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看姐夫,越看越满意!
    小姑娘眨眨眼,朝祁时安伸手,“姐夫,能把药包给我吗?”
    祁时安身形一僵,促狭的眉眼错愕的看着她,纵横官场多年,面圣都不磕巴一下的男人语气顿道:“姐夫,嗯?”
    沈灵书美眸盈盈,弯唇笑了笑,雪白纤细的指节又勾了勾,显然在催促。
    认清了离场后,这气氛可就轻松自在了许多!
    月菱姐姐同她交好,难不成祁时安还会为难她?
    “姐夫,我真有急用!”
    祁时安立刻将药包递换给采茵。
    那叫一个痛快利落。
    沈灵书一双漂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多谢姐夫!”
    祁时安嘴角克制不住的微扬,他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温声道,“我虽赴常州,但是也兼任扬州城的官职,你此番行事若出差错,只管去衙门找何四,他会给我递信。”
    “姐夫替你做主,嗯?”
    说完,祁时安背过身上了马车,苍青色的大氅将那张俊朗映得有些泛红。
    沈灵书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心中低低念着。
    祁大人,您若真当我是妹妹,就千万不要把今日的事递到东宫去。
    回到家已是酉时,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吃完饭了。
    途径门房时,沈灵书已经听说了王遂下午到扬州的事,想必此刻正在祖母房内请安问答。
    也好,且等她先回房配药再说,还来得及。
    两人穿过垂花门,朝碧桐院走着,刚下庑廊,冷不防听见一声巨大的响声。
    沈灵书吓了一跳,雪白柔夷下意识朝小腹捂去,采茵急忙用空着的手扶住她,紧接着她一声娇呼:“姑娘,你看!”
    夜色如墨,圆月高悬的天空陡然被照亮。
    一簇接着一簇的烟花飞跃到空中旋转爆开,璀璨耀眼,绚烂夺目。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光斑“砰砰砰”窜上天空,华丽绽放。
    沈灵书捂唇,虽已过了腊八,入了年关,可扬州城的烟花来的这么早?
    烟火形态各异,有的像一场落雨,有的像一片花海,碧色的烟花娇羞的跳个舞,转瞬就与淡黄色的光芒融为一体,随着时间过去,烟火越放越多,将整个碧桐院宛若白昼,漂亮璀璨的不像话。
    “哇!好美啊……”采茵仰着小脸,兴奋道。
    璀璨的光芒一束束在沈灵书瞳眸处绽放,她立刻双手合十,闭眼许愿。
    这是她小时候每年都要做的事。
    一愿祖母千岁,身体康健。
    二愿手刃宿敌,得偿所愿。
    三愿——
    沈灵书美眸怔然的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院子中间隐约有个小女孩,她不过十二岁,对着御花园中的绿梅许愿:
    “三愿如同梁上燕,与太子哥哥岁岁常相见。”
    又一道烟花绽放,对着梅花许愿的小女孩身影顿时如同齑粉一般消失。
    沈灵书唇边轻叹出声,“三愿,平安顺遂,再无他愿。”
    两人又倚在院子里站着看了会儿烟花,直到鞋袜冻僵了才往屋走。
    ——
    与此同时,大邺上京城中也有同一轮明月。
    明德殿的庑廊下,陆执身披明黄色蟠龙纹大氅,负手而立,静静的看着夜空。
    凌霄持剑走进了些,看着殿下孤独的背影,叹了口气。
    他知道,近乡情怯,殿下是不知道拿沈姑娘怎么办才好了。
    就好比这烟花,若是沈姑娘知道这是殿下走时吩咐扬州地方官,近了年关就要每晚燃放,那沈姑娘一定不看了。
    他嘟囔道:“殿下,这个时辰,扬州应该在放烟花,咱们什么时候回扬州啊?”
    提到扬州,陆执皱起眉,还未待出言冷斥,那股钻心的疼痛又从心口处蔓延,他弯着身子,蓦地咳嗽了两声。
    帕子上沾着星星点点猩红,他拧着眉,掌心攥着藏了起来,脊背挺直,依旧执拗的看着同一片夜空,同一轮明月。
    月光落在他绷紧的下颌线上,削瘦,冷清。
    那漆黑如墨的眸被风灌得久了,眼底泛起了红。
    袅袅,若是你见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很厌恶吧。
    第50章 想你
    酉时末刻, 鹤延堂正院叫人来传话,说今儿大房回来了,全家人今日都要去花厅吃团圆饭。
    沈灵书刚好在这之前调制好了药粉, 她将那乳白色的药末倒入执壶递给采茵, 又俯身耳语了几句后便换了一身桃色大氅出门了。
    夜色如墨,月色如银, 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点点星子缀在其中,忽明忽暗的闪烁。
    沈灵书素手轻抬,接住几片微凉, 美眸望着那雪花落在掌心, 转瞬即逝,浮躁忐忑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仇人相见, 分外眼红,她怕她控制不住自己, 失了分寸, 功亏一篑。
    采茵提着酒壶,在身旁适时提醒道:“姑娘,注意脚下。”
    沈灵书看着脚下冰面, 唇边渐渐抿起。
    是了,前路漆黑迷茫, 她是该看好脚下。
    碧桐院离着鹤延堂很近,穿过两道垂花门,再走一道扶廊便到了。
    刚走进院子, 便闻到飘来的一阵饭菜香味, 花厅内点了几十根蜡烛和灯笼,亮如白昼, 奴仆往来,忙活的热火朝天。
    沈灵书正欲抬脚,便听见身后有小厮传唤:“主君到了。”
    她转身凝眸望过去,那一身褐色大氅,身形干瘪枯瘦,顶着一张国字脸的不是王遂还能是谁?
