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幸,让今儿个方请入府的厨娘离开,倘若她不想走,就问她愿不愿为婢,倘若愿意便留下,若是不愿的话便离开。明儿个一早,再去找今日我觉得也不差的那一位。”
    “是”
    爆上衡一踏进新房,便见着一桌的杯盘狼藉,而毕纳珍则在一旁点算着银两,她身旁的陪嫁丫环则必恭必敬地候着。
    “姑爷。”十幸一见着他,立即欠了欠身子。
    毕纳珍微微抬眼后便又敛下眼数着银两。“你来这儿作啥?”
    夜深了,她才想要十幸撤下桌上的杯盘打算休息哩,他这时晃到她房里作啥?两个人互不干涉不是挺好的吗?何必强扮鸳鸯夫妻呢?
    她问他来这儿作啥?
    爆上衡叹了口气,使了个眼色要十幸退出房外。
    “十幸,你留下。”见十幸欲离开新房,她忙不迭地唤住她。“我还没要你离开哩。”
    “我要她退下。”宫上衡冷声道。
    “她是我的陪嫁丫环,没我的命令,她是不能离开的。”笑话,他管得太多了吧。
    丫环是她的,她爱怎么差使便怎么差使,怎能让他一句话一便坏了她的规矩?
    “是吗?”他冷晒道,掏出身上的钱袋。“我花二十两银子买她当我宅里的丫环,够不够?”天底下没有这般高价的丫环了!
    毕纳珍拿起钱袋掂了掂,再打开取出一锭银子“你知道毕府养这个丫环几年了?一年的膳食费没有二两也有一两,再加上她的手脚伶俐、识得规矩,你可知道毕府花了多少心思栽培她?你区区二十两银子便想买下她,我还不肯卖呢。”
    爆上衡傻眼了,虽说他识人极多,可他长这么大,确实还未见过像她这般贪得无厌的女人。
    她说这些话,不表示她是真的疼惜自个儿的丫环,不过是想哄抬价钱罢了。她可真是了不起,涉足了布在、绣坊、木业、增运,现在居然连贩卖人口也凑上一脚她说要找个厨娘,早上才说,晚上便找着了,而且价钱低廉得让人想哭,她却压根儿不以为意。如今她要卖个丫环,却是漫天叫价天底下怎么会有她这种女人?真教他无力透了。1
    她根本不能算是个人了,不憧孝道、不懂礼仪、女诫,更不懂得待人处世之道,没有半点的恻隐之心他是不是给自个儿添了麻烦?
    “买不起?”见他不答话,她不由得笑了。“那就走吧.本小姐打算休息了。”
    哼,他想买她就得卖吗?至少要把价钱抬高一点。
    倘若他不买也成,每次他人房,她便让十幸留在房里,就不信他还能造次。
    她得早点休息才成,明儿个她要早起,把府内的杂事打点好之后,还得找时间到铺子里去巡视。最近京城里出现不少对手,她更是得步步为营才成,绝不能让客人给跑了。
    “正好,我也想休息了。”宫上衡冷冷地道。
    一个箭步向前,无视丫环十幸亦在一旁,宫上衡将毕纳珍抱上了一旁的炕床,动手撕扯着她的衣衫。
    “你混蛋!谁准你这般造次的!”她咆哮得像一头发狂的老虎,灿亮的水眸大睁。
    他怎能如此?
    她不是他的玩物,十幸还站在一旁,他岂能如此下流
    “我混蛋?我是你的夫君,而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妾子,谁说我不能如此?”他也跟着咆哮。“别忘了是谁搞砸了昨儿个的洞房花烛夜,你别以为逃过了昨夜,亦逃得了今夜,别忘了我才是这个宅子的主人!”
