨了。

    半柱香的功夫,邓氏即带着一匹布及一个包裹出来,看到俩父女的黑脸,一股骄傲化为一个甜笑,对李诸道:“等急了吧?好了,咱们去别处逛逛。”

    李诸忙提步离开。

    还走两步,邓氏大哥邓材轩一脸汗水地出现在李诸面前,对李诸道:“我刚刚听女子说布铺前面有位美男,想着估摸是你,故过来看看。跟我来,前面有个卖小奶牛的,一次买完一头小奶牛才五十两银子。快跟我过来。”

    在种田为主的这里,牛是极为金贵的,奶牛更是金贵。一头普通的奶牛要上百两甚至更多的银子,现在邓材轩说只五十两银子即得一头小奶牛,这是极便宜的价钱了。难怪不关心养牲畜的邓材轩都是一脸急切。

    邓氏对一脸汗水的自家大哥有点新奇,对先与李诸打招呼的大哥更是惊奇。

    李诸抱着滨滨,叫上邓氏,跟在邓材轩的身后向邓材轩说的地方小跑过去。

    得益于李诸敏日坚持晨跑,抱着滨滨连着跑了三条街,李诸也不见气喘的。

    到了邓材轩说的地,李诸三人都知道为什么邓材轩紧张叫李诸过来的原因了。

    在东道市场门外,放眼都是小牛,估计没个三十也差不离。

    邓氏看着眼前的场景,惊讶得嘴都略有张大。不同于邓氏的正常人反应,李诸及滨滨俩人的眼中只有……热切,对热切!

    李诸是想着家里一头奶牛不够家里的人分喝牛奶,买多几头回家,问题即解决了。

    滨滨想的是家里只有一头奶牛,自家喝都不够,又怎够做吃食、美容。现在有那么从奶牛。买多几头回家就是了。

    邓材轩看着李诸的样子,知道其肯定是要买的,道:“我刚刚问了卖牛的,他要一母牛一公牛一小牛搭着卖,小牛不一定是母的,这两大牛一小牛一共是二百两银子。”

    邓氏听后奇怪地问:“刚刚哥哥说的五十两小奶牛又是怎么回事?”

    邓材轩看了看四处,指着一处人多的,道:“平日一头产奶的牛价钱是一百五十两左右,现在搭了头公牛及一头小牛才二百两,这是极实惠的价钱了。但是你想。不是人人家里都是有那么多圈。可以同时养三头牛的,那边的人商量着五十两将小牛卖出去。这样两头才一百五十两。他们这个价钱算得不可谓不实惠了的。”

    李诸听后笑着道:“大哥,咱们就买这小牛。”

    邓材轩点头道:“是极,这个也就你们家有这个福气。”

    邓氏奇怪地看向邓材轩。邓材轩解释道:“你收了一户人家的小牛。肯定要将其他人的都收了。不然闹将起来,两边都不得好。这也是那十多人还未决定的原因。那个买牛的,要求买小牛的人蒙眼自个儿入圈牵一头小牛出来。这样小牛就不知道是能产奶的还是不能产奶的。也就是说,小牛是母的、公的全凭运气。可,公的小牛与能产奶的小牛,都是一样的价钱。买小牛的人又怎会愿意?不都想买小奶牛。而卖小牛的又不能保证自个儿牵出来的一定是奶牛。这里说不和。且按这样卖了小牛的价钱计,两头牛才一百五十两,一头还是可以产奶的牛,袋子里有钱的人都想买大牛,小牛自然就更没有人愿意要了。且先不说小牛买回家还要养,等其能产奶又是一年左右的时间,还不能让其劳累了。不想要小牛的人,就更多了。”

    李诸及滨滨听后眼睛都亮了起来,俩父女同时道:“我们家就收这小牛。”

    邓材轩笑着点点头,然后不好意思地道:“我也是想这小牛就你们家收合适。你们家地大,养多少头都不计较。诸,你们家收了小牛,我可不可以五十两与你家买一头小奶牛?我听人说,喝这个不错。”

    李诸点头道:“好,这个当然可以。”

    邓氏想了想道:“诸,一百五十两,两头大牛,要不咱们家也买这个?”