    沈灵书盈盈弯下膝盖,语气恭顺:“见过大伯伯。”
    沈灵书等了会儿,王遂没说话,她抬眸,正对上王遂的目光。
    阴狠,怨毒,胜券在握。
    沈灵书抿唇,美眸含着笑,“大伯伯为何这般看着书儿。”
    王遂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冷哼声,便径直朝主屋去了。
    沈灵书也不在乎,跟在他身后一同进了屋。
    花厅早就摆好了席面,祖母坐在寿康椅上,怀中抱着大房嫡孙女莺歌,三岁的奶娃娃穿着橙黄色夹袄,带着虎头帽,白软的小脸“咿呀咿呀”的,逗得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裴氏在一旁站着服侍着,眼里满是慈母的笑意,三房赵氏一向不爱凑热闹,便只管在外间打点着上菜和酒水。
    “儿子给母亲请安,一别数月,让母亲惦记了。”
    “祖母万安。”
    两人脚前脚后进了堂屋。
    王老太太将莺歌递给裴氏接过去,这才招手,笑着道:“坐,坐,书儿也坐。”
    傍晚王遂便去请安道了这一路的风土人情,趣事奇闻,此刻也并没有再说别的,只是看着裴氏怀中的小莺歌,精于算计的脸也渐渐变得柔和。
    没了长子王石,王遂的全部心血都寄托在这个小女儿身上。
    沈灵书也静静端凝着她这个小侄女,却不想莺歌对上了她的视线后,胖胖的小手挣扎着要过去。
    奶娃娃不大,小腿倒腾得十分有力,裴氏怕摔着孩子便只能随着莺歌的动作朝沈灵书走去。
    沈灵书手臂纤细,但还是稳稳的接住了这奶团子,小小软软的肌肤和她贴了贴脸,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洋洋的感觉在她心中渐渐迸发。
    她的孩子,也会是这般玉雪可爱吧。
    莺歌小手在空中抓呀抓的,又朝下边抓去,沈灵书急忙兜着她胖胖的小身体,纠正她的姿势。
    小莺歌奔着去的是她的小腹。
    难不成小孩子有异于常人的天性,能感知到?
    沈灵书脊背有些僵硬,害怕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便顶着裴氏埋怨的脸将莺歌递了过去。
    正在此时,赵氏也着人上菜了,素净的脸上挂着一丝疲惫的笑:“母亲,可以用饭了。”
    王老太太拿着银箸,招呼道:“你也别忙了,坐上来一起吃。”
    一刻钟后,众人用的差不多了,王老太太今日高兴,喊着小辈的来打牌。
    听到打牌,沈灵书心中起了退堂鼓。
    她不会打牌也不喜欢,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还特别吵,急忙摆手:“祖母,这个我不会的。”
    祖母笑了笑:“无妨,他们都会,你抱着莺歌去暖间玩吧。”
    红木方桌上撤去了饭食,很快便摆好了打牌需要的一应物件,祖母,王遂,裴氏,赵氏四个人刚刚够手。
    小莺歌则是一下了桌便嚷嚷着要小姑姑抱着去里边暖间玩。
    裴氏不放心,安排了自己两个贴身婆子跟了进去。
    小奶娃窝在沈灵书怀中,没长骨头一样的贴着,胖手遥遥指着楹窗外正纷纷扬扬的落雪,唇边咿咿呀呀道:“看雪雪……雪雪!”
    沈灵书一手抱着她,一手捏了捏那柔软肥胖的指节,语气温柔:“莺歌要去看雪吗?”
    莺歌奋力的点点头,一双圆圆的眼睛澄澈透亮,点点期待。
    沈灵书看着窗外纷扬大雪,心中忽然有了数。
    她转身看了眼裴氏手下跟着的婆子,复又看向采茵:“去和祖母和大伯母说一声,莺歌要让我带她出去看雪。”
    采茵颔首,出去前莫名看了眼身后婆子,遂快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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