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冯宁才渐渐冷静下来,把头从拓跋浚的怀抱里抬起,不客气地拉起他的衣袖拭了拭眼泪,间或抽泣一两声。拓跋浚自知理亏,没有任何话说,只是一脸宠溺地任由冯宁发泄。
    冯宁抬起眼,狠狠地扫向拓跋浚,眼神本身是很锐利,可惜蒙上了一层泪光,反而向是一种撒娇。
    一步一步地离开拓跋浚,冯宁慢慢地走向位于禅房内间正中间的那张桌子,拉了把椅子坐下,又拿起茶盏,就着桌上那壶热茶,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装模作样地喝上一小口,才开口对拓跋浚说道:“你也过来坐好!”拓跋浚一楞,随即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冯宁身边,拉起她旁边的椅子就要坐下。
    冯宁却乘着他不注意一把把他推开,芊芊玉指指向一张离自己最远的椅子说道:“你坐到那里去!”
    “宁儿!”拓跋浚不情愿地唤道。
    “快去!”冯宁不等他说完,就厉声大喝道,带着满腹的怨气。
    “好,好,好,我去还不成吗。”拓跋浚一脸的委屈,把自己安置在那张偏远的椅子上。丝毫不见平日泰山崩于前而不变的气度。冯宁此时却丝毫不理,冷哼道:“你现在把所有的事情说清楚,我再决定原不原谅你。”
    “宁儿,我们好不容易再见了,就不要说这些扫兴的事。”拓跋浚却不想说,这其中的艰险和困苦他一人知晓即可,没必要在事情过去以后还要冯宁跟着担惊受怕的。
    “你必须说。我有权利知道!”冯宁却是一脸的坚持。
    拓跋浚顿时愣住了,看向冯宁,眸中泪光又现。带着伤痛。他沉默了,他明白打理一个国家不是易事5。何况当时乙浑在旁虎视眈眈,冯宁一个弱女子要保护两个孩子和一个国家是何等地困难。小说网。自己就这样不说一声把她丢在这虎狼之地,更让她为自己的“死亡”痛苦不堪,的确是太不该了!当时还好说是特殊情况,容不得传递讯息。如今一切差不多已落幕了,是该把来龙去满好好地跟她说一说了。不管是出于一个帝王地责任,还是一个丈夫的责任。
    “这件事说来话长。”
    “那你就慢慢说!”冯宁丝毫不让。
    拓跋浚望了冯宁一眼,叹了口气,从最最开头讲了起来。
    那次出征柔然一开始很顺利,几次打败柔然以后,拓跋浚自以为已经达到了最初地目的,不禁有些飘飘然,以致忽略了周围一些事情的不正常变化。
    拓跋浚如今讲到这里仍然是一副悔恨不已的样子。他当时又大败了柔然一场。是的柔然在接下来地几年来都没有余力再发动战争,因惦记着朝里,便把那些后续事情都交予乙浑处理。准备先提早回朝。谁知在那晚送别的酒会上,乙浑在他的酒碗里擦了蒙汉药。把他放在帐中弄作酒醉不醒的样子。又悄悄地把柔然死士放进大帐。
    拓跋浚当时整个人昏沉沉的,只能任人宰割。幸好有几个亲信死命才击毙那些柔然死士。待拓跋浚的亲信护卫保护着拓跋浚退出帐外时,却发现帐外的乙浑一伙人正严阵以待,顿时他们就明白是乙浑勾结了那些个柔然人,否则守卫森严的军营怎么这么容易就混了进来,而且刚才他们死命呼救也没有人来接应。
    拓跋浚的护卫只得继续苦战,虽然他们都武艺高强,但乙浑手下能人也不少,何况大部分军队已经掌握在乙浑地手里。幸好还有几个忠心于皇室的将领领着其下的士兵与乙浑火拼,掩护拓跋浚一行人逃脱。
    只是乙浑毕竟占了上风,花了些时间就解决了那几个将领,随即就派出大批地杀手开始追杀拓跋浚。
    “后来怎么样了?”冯宁的指甲扎进手掌,沁出丝丝血丝,却好无所觉,急急地问道,虽然知道他最后安然无恙地回到了自己身边,但是听到当时地情形仍然紧张不已,恨不得自己可以以身相代。
    拓跋浚安慰地对着冯宁笑笑,乘着冯宁没发现悄悄地移到冯宁身边,一把搂住,柔声道:“你不是看见我没事了吗。”
    “我是说当时。”冯宁看了他一眼,也没有甩开,只是继续关心地问道。
    拓跋浚见冯宁坚持,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等到我身上蒙*汗*药地药性没了,身边的几个护卫全都非死即伤。等到最后一个护卫伤重而亡,后面有是层层地追兵,我只得剥下那个护卫的衣裳换上,继续不断地逃跑以图摆脱追兵,可惜最后失血过多昏倒在一条山路上。”
    “昏倒在山路上?”冯宁不解地看向拓跋浚。
    “是啊,要不然我怎么会到了南朝的。”拓跋浚感慨道,随即又是对着桌子狠狠一捶,眼露愤恨之色“乙浑这家伙可恶,亏得我如此信任于他!”
    冯宁能理解他的愤怒,乙浑可以说是拓跋浚一手提到这么高的地位,却反过来反咬一口,拓跋浚这么个心气极高的人自然是受不了被自己养的狗几乎咬死的事实。
    “你也别气了。乙浑也已经得到应有的下场了。”冯宁见他还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不忍地劝道,双手顺了顺拓跋浚的胸。
    随即又想到什么,急急在他身上查看:“你说你受伤了,怎么样了?”
    “没事了,都好了!”拓跋浚抓住冯宁的双手,放到嘴边吻了吻。
    冯宁连忙抽回,定定地说道:“不行,我还是不放心,我要亲眼看过才算!”说完便不管拓跋浚的反应,径直解开他的衣裳,一条红色的伤疤从肩头连到了腹部。冯宁倒抽了口冷气,泪水又盈盈而落,右手抚上拓跋浚那条红色的伤疤,极轻极轻,生怕弄疼了似的,嘴上喃喃道:“疼不疼?疼不疼?!”
    “不疼,见到你就不疼了!”拓跋浚笑道。冯宁听了鼻子一酸,又险些滴下泪来,靠在他怀里低声抽泣着。
    拓跋浚双手抚上她的肩膀,把她牢牢锁在怀里。
    两年了,终于受尽折磨的两个人可以这样相依相偎。
    虽然两人都很想这样直到世界的尽头,但两人还是清醒了过来。冯宁小心地帮拓跋浚穿回衣裳。又质问道:“那你怎么会去了南朝,你难道不知道应该尽快回到平城。”但其中的语气却软了许多。拓跋浚闻言却叹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在作弄我,我难道不想回平城,只要我一出现我相信乙浑的所有把戏都会无所遁形。”
    冯宁点点头,当时只要拓跋浚出现,乙浑必然会一败涂地,毕竟拓跋浚是皇帝,而乙浑他刺杀了皇帝。只是为什么?眼带疑问地看向拓跋浚。
    拓跋浚无奈地笑笑,对着冯宁解释道:“可我却在中途昏倒了,等到清醒后却发现自己到了南朝的华天寺。我是被他们的住持所救。”
    “可他是南朝的内卫头子。”冯宁惊呼道。
    “是啊,所以我就这样被困在那里。”拓跋浚说着双眼看向了前方,无限感慨。
    “真是阴差阳错!”冯宁对这也只能这样地感慨了。累死累活,终于让他们小两口重聚,自己先感慨个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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