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凭道德约束,有时候是非常无力的。
    “我爸现在算是认你这个女婿了,只要他承认,那些公子哥就不敢再纠缠了。”沈艳丽说。
    “你的意思是,公开我们的关系?”
    “时机还不成熟么?你要是早公开,可能都不至于被派到十里镇去。”
    “嗯,但十里镇是我计划中的一环,现在我反而离不开了。公开关系,也不是不可以。但怎么个公开法呢,总不能,到媒体上去炒作吧。”顾云来说。
    “你还缺我一个正式的婚礼呢。按照我们家乡的规矩,办婚宴是男方出资。但给的彩礼钱我是可以带回来的,我爸还要准备一大笔嫁妆。加上亲戚的份子钱,怎么算你都不亏,少说能赚个几百万。你现在是到了缺钱的时候吧?”沈艳丽说。
    “什么?开物流公司的钱还剩下许多呢,不缺,不缺。”顾云来说。
    “少骗我了,那是专款专用。我知道,你要在十里镇搞什么小学校,这次是回来跟我商量的吧。”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顾云来惊了,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顾云来还只是有个意向,知情的大概也就老学长和刘冲了。刘冲没有进去,只知道顾云来去了教育局。而且,他还没来得及向沈艳丽述职呢。
    那沈艳丽是怎么知道呢?
    “是我爸告诉我的。他说你的努力方向,还不算太歪。但是搞援建,也不是什么新鲜手段。我想,这里面应该牵扯到别的事情吧。”沈艳丽说。
    先说清楚,你爸又是怎么知道?哦,是老学长跟他说的。那老学长又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的呢?
    顾云来急于知道这里面的情由,就好像是自己扒光在众人面前被看个干净一样,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其实很简单,老学长早就跟沈茂才认识了,是多年的老朋友。他也是最早一批知道顾云来和沈家关系的人。
    但这个人精就精在,他与顾云来的交谈中,绝口未曾提起过沈艳丽和沈家。但却把顾云来要搞小学校的消息,第一时间通报给顾云来,而不是涂名山。这么说来,老学长是希望顾云来能够办成的。
    但有一个问题,他如果不跟沈艳丽商量,仍然独断专行。这事儿就办不成。所以,顾云来既然回来了,现在是跟沈艳丽商量。之后也一定要去沈茂才那里通报才行。
    整件事情前后,不过几个小时的功夫。在花山市,顾云来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沈茂才的眼睛。
    某种程度上说,沈茂才对于女儿的关心,甚至比涂名山的打压更让顾云来害怕。
    “你出汗了,是不是我爸对你的管束太过于严密了?”
    “没有,剧烈运动之后谁不出汗。至于这里头牵扯的事情,跟你说是可以的,但你千万不能告诉你爹。”顾云来说。
    “你放心吧,我保证不说。”
    顾云来于是将唐老头的事情,还有那块地底下可能有隐藏古墓的事情一股脑告诉了沈艳丽。当然,还包括风投公司瞿灿烂前后态度的变化,这很重要。
    “哦,原来还有这样一番缘由。那的确不能说,说了就没你什么事儿了。但那地底下是否藏着古墓,几率有多大呢?”沈艳丽问。
    “就算是没有,建小学校始终是好事情呀,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嗯,我支持你!那这件事就不能托给旁人了,要你自己来干。需要资金支持,一次婚礼,正好解了燃眉之急。”沈艳丽说。
    “但我害怕,一旦关系公开,许多事情的态势就变了。如果涂名山碍于你父亲的面子,又把我调回来了,那该怎能办呢?还有,婚宴当然理应有男方出资。我现在手上能用的钱,就只有办物流公司的余款了。如果用这笔钱来办婚宴,还要你父亲再搭一笔嫁妆,那算怎么回事呢。还是等物流公司挣钱了,我先还他一部分,这事儿才好办,双方面子上也都过得去。那时候小学校也落成了,涂名山再调我回去,我都有充足的理由留下来。你觉得,是不是这样呢?”
