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泽风一面命黄忠等将分兵夺取徐州诸门要害,一面率军由南门杀出,继续追击败溃的刘军。
    徐州南门距汉水极近,岸边尚建有水寨,有大小战船数百余艘。
    几万败溃而至的士卒。争先恐后的夺船而上,意图乘船逃往汉水南岸的徐州。
    若平日里时,几百艘斗舰艨冲,足以装载下所有的士兵,但眼下慌乱之际,各人只顾逃命。船尚未满时,登船者就迫不及待的强行驶离岸边。
    不过时间,几百艘战船尽皆驶离水寨,而岸边尚有一两万的溃卒没有能够上船。
    此时,聂泽风率领着追兵杀至,一路碾压向前,挤在岸边的溃卒们互相推挤下,成百上千人被挤进了汉水中。
    聂泽风纵马杀进水寨,横冲直撞,肆意的杀戮,截止傍晚时分,近有万余刘军被斩杀,鲜血流入汉水中,大半个江面竟为鲜血赤染。
    当残阳最后一抹余晖落尽时,这场残酷的杀戮方才结束。
    徐州之上,那一面浴血的“聂”字大旗,迎风飘扬,仿佛在向南岸的敌人耀武扬威。
    从徐州北门直至岸边水寨,遍地伏尸,血路绵延足有数里。
    水寨一线,除了五千多降卒之外,其余不及逃上船的刘军,不是被斩杀,就是被滚滚的江水溺亡。
    漂行在汉水的战船上,那些侥幸逃得一命的士卒,心有余悸的看着对岸惨烈的景象,心中所剩下的,唯有对聂泽风无限的恐怖。
    夺取徐州的聂泽风,并没有松懈,一面下达止杀令,安抚徐州人心,一面分兵四出,攻取汉水北岸邓、安昌、蔡阳诸县。
    此同时,聂泽风又命将所俘的近五千徐州士卒,连夜押解往新野,命留守的许攸等对这五千降卒进行整编。
    诸般命令下达后,已是夜色已深。
    聂泽风本待休息一晚,其余明日再说,却忽然想起,他手中还有糜芳这么一个俘虏。
    徐州县府。
    宽阔的县衙大堂中,左历两边点着八支巨大的火炬,映得堂中温暖明亮,与外面的夜寒恍若两个世界。
    巨大的案几上,两翼各支着一根粗如儿臂的烛火,红光映照下,聂泽风正将双腿搭在案上,斜靠着坐榻,品味着县衙中所藏的陈年美酒。
    左右周仓与袁买扶刀分列,堂前两排虎卫营的亲军肃然而立,森然严肃之状,却与聂泽风的漫不经心截然相反。
    那一线看似轻闲的脸庞间,那深邃的眼眸,却流转着一种不凡的光泽,锐如鹰隼的目光下,仿佛有种洞察一切的智慧。
    脚步声响起,糜芳被几名虎熊之士架了上来。
    左右两排亲军士卒,一双双怒睁的目光,齐刷刷的射向糜芳,只把这位刘备的小舅子看得是毛骨悚然。
    惊恐之下,胸骨断了几根的糜芳,只得捂着胸,低头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
    周仓见状,怒目一睁,厉声喝道:“大胆俘囚,见得我家大王,焉敢不跪。”
    被周仓这么一喝,糜芳浑身跟着一哆嗦。
    尽管心里畏惧,但糜芳却犹犹豫豫,并没有向聂泽风下跪。
    堂堂糜芳,徐州牧刘景升的小舅子,出身大族的名流公子,却向一个寒微出身的人屈膝下跪,这若是传将出去,糜芳的名声何在,刘备的名声何在。
    糜芳不愿受此“奇耻大辱”,却又不敢公然反驳,只好低着头默不做声,装起了哑巴。
    闲品美酒的聂泽风,自然知道糜芳心里在想什么,他当然也知道,糜芳是将向自己下跪,视为对他高贵身份的一种莫大耻辱。
    泽风嘴角掠过一丝冷笑,要知道,他最做的事,就是看这种没什么本事,却又自诩出身高贵的家伙向自己低头。
    一口酒饮尽,聂泽风淡淡道:“不跪是吧,好啊,来人啊,把这厮拖出去喂狗。”
    令下,左右亲军汹汹而上。
    那糜芳却是吓得神色瞬间惨白,那份对身份的自恃只维持了一瞬,接着便想也不想,腿一软,“扑嗵”一声便跪了下来。
    前番聂泽风也用同样的手段对待过袁谭,那位袁家大公子好歹在被一顿暴揍后,方才对聂泽风屈膝,而今这糜芳,只随口那么一吓唬,马上就吓得服软,相比之下,袁谭倒还有几分骨气。
    聂泽风冷笑一声,摆手示意亲军退下。
    “糜芳,你们的刘将军,作为正人君子,竟然趁我军在辽东大战的时候,发兵攻打我的淮南,你们到底…………”
    糜芳额间滚汗,讪讪道:“这个……那个……我家主公也是……也是一时为小人所惑,才做出了这糊涂的决定,将军大人有大量,还请……还请多多见谅。”
    “原来是这样。”
    聂泽风神色渐渐缓和下来,却是笑道:“原来刘公是为奸人所惑,这就难怪了,我还想呢,以刘公的为人,岂能做这等背信弃义之事。”
    听得此言,见得聂泽风的态度变得宽和起来,糜芳紧绷的心情渐渐松缓下来,还以为聂泽风当真不计前嫌。
    倘若如此,那我岂不是有全身而退的希望?”