    李诸忙摇了摇头,道:“咱们家耕地有牛,还有头奶牛,又有地方养,买小牛没啥事。大牛多人买,肯定会贵,咱们就不参合了。”

    邓氏看自家大哥也是赞成买小牛的,只能点了点头应下了。邓氏的作派虽与常人无异,但其以前是镇上是数一不二的才女,不止有见识更是有股新奇的闯劲。她与李诸俩人不能说是夫唱妇随,更应该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滨滨直点头,自家爹现在是越来越通透了,供不应求,必引发物价上涨,这是一个定律,自家还是买小牛舒心。

    滨滨转了转眼珠子,在人群里寻卖牛的人。看来这卖牛的人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众人听到有人愿意五十两买下小牛,不论公母,都争先恐后买牛,至第五个买牛的人,牛价即上涨了二十两,众人停了半柱香的时间,又开始不分先后的付钱买牛。等牵到李诸处是第八头小牛时,一公一母一小牛的牛价又加了二十两银子,但这会儿人们仍在嚷嚷着要买牛。

    卖牛的共有二十头公牛二十头母牛十八头小牛,最后一头公牛一头奶牛一小牛的价钱是三百五十元,比平常的牛价高出许多。最后两头公牛及两头奶牛,卖了两百三十两,竟比最初的三头牛两百两银子还贵三十两。

    除了卖牛的赚了钱,李诸其实也是赚的,李诸买了十八头小牛,其中十头是小奶牛,再过几个月就可以产奶了,这又怎不令李诸高兴。

    邓材轩也高兴,小牛中奶牛多,他从中买一头心里不会内疚,如少了,他也不好意思牵不是?

    邓材轩交银子交了李诸,遂牵了头小牛离开,随便到李诸家的铺子叫人过来帮着赶牛。李诸在旁边的面条铺借了张长条凳,让邓氏及滨滨坐着,然后买了两大碗面条。与邓氏边吃面边守着小牛。俩人轮着喂滨滨,一家三口好不温馨。

    一碗面的时间,铺子里来了两位,李诸与其七手八脚的一起将小牛赶到李慕铺前。

    李慕及李权看到李诸这阵仗,均同时按了按突突跳的太阳穴。李权扶了扶额,摸了摸青筋突起的脖子,对李诸道:“你这又是闹哪样?”

    李诸笑着道:“前头五十两一头小牛,不分奶牛还是普通小牛,我买了十七头……”

    “呀。”一听这话,李权及李慕都同时叫了起来。李慕道:“往日的不该买的东西你买得多。这会儿该买的,你怎就不多买点。”

    李权点头道:“你是不是没带够钱?哥借你,快去都买回来了。尤其是奶牛,都要了。”

    李氏是急性子。在旁边听了这话。一边入内拿钱。一边道:“我看海儿几兄弟喝羊奶、牛奶的,羊奶咱们孩子喝不下,牛奶还是可以的。这东西金贵。五十两一头,咱们也买头回来,咱们也不用眼馋别人了。”

    李诸笑着道:“我将小牛都买了,共十七头,九头是小奶牛。我放了头在‘天天吃’铺子里,那里的雅间,有人点过这个,送头去铺子里,省得在村上带过来。”

    李权及李慕听后都直点头。

    邓氏对李氏道:“嫂子,你家要奶牛,牵一头去吧,咱们家现在这个多了去的。”

    李氏拿了五十两银子,出来道:“行,我也不与你们家客气,你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买牛的本钱你们拿好,我牵一头入屋去。”

    邓氏边笑着收下李氏的钱,边道:“小奶牛你自己牵,我进去讨杯水喝。”

    李氏笑着摆摆手,邓氏自行入内喝水。邓氏在李权及李慕处住过一段日子,一些东西的摆放还是清楚的。李氏性子像大伯李洪深,细枝末节不计较,想着邓氏不是外人,没有拿出招呼客人的那套,她认为,自己人就应该自个儿动手,回自己家里,何需劳他人之手。

    不一会儿当邓氏拿着李诸及滨滨的水出来的时候,李慕已不在铺子了。李诸道:“慕哥帮咱们请人运牛回村了。”

    李诸一家三口来找李权及李慕,就是想托其找人协助运牛回村的。邓氏听后点点头。

    李权看了看牵着牛入内的李氏,摇了摇头,道:“这牛买了也怕要废,废这老钱当啥子事?”

    李诸一家三口都奇怪地向李权望过去。

    李权不自在地,又有些苦涩地道:“家里的孩子不笨,对来钱的事物学得那就一个快。珠子拨了三天就都学得七七八八的。但是一看书,半柱香即可以睡着。现在那几个混小子在床边放了本书,起初我们还担心他们用功过度伤着身子,后来知道了他们是怕自个儿晚上睡不着,放在床头以便安睡的,气得我抽了他们一身子。”

    李诸听后笑着道:“孩子小,玩性大,无碍的。”

    李权摇了摇头,即骄傲又可惜地道:“我看这小子不是读书的,已经在教他们铺子里的东西。可能咱们家的人真就是个从商的,你之前教咱们的术法,他们一个月就学会了,一些东西一点即通。我就是纳闷,孩子们不笨,怎么就不是个读书的。”