    说的似乎是很有道理,但顾云来还不能体会沈艳丽的心迹。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补办一场婚礼呢,等顾云来的公司挣钱了,那得是几年之后。到那时候,说不定沈艳丽的肚子都打了,就更不好看。
    但是综合目前的情况看来,五年之内,顾云来是没有任何要孩子的意向的。这一点,沈艳丽也看得出来。所以她,只能说是勉强同意顾云来的观点。
    “那像今天这种误会,还有小学校的启动资金,到底该怎么解决呢?”沈艳丽问他。
    “前期建设是可以分几个阶段投入的,我尽量把进度拖到物流公司盈利的阶段,那么现在就不需要考虑后期运营的成本了。我这次回来,就是搞个规划图,让你核算一下,具体的建设投入大概需要多少钱。”顾云来说。
    “这还是上班期间啊,你能在家待多少天?”
    说到这个,顾云来可真有的说了。你不去看过你是真不知道啊,那十里镇的城建局,基本上处于停运的状态。没什么事情可做,不用计考勤,工资还照发。食堂饭菜不错,后院鱼塘的鱼都长得又大又肥。我这次回来,就只打声招呼说是公干。就给我落了一个星期的考勤,你瞧瞧,至少可以待一个星期。所以怎么说那地方是个下放养老的去处,还真是,特别容易消磨人的意志。
    “那你岂不是,孤军奋战了?”沈艳丽说。
    “也不是,里面不乏理想派,可苦于无处着手啊。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么,十里镇的居民是拒绝任何形式的动迁和商业改造。我能争取到老唐的这块地,也是多方奔走的结果。既然不能搞商业改造,那我建小学校,总没人能说什么吧。”顾云来说。
    “那你征询过当地居民的意见没有?别搞得到时候开不了工就麻烦了。你晓得你这个人最大的问题是什么,有能力有想法,唯独脱离群众。地方官如果没有群众基础,是怎么都干不长的。”沈艳丽说。
    群众基础,老生常谈的话题,但也是至理名言。但沈艳丽说他脱离群众,顾云来就有些不认同了。首先他不是一线,直接和群众打交道的。技术部门普遍存在这样的问题,因而经常没有考虑到实施的具体难度。
    要说花山市的群众,顾云来还是比较了解的。光一个拆迁问题,就经常和他们打交道。群众的可爱之处在于,他们可以真的用户给自己带来实惠的人。而他们的短视之处,也尽在于此。许多市政工程就因为拆迁补偿的问题而造成了极大的阻力,而这个问题,顾云来也只能交涉,具体的补偿款的,他是做不了主的。
    但他愿意努力争取,多一分是一分。但对于狮子大开口的,他也绝不退让。所以这么多年,说起群众基础,顾云来的风评,应该算是不错的吧。
    在自己的家乡顾巷村,那就更不用说了。没有好的群众基础,怎么可能谈的成种植基地的事情呢。但主要原因还是私企行为,资金充足,补偿到位。后续的安置也有跟进,不单是给笔钱就了事的。
    就这样算是处理得比较完美的,也有人闹事。可见,不是所有的群众都是理智的。不管什么地方,都有刁民。
    至于说十里镇,这个顾云来就说不清楚了。他刚到,没法谈什么群众基础。当地居民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城建局长到任。
    按照常规的作法,顾云来应该是挨家挨户的调查走访,了解他们的实际需求,对不对?但是十里镇的情况太特殊了,幸亏顾云来之前做过暗访。不然一到任就搞调查走访,那现在什么事就都做不成了。
    顾云来一直主张做事要用于打破常规,具体的情况具体对待。任何的问题,也要换一个角度去看。别人都当十里镇是一个穷乡僻壤,是一滩死水。正因如此,涂名山才把他调到那么一个地方。可顾云来看到的,却是无尽的机遇和十分广阔的前景。
    所以时代变了,群众基础这个问题也得分开来说。如果一个地方,所有的村民都做着见不得光的事情。你搞好群众基础,就是同流合污,也一样照准吗?
    十里镇的问题,顾云来不敢说看得很清楚,但具体的处理方式,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政府要遮羞,群众也是一样的。顾云来就算知道十里镇地下埋藏着古文物,那也不能大张旗鼓地捅出去。否则镇政府和市政府这么多年都蒙在鼓里,那面子往哪儿搁?同时把当地群众,也得罪了个干净。那顾云来这份差事,还干得下去吗?
    两方都脸上无光的事情,只能让始作俑者来背这个锅了。
    所以,顾云来利用建小学校的名义,搞建设“无意”中挖出了这个古墓。表示群众和镇政府事先都不知情,这是天降之喜,不就顺理成章了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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