    倘若他再不同她说清楚,哪天她真的要爬到他的头上来了。
    “你”该死,她没办法反驳他。
    她不想嫁人。就是不想让任何男人管她,甚至是控制她。昨夜会刻意喝醉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嘘”他以指轻点她柔嫩的唇。
    毕纳珍怔愣地睐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俊美的脸,怕自个儿一移开视线,气势上就输了,然而当他的手不安分地爬上她的腰肢甚至放肆地拉开腰间的束带时,她不禁放声大城:“就算你是我的夫君也不能如此造次,十幸尚未退下哩!”她浑身抖个不停,用尽全力亦制止不了从心底冒上来的寒意。
    “我不在乎。”宫上衡冷笑着。“她是你的陪嫁丫环,你要她留下便留下,我不在乎多个人。”
    怕了?瞧她浑身抖个不停,让他深切地感觉到,不管她多么强悍,也始终只是一个不解男女情事的女人罢了此刻,他才真正感受到报复的快意,证明他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
    不过,这只是一个开始,好戏还在后头。
    他俯下身子,缓缓地亲吻着她微露的胸前,以舌膜拜着如他想像般美好的雪肤,逐渐往下侵略
    “十幸,出去!”毕纳珍浑身紧绷,绝望而愤怒地合上眼,自她紧咬住的齿间进出话来。
    闻言。十幸连忙退出房外,关上房门。
    爆上衡盯着身下的女人,她仿佛当自个儿的魂魄不在躯体内一般地放任他抚摩。一股怒火瞬间烧向心坎,一发不可归拾,让他失去了慢慢折磨她、教她羞惭欲死的欲望。他大手一扯,粗暴地扯开她身上的衣衫,毫不怜香惜玉让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一块儿,直到她倔强的唇终于忍不住地迸出哀叫声
    不原谅他,她绝对不会原谅他的,今天他给她的耻辱,她会加倍还给他,毫无折扣地奉还给他!
    “呢十幸”’”’
    掀开帘没,近乎赤裸的毕纳珍虚弱地低喊着,她浑身酸疼地跌坐在炕下,双眼睐着合上的房门。
    “混帐十幸”她又死到哪里去了了。“’
    疲惫不堪地起身打开桃木柜,她快速地替自个儿整装之后再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混帐东西混帐宫上衡、混帐十幸,他们两个铁定是故意联手欺负她。以为这样子就能压制她吗?不可能,她毕纳珍不是这种软弱之辈.她绝对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而屈服的。
    不就是圆房而已,不过是夫妻之间该做的事嘛!
    她只要把眼睛闭紧,别去看他、别管他在她身上做了什么,别去理会那教他羞惭欲死的抚触,佯装没听见他粗暖的低吼声,没感觉到他的气息吹拂在她身上时所引发的燥热
    啧,她在脸红什么?不就是男女情事罢了,有什么好羞的,就当作是被狗咬了一般。
    而且,这绝对是仅有的一次,她绝对不会给他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毕纳珍打定主意后,紧抿着杏唇打算着,然呆愣了半晌之后,她又颓然地倚着炕床站起身。
    “不要再想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推开门走到门外,蹲着灰蒙的天色,她不禁拉紧了身上的皮裘往小径走去。
    今儿个不管宅内的事了,她得先到铺子里看看才成。
    “什么?”
    “大掌柜,是小的办事不力”
    毕纳珍的水眸像是要喷出火花一般地睐着布庄的雇工,像是恨不得将他给杀了一般。
    有没有搞错啊,今天不过是她出阁的第三天,为何她铺子的生意便大不如前?
    现下已是晌午,这是她今儿个巡视的最后一处了,抱着满心期待来到最后一个地方,想不到看到的状况却与之前几个铺子一般。这是怎么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发火地吼着。
    混帐,她全身酸疼得难受,还一口气跑了几间铺子,想不到每一间铺子的生意都相当冷清,比起她以往在守在用子时所赚银两的一半部不到!
    是谁在整她?
    “小的也不知道,听说对待开了家‘隆兴布庄’,说什么要回债乡里,把布匹的价格压得相当低,把咱们的生意抢走了一大半”雇工意说愈小声,到了最后甚至连声音都听不见了“又是隆兴布庄!”她咬着牙进出话来。
    好样的,这个打洛阳来的外乡客看来是同她杠上了,做滚。生意都与她一样,分明是要同她打对台!
    她倒要看看隆兴布庄到底有多了不起,看他到底是多有本钱,能够将布匹的价格压到这么低。
    “大掌柜,你要上哪儿?”
