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不是……”
    他的解释声随着教室门打开而淹没。
    但被人惦记的感受似乎还不错。
    此后两人每天都能在补习班中遇见,这也是那段时间宋亦延心里唯一的期盼。
    “送盐,你怎么又坐在门口写作业,我不是说过让你直接进去找位置坐嘛!”
    虞栀夏一手将坐在冰冷瓷砖上写作业的宋亦延拉起,一手提着他书包,腮帮子微微鼓起,看上去像一只正在生气的小河豚。
    “送盐,这是我亲手做的曲奇饼干,你要不要尝一尝?”
    虞栀夏的手掌摊开摆在他眼前,手掌中间放着几块精致的曲奇饼干。她的神色流露出些许紧张,而目光炙热,直勾勾盯着他,仿佛在说:不许拒绝,快夸我。
    “送盐。”虞栀夏稍稍侧身对着他,兴冲冲地展示自己新买的饰品,“我带的这个miumiu发夹好不好看呀?”
    “送盐,我最大的愿望是拥有一个漂亮的玻璃房,要是能在里面放个秋千就更好了。秋千是我最喜欢的玩具,最好是木头做的,我不喜欢铁锈味。”虞栀夏眼底透露着渴望与憧憬,可刚说完眼神便黯淡了几分,“但爸爸妈妈说秋千太危险,不让我玩。”
    “送盐……”
    虞栀夏日复一日唤着这个称呼,宋亦延差点忘记自己本名是什么,差点也忘了母亲带他来霖城另有目的。
    礼尚往来,宋亦延也为虞栀夏取了一个专属称呼——“阿夏”。
    “阿夏阿夏,我可以帮你实现所有愿望。”
    “阿夏阿夏,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阿夏阿夏,我们会做一辈子好朋友,对吗?”
    这是宋亦延最在意的问题,他孜孜不倦缠着虞栀夏问,即便得到了她的肯定,他内心依旧忐忑不安。
    美国有位著名的心理学家曾提出过“21天法则”,一个人只要坚持做一件事情二十一天,就能够将其转化为习惯。
    而习惯一旦形成,就很难再更改。
    这天宋亦延一如既往地坐在教室门口,等待女孩牵起他的手,带他进入教室。
    可是距离上课铃打响已经过去二十分钟,虞栀夏依旧没有出现。宋亦延意识到这一点后,注意力再也无法集中在学习上,脑袋时不时往门口探去。
    后面他直接来到辅导班大门口,坐在门旁摆放的红色塑料椅上等待虞栀夏,手中还紧紧攥着一样物品,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亮。
    是昨天虞栀夏不小心落在课桌肚里的发夹,被他细心收好,打算今天还给她。
    但来往行人匆匆,没有一张是宋亦延心中所思的面容。
    等待天色完全暗下来,街道间霓虹灯闪烁,他才堪堪意识到。
    可能是有重要的事情,今天虞栀夏不会来了。
    之后几天都是如此,一个小男孩脸色苍白地坐在补习班门口的红色塑料椅上,从夕阳落山到夜幕降临他都未曾挪动半分。固执而又坚毅。
    可虞栀夏始终没有再来补习班。
    忽然一道满是嫌弃的嗓音从脑海中闪过。
    “你是个没爹疼,没妈爱的小孩,没有人愿意和你一起玩,没有人愿意和你做朋友,太晦气了。”
    宋亦延望向远方的眼神黯淡了不少,眉间也染上几分愁容。
    而后缓缓弯下腰,双臂圈住小腿,将脸埋入双膝之中。
    “她会不会也是这样想呢?”
    闷闷的声音从腿间传出,宋亦延轻声询问自己。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去虞家找虞栀夏,问她索要一个原因,他的存在被宋启沉的妻子发现,随后他和母亲犹如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灰溜溜地跑回榕西。
    他与虞栀夏的联系就此斩断。
    “原来是这样。”听完这段往事后,虞栀夏有一瞬间失神,心脏好像被细密的针扎过。
    在榕西时,第一次听见别人喊她‘阿夏’,她心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小孩子总是忘性很大,曾经十分喜欢的玩具遭到一段时间的冷落,就会被抛掷脑后,随之而来的是更令她喜爱的新玩具。
    再者父母从小带虞栀夏出席各种宴会酒席,接触各式各样不同的面孔,她很难一一牢记。
    “宋亦延,对不起。”虞栀夏无法说出这是她的无心之举,也未曾察觉那段被她遗忘在记忆深处,蒙上了一层厚厚灰层的小插曲居然会被人奉若珍宝地珍藏。可现在,她只能补上一句迟到已久的抱歉。
    宋亦延摇头,嘴唇贴近她脸颊,轻啄了一下,宽慰道:“不用道歉,如果不是你问起,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向你提起这段往事。”
    虞栀夏表情微微动容,鼻头骤然涌上满满酸意,雾气悄然漫上她视野内。
    “其实有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宋亦延把手掌覆在虞栀夏手背上,大拇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
    她侧眸盯着他,眸底汹涌的爱意将他紧紧包围。
    宋亦延喉结上下滚动,声线低沉:“当年你为什么会在宴会上选中我?”
    选中我当你的同伙,选中我一起逃离。
    时隔太久,虞栀夏花了好一会儿才回忆起当时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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