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成品带到工厂,这个自然就要比图纸更有说服力,前前后后,场地已经换了第五个人去试驾。
    总体反应:不错!
    厂长王国辉第一个体验,之后又叫来厂里的员工测试,内测结果满意,于是才有进一步谈下去的必要。
    办公室坐下,王学明很自觉地跑去端茶倒水,没什么少当家的架子,虽然厂里员工都这样称呼他,但人家挺自觉,把“太子”位坐的很稳,不急不躁。
    “听说在这之前,戚工你还找过其它合作方,那我就贸然的问一句,可以说下你们停止合作的原因吗?”
    跟戚烈在路上打听农机厂背景的出发点相同,作为工厂决策者,王国辉有必要搞清楚这套设计的来龙去脉,东西虽好,但如果牵扯太多,那还不如早早放弃。
    舍得之道,在于适当舍弃,这样才不会被眼前的蝇头小利蒙蔽双眼。
    反过来再说戚烈,他倒是没觉得什么问题,原因也很简单,大可以公开让他人知晓。
    “车是我设计,早前仅仅是打算自己用,所以出了简图拿到县特种车改装厂制作,后来那边看好这车型,想要我出整套正规图,给了两千订金,结果我图纸出来之后,那边又反悔,不给我尾款,所以没把图纸交给他们,现在待价而沽。”
    同处在江县,农机厂和特种车改装厂虽然没什么业务重叠,但相互之间也定然有所耳闻,毕竟江县只有这么点儿大,谁还不知道谁啊。
    戚烈坦白的告知所有情况之后,王国辉那边则笑了,表情很讽刺。
    “特种车改装厂,是遇到张二娃了吧?啊哈,那人也就只能做这样,天生不是当老板的料,他不可能花大价钱买设计,所有只能行这等流氓手段,早都已经看白那人,裤裆里没长卵的家伙。”
    哇!
    看来这王厂长也是够牛,直接一句“裤裆里没长卵的家伙”拍出来,但好像还真没说错,大体确实如此。
    接着评价下去:“至于特种车改装厂,那个更不用担心,上个月县里已经传出消息,要对外低价出售。”
    王国辉的消息还是挺灵通,想来很大可能是县里咨询过他的意见,毕竟农机厂现在搞得红火,多少也是具备了接盘收购资格,县里企业互相收购,至少肉烂在锅里,以后要是能盘活的话,税收还是不少。
    像这些关节之处,随便有点儿脑子,具备一定推力分析能力的人,其实都能猜到。
    “哦,原来是要出售啊,难怪如此,那王厂长不准备出手看看?”
    戚烈一席话,瞬间又把王国辉的雄心壮志点燃,特别是现在这种情况,大好机遇啊!原本王国辉还担心把特种车改装厂拿下之后没有业务做,可现在不同,院子里面不正好是摆着嘛。
    之前县里其实都已经找他约谈吹风很多次,也给出了各种明里暗地的政策、补贴,算下来的话,其实比白送也多不了几个钱。
    如此良机,他那边当然不能错过,特别是听闻改装厂也有人知道这款自行车的时候,那可更不好说。
    张二娃或许没胆量和底气,但怕的是那狗日的口风不严,把事情捅出去。
    单是他王国辉所知道,改装厂现在挂名的厂长也是很有眼光,消息同样灵通,县里要出售改装厂的事,人家肯定很清楚,之所以也迟迟没出手,其实大家的原因都差不多,找不到合适的项目落地罢了。
    一旦被那边知道双人自行车项目,对方肯定会下手,哪里还会便宜他王国辉的农机厂。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现在摇身成为乡镇企业家之后,胆气还是向来不缺。
    也不再纠结设计方案,现在是只要谁拿到设计,那几乎就摆明了改装厂的归属,所以他肯定不能落后。
    开价:
    “全套设计,我这边可以给出一万五的买断,你看如何。”
    毕竟是做企业,一口价直接秒了之前戚烈跟张二娃约定的价格,看来自己当时把图纸带走是对了,不然这可就真的亏大发,简直不能忍。
    而且很明显,这个价肯定也不是王国辉的底线,后续还有的谈。
    现在戚烈想的很明白,他手上这套图纸的价值甚至已经超过了图纸本身,因为它能够深刻地影响到特种车改装厂归属。
    说直白点儿,现在谁拿到图纸,谁就可以去吃下改装厂。
    手里若是有图纸,直接把双人自行车拿去投产,工厂立刻能翻身,到那时候,工厂的价值就远不是现在被县里当做负资产甩卖的臭狗屎可比。
    想明白这些,再还价的时候,他还真不敢说的太低了,不然会显得你智商不够用。
    摇摇头,摆出王厂长你欺负老实人的表情。
    “在一万五的基础上乘以十,这价钱虽然很高,但王厂长你应该明白这图纸的意义,绝对不亏。”
    其实刚才开价一万五,王国辉也仅仅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若是戚烈没想明白其中缘由,这价钱还真的是很有吸引力,说不定让他捡个大漏也未可知。
    可现在不同啊,其列显然不是傻子,人已经看懂了局势,当然不可能再把设计按照正常价格出售。
    只是话又说回来,即便看明白情况,那也断然没有把价格拔高到如此地步,明显是高的太离谱,大家谁也不是傻子啊。
    “不不不,这个不可能,即便按照你说的那样,但一套设计图也不会高到十五万,绝不可能。”
    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伸出五根手指,这个数字算是顶天了。
    “大家都知道现在情况,所以没必要绕圈子,我直接给你说实在话,都免得再折腾,如果觉得可以,图纸留下,我们现在可以去县里转账。”
    一次直接涨到五万,这还真不是什么小数目,王国辉确实很有诚意了。
    说句实在话,如果不是戚烈现在确实比较缺钱,他还真的会答应,毕竟是“敲诈”同学家,这名声说出去有些不太好。
    然而现在事实是他确实比较缺钱,有机会合法弄到一笔资金,肯定不能错过。
    “不不不,您可能还不太了解情况,那我再跟您介绍下,有关我的家庭背景方面,然后您肯定会明白我为什么会报出这样的价格。”
    坐下来,这时候到了拼爹。
    哦不,是拼岳父!
    “现在我住在咱们江县的人武部大院,人武部长是我未来的岳父,要是我把这份设计通过人武部渠道,直接出售给县里,你应该能猜到,那价格也不会低到哪里。”
    咣当!
    王国辉手里的原子笔径直滑落到桌上,他是真的没想到,事情居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确实,王国辉用五万块钱都已经可以找人按照他的描述,另外设计出完整的双人自行车图纸,但这样下来,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一旦戚烈觉得自己利益受到侵犯,察觉到农机厂在逆向双人自行车,人完全可以掀桌子,立刻把图纸出售给县里,到时候谁能得到好处?
    反正有了图纸之后,县里的选择就很多:
    可以停止出售改装厂,直接按图生产双人自行车,继续把工厂维持下去,甚至还会有盈利反哺财政;而就算继续出售,县里也肯定会把图纸和工厂打包,到那时候,原本五十万的价格直接能翻倍到一百万。
    按照这样算,戚烈只要转身把图纸卖给县里,那边出价肯定不会低,十五万可能性不大,但十万还是很有把握,而且县里还会记下人武部长一个大功劳。
    要改装厂那边说好的低价甩卖政策没了,那王国辉才是亏大发,所以说,现在他必须早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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