    李诸及邓氏听这话,都笑了起来。

    李诸道:“每个人的喜好不同,术业有专攻,能在从商这路子上走出个模样来,也是个好的。”

    李权听后点点头,笑着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以前都抱着一家人九代从商的想法,自你与海儿中了秀才后,冒出了些想法,这会儿也被孩子嗟磨没了。我就是一心教导他们生意经,也好过他们拿本书即睡惹人嫌。”

    邓氏笑着道:“权哥,你记得以前被大伯追得跑几条街不?我记得你与慕哥也是不爱看书的。”

    李权听到这脸略红了红,没有再说孩子们不认真看书的事了。他差点忘记了邓举人将邓氏配给李诸,以邓举人的能力,又怎会不打听清楚家里的人是什么秉性才让邓氏下嫁的?

    李诸听后严肃地对李权道:“权哥,咱们不可以将自己没有做到的事要求在孩子们的身上,自己都做不到。孩子们做到了是其本事,做不到是咱们没有那个福气,不能逼迫孩子的。”

    李权笑着头道:“这我自是醒得的。我今儿与你说这事,是说以后你照看着咱们点。”

    李诸笑骂道:“你的意思是你们家不用努力,就只打秋风。”

    李权听到这话,憋着脸通红,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

    李诸笑着点点头,道:“权哥,咱们一世人俩兄弟,不说这些个。我听别人说喝牛奶是好事。听说这个在京上是金贵物事。你们往日都勤些喝才是。”

    聪明人说话一点即透。李权红了红眼圈,笑着点点头,与李诸扯起了这几天的见闻。

    说了会儿话,李权道:“你姐夫家的兄弟。那个张什么的。最近经常请镇上的秀才吃饭。是个蠢的。近旁的不上赶的巴结,去上赶的被人糟贱。”

    李诸奇怪地道:“他请秀才吃饭,这是什么回事?”

    李权撇了撇嘴。道:“傲初国的人在咱们对街开了间铺子,秀才在那里买东西只要八折。东西不多,但胜在新奇。”李权说到这忙住了嘴。

    李诸及滨滨俩人的眼睛宛若星星般,闪亮闪亮。

    邓氏看着李权,心里叹了口气,看着俩父女,对李权道:“权哥,你说一说那间铺子的事吧。诸与滨滨等会肯定要过去。你说说,比等会睁眼瞎强。”

    李权自拍了嘴角一下,摇了摇头,道:“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什,但是咱们这里没有,买的人就多了,价钱天天涨。那个张什么,想与那家联上关系,大批量的入货,转手赚个差价。所以才想找个秀才帮着疏通,他这个想法是好的。但是求人求错了而已。”

    滨滨听自家权伯在那东扯西扯的,催促道:“权伯,咱们不管那家人的生意,那间铺子怎么样?有什么?”

    李诸听着点点头,看向李权。

    李权吞了口口水,道:“那家卖的是白瓷。雪白的瓷器。小到杯子,大到与人同高的樽。他们那里一片雪白,白晃晃的直亮人眼。有些是有画的,虽然画不怎么样,但那白瓷瓶白得直逼人眼。”

    李诸及滨滨听后兴趣就缺了一半,邓氏反被勾起看的心思。不论有无兴趣,李诸及滨滨都是持着新鲜的心理,一家三口趁着李慕未归,向那白瓷店行去。

    白瓷店,开在李权家的下一条街,即与滨滨家“天天吃”小吃铺子同条街。

    李诸一家三口计划先至自家小吃店,然后才去看白瓷。

    “天天吃”小吃铺子,不只名菜,还有其他地方没有的温泉火锅,还有只有“天天吃”才有小吃点心等,想生意不好都难。

    翡蓝看到李诸一家三人来了,只点点头,又转头收饭钱。“天天吃”铺子里的人,从厨房到掌柜,人人都忙得恨不得多几只手。

    翡蓝收了饭钱才得空向李诸汇报这几天的账。

    翡蓝详细地说了这几天主要的出入账,最后道:“新开了间卖白瓷的,主家的人知道咱们间店是秀才开的,打了个折扣。我看价钱还行,买了几个摆放在雅间里。”

    李诸听后点点头,抱着滨滨到雅间看白瓷。

    翡蓝带着李诸三人至无人的雅间,掀帘而入,窗台边摆放了一盆正盛开的蝴蝶兰,在入房的正对角,摆放着一个薄如蝉翼、如玉、通透的白釉剔花梅瓶,插了枝梅在内,显内别致而雅臻。