    糜芳的心情顿时大振,忙是笑呵呵道:“将军如此胸襟,当真让末将佩服之极。末将回到徐州之后,定把将军的这番大量向主公转达,末将想主公必会幡然醒悟,与将军重修旧好,我们两军便可齐心协力,共抗外敌。”
    聂泽风暗笑,心想这厮还真是天真,以为自己是这么好糊弄的。
    心中讽刺,面上聂泽风却佯装高兴,“既是有劳张将军辛苦一趟,去徐州向刘公转达本将的几句话,还有本将的一份礼物。”
    “ 礼物?”
    糜芳一下就对聂泽风的举动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糜芳心中狐疑,面上却讪讪笑道:“大王客气了,都是自家人,何需送什么礼物。”
    “要的要的,礼尚往来嘛,刘备这样不安分,我当然得回份小礼,聊表心意。”聂泽风很是执意。
    糜芳摸不透聂泽风心思,只好佯装一番客气后,问道:“不知大王打算送什么礼物,太贵重的话,我家主公可受之不起。”
    聂泽风嘴角露出一丝诡笑,“这件礼物一点都不贵重,而且就在将军的身上。”
    “我的身上?”糜芳一头雾水。
    聂泽风手一指,缓缓道:“本将的这件礼物,就是张将军你的耳朵。”
    糜芳愣怔,一时不明白聂泽风什么意思,心想这礼物跟自己的耳朵有什么关系。
    便当他茫然时,聂泽风的脸色却陡然冷峻起来,厉声道:“来人啊,给本将把糜芳的耳朵割下来。” 聂泽风突然翻脸,要割糜芳的耳朵。
    糜芳一下子就懵了,怎想前一刻聂泽风还和和气气,后一刻竟然要割自己的耳朵。
    “楚王,末将有何失言之处,还望将军恕罪,请将军手下留情埃”
    震怖之下,糜芳急是大叫着求饶。
    聂泽风却视若不见,拿起酒来闲品时,向周仓瞪了一眼。
    周仓等尚在茫然之中,皆在想着聂将军为何对这个姓张的如此客气,这可一点不似将军的作风。
    茫然中的周仓,一下子给聂泽风瞪醒,眼眸中立时迸射出冷残的杀气。
    当下周仓将袖子一挽,几步下得堂前,碗口粗的手臂将挣扎的糜芳死死按住,抽出刀来,如宰猪似的狠狠就是一刀下去。
    “蔼—”
    杀猪般的惨嚎声中,糜芳的左耳已被周仓割下,没了耳朵的伤口处鲜血淋漓,只把糜芳痛得是哭天喊地。
    看着堂前痛叫的糜芳,聂泽风面色阴沉如铁。
    “你回去把这耳朵交给刘备,告诉他,徐州北部,本王勉强收下,就当对他背盟的惩罚,倘若他敢再生异心,本将要割的就不再是区区一只耳朵。”
    聂泽风这一字一句,字字如刃。只令左右这些杀人如麻的虎熊之士,亦为之震肃。
    聂泽风如今割了糜芳的耳朵,正是借以来震慑刘备之心。
    失了耳朵的糜芳。捂着那血淋淋的脑袋,又是痛又是惧,吓得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聂泽风赖得再多看他这副窝囊相。便向周仓使了一个眼色。
    周仓便将那只血耳扔给糜芳,喝道:“还不快拿了耳朵滚蛋,还等着若恼了大王。连你裤裆里那玩意儿也割掉不成1
    周仓这般一喝,那糜芳吓得几乎魂飞破散,哪里敢再有迟疑,赶紧捧着那只断耳,连滚带爬的逃离了大堂。
    聂泽风看着糜芳狼狈不堪的逃离,却只冷笑一声,继续品那杯中的美酒。
    下邳。
    夜色将晚,灯火通明的州牧府中一片慌乱。
    端坐于首的刘备,脸色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难看,座下的文武诸吏。则个个脸色惶然,彼此议论不休。
    不久之前,徐州方面刚刚收到来自宛城之战的最新情报,那一则西凉军大败的消息,令整个徐州都陷入了震惊之中。
    那可是四万之众的西凉铁骑。天下间最强大的军队,即使是夺取许都的袁绍也心存畏惧,不敢擅自发兵进攻关中。
    这样一支几近于神话般的军队,却被聂泽风给击败,而且还是处于绝对的优势之下被击败。
    不光是徐州的普通士民,智慧出众的谋士也无法相信。
    此刻。刘备的心情低落到了底谷,聂泽风几乎奇迹般的逆转,再一次给了这苍老的身躯沉重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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