    “没你的事,你把铺子顾好,若是生意再没起色,你就准备收拾包袱吧!”她往前走的同时,还不忘回身威胁。
    全都是一群废物,居然连个铺子都守不住她要这些人作啥?这么一块大饼居然笨到让别人给抢去了一大半,倘若对方以为她会默不作声的话,那可就错得离谱了。
    毕纳珍满身怒气的走到对街,远远地便见着一群人挤在一家铺子前,好似官家在开仓拨粮,大伙儿全都挤破头地抢着。
    “啃,这是什么阵仗?”她喃喃自语。
    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京城里有哪家铺子有过这般的荣景呢。
    不过,这些人也真是笨,这布匹是有一定的价格,倘若确格能压得比一般布庄低的话,肯定是布匹有被疵,再不俗的话主是一些旧花样,要不然谁会愿意作路标生意呢?
    她笑叹一声,跟着挤入铺子里,随手取来一匹布,大声问道:“掌柜的,这匹布怎么卖?”
    “今儿个铺子里所有的布匹,只要各位兄嫂叔婶着中意了,全都是一匹五百文民要买要快,不买的话,届时可别后悔。”掌柜的扯着嗓子大吼着,活似在卖菜、卖鱼一般。’
    毕纳珍当场得住,不敢置信这样的一匹布居然只卖五百文钱-。
    她眯紧术眸,将手中的布匹凑近眼前,想在上头找到一底退疵,那怕是一点点脱线的线头都好,她绝不相信如此新颖的布匹居然只要五百文钱便买得到!
    然而,一匹布都快要被她给拉破了,她还是找不着任何的艰疵,一点也不输江南的布织局,虽说这布质是没有布织局的布好,但是织功这布匹到底是打哪儿来的?为何价格可以压得如此低?
    “掌柜的,这些布我全买了,替我包起来!”隔着满铺子人潮,她不由得放声吼着。
    既然一匹布只要五百文钱,那她全都买回去,可以经手再赚一笔。
    “啊。”
    此言一出,大伙儿全都静了下来,甚至当场有几个人认出了她是鼎鼎有名的毕府三千金,大家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
    “但是我瞧这些布匹没有个百来匹,至少也有个八、九十匹,一倘若我一次吃下,”价钱得再低一些。她压根儿不管那些人怎么谈论她,退自出着价。“一匹布四百文钱,只要你点头,我立即差人把银两给送过来。”
    “一匹布只消四百文钱,这话大概也只有毕府的三千金说得出口!”讥讽的言语自铺子外传进。
    毕纳珍不悦地回头“宫上衡!”
    不会吧,难不成他就是那个从洛阳来的商贾?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他缓缓地穿越人潮,凑近她的另边,小声地道:“我还以为排上哪儿去了,原来是巡铺子生了,让原本想带你归宁的我,在大厅等了你大半天,还以为你下不了炕哩。”
    “你!”她粉颊霎时潮红,瞪着他可恶的笑脸却又不知如何应答,忙转移话题。“我要买你铺子里的所有布匹,虽说这些匹都有些小很疲,但是看在你初入京城,就当是帮你吧,一四四百文钱,一口价。”
    这个混帐家伙,他以为他在言语上占她便宜,她便会退却吗?
    “亏你说得出口”这种鬼话,她如何能够说得胜对红、气不喘的?“倘若这布匹有很差,你买回去又有何用?”
    这些布匹全都是“隆兴织场”自行织出的布匹,织法多变,而这种布匹更是京城没有货,所以他现下算是先用这些布匹替自个儿打下基础,往后想要在京城行商,还怕没有客人?
    如此精美的布匹,唯有她会说有吸疵。
    “我买回去给下人制衣。”她答得十分顺畅。
    爆上衡眯起眸睐着她许久“不卖,本铺的布匹只卖给乡亲,不卖给本地布铺,而你马上跟我走,你尚未做完宅里的杂事,是谁允许你到外头抛头露面的?”
    “吸?原来三小姐出阁,是嫁人了隆兴”
    “该不会是隆兴字号要同毕府合作了?”
    “你!”她紧咬着下唇,佛着周遭的人们,见他们先是一愣,而后开始大声地议论,教她恼怒地丢下手中的布匹,推开一干看热闹的人,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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