    在饭桌上放了一个由七匹雪白的马一只只向上奔腾的白马瓷,七马四蹄翻腾,长鬃飞扬,壮美的姿势宛若仰天长啸,隐约可以听到那动人肺腑的马嘶响彻夜空。

    李诸看后点点头,滨滨看着白瓷马两眼,打了个哈欠,在李诸的怀里睡了起来。

    滨滨前世什么奇珍未看过,更何况这看起来略有粗糙的白瓷?滨滨可不认为这可以赚大钱。第一,这瓷看起来只有有钱的有人才会用,普通人应该不会用上这个的。第二,这是邻国的东西,货源不太远也不太近,真正有钱的,会自己去邻国买,介于没什么钱又想显摆的,才会在这里买这样的瓷皿。而这样赚的钱就少了。

    李诸看了看万马瓷,点点头,对悲蓝道:“咱们在雅间放置几个就好了,不需要再买了。不需要再买这个了。”

    翡蓝点头记下了。

    李诸及邓氏转了圈,俩人遂回李权处,等李慕雇的人一到,三人则直接回村。

    家里事务多,俩人都不愿意在此久待,而且十多头小牛,安置是需费一些力的,更何况滨滨很显然累了。

    滨滨今天下午睡了觉,晚上精神好,难以入睡。她在床上滚了会儿,发现仍无法入睡,只得爬起来,将自己珍藏的珍珠拿出来,一粒一粒数,然后将不太好的珍珠与好的珍珠分开,以便迟些时候将其磨粉。

    月上枝头,数到第五十粒时,滨滨终于有倦意,仰倒即睡。

    第二日,李诸与戚九开始搭一个大牛棚,以便安置小牛们。秦俏俏抱着孩子在小牛中转了一圈,笑着对梅堇道:“来了滨滨这,牛奶从未断过,咱们连奶娘都省了。”

    梅堇笑着点头道:“滨滨家是好的,他们的孩子喝羊奶,牛奶都进军儿的肚子里了。现在李诸买多几头,这就是不错。”

    秦俏俏笑着直点头。

    吃午饭时,滨滨特意跑到李海、李涛及李波中间,对李海道:“海哥,爹买了几头小奶牛。”

    李波在旁边高兴地道:“太好了,咱们以后都不用喝羊奶了。”

    滨滨对李波道:“小哥,咱们还是喝羊奶。”

    李海奇怪地看着滨滨,虽然这些年喝羊奶,对那腥味不太排斥了,但是,有更好的谁想自个儿委屈自个儿?

    滨滨道:“牛奶咱们以后要做糕点的,而且羊奶比牛奶好。”

    李波听后撇撇嘴,道:“为什么羊奶比牛奶好?一股子味。你说羊奶好,为什么其他人不喝?”

    滨滨道:“小哥,其他人是喝不下,咱们喝得下就要继续喝,难道你还想浪费不成。牛奶其他人喝得下,就应该给其他人喝。”

    李海及李涛听到这话,都觉得有理,点了点头。李波看俩位哥哥点头,没再说什么,其实他也是知道,自家妹妹发话了,其实也就定下来。自己家里,滨滨的话是最大的。

    滨滨看哥哥们都同意,高兴地喝多了俩口汤。

    日子在平顺中划过。滨滨看着小奶牛,想着甜甜的蛋糕、奶酪,口水就要流下来了。

    平和的日子是用来打破的,这日,李稻带着李嬷嬷回来了。

    李老爷子看着李稻,有些不忍地看了看旁边枯老了几十岁的李嬷嬷。

    李嬷嬷与离家时相比,脸上的皱纹深了,人不止瘦且黑,如不是可以说话,就像是一个干尸。衣服脏污,且宽大,一看就不合身,穿在李嬷嬷的身上,就似一根架着衣服的衣架子。眼睛凹陷,鼓起来,已没有了以前的凌人,只剩下死鱼眼。

    李老爷子对李稻道:“你是如何伺候你娘的?”

    李稻憋着张脸,不是羞,是气怒冲心,大声地道:“我怎么伺候我娘?我将我的身家都给了我娘了。她还想刮我的血。爹,娘干了什么你自己问她,我是伺候不了。我没那个本事伺候她。我愿意顶着个大不孝的名义,以后都不考举人了,也要将娘送回来。我不能再伺候她了。”

    李稻说完这话,一耍袖子,扔下一个脏旧的包袱,拉着马车,愤愤然地离开了。

    李老爷子听了李稻的话,悚然一惊,还未来得及细问,李稻已离开了。

    李老爷子看着火烧火燎离开的李稻,再看眼不似人样的李嬷嬷,眼圈略有些红,擦了擦眼,对李嬷嬷道:“你这是做了什么?让孩子如此厌弃了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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