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清闻言脸色大变,「不可能!」
    「呵呵,我没阻止你,你就越讲越夸张了。」韩砚将热水慢慢淋在咖啡粉上,「要说我想杀你或许还有那个动机,许源跟我可是老朋友,我怎么可能杀他?」
    「所以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让你不得不动手的证据,对吧?」韩澈眼里透着寒光,「其实我本来无法理解,如果许源真发现了什么,怎么可能不告诉我?后来我总算明白了,正因为他发现那人竟然是你,他才决定不告诉我,而是先单独找你谈谈,然而,你却直接将他给杀了。」
    韩砚将一杯咖啡摆到他面前,冷声道:「说这么多,你一定口渴了吧?喝完就快滚吧。」
    这时,韩澈伸出右手放上檯面,手心向下。
    「所以,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故事很精彩。」
    「就这样吗?」
    「有钱真好。」
    静静注视对方片刻后,韩澈将檯面上的右手拿开。
    就连什么都没有看到的许清清也感受到了,空气彷彿在一瞬间结冰。
    她小心翼翼的凑上前,看到檯面上放着一个女性首饰。
    那是一隻三角形的金属耳环。
    「这是什么?」韩砚轻轻开口,冷硬的声线却已不同于方才的游刃有馀。
    「你对许源也是这样说吗?」韩澈摸摸口袋,拿出手机来。
    一段奇特的对话就这么在三人面前被播放出来。
    『不会吧!你不相信我?你亲眼看着我的预言一个个成真,居然还不相信我?』
    『那些都是我早就知道会发生的事情。』
    『那又怎样?』
    『小黛,要你做那些预言的是我、实际让那些事情发生的也是我,你怎么反过来把那些当作是你的业绩了?』
    『不管怎样,事情就是发生了啊!就跟我看到的一样!那许清清流產的事呢?还有她爸妈的死,这些你事前都不知道,是我自己告诉她的!』
    『不,你不会说得那么清楚,你告诉她的只会像是你在諮询小站上那些回覆,任何人都能对号入座。』
    许清清错愕的盯着韩砚。
    他的脸色毫无变化,整个人突然变得像座雕像一般沉静,静得出奇。
    韩澈调整了下音档:「等等,还有更精采的。」
    『如果你不相信我,那半年前又为什么找上我,还说需要借助我的力量?』
    『喔,那个啊,其实我也没什么选择。因为你十五年前的那一个预言,对我来说很重要。』
    『你是指我在天桥上摆摊那时对你们四人说的那个预言?』
    『看来清清真的很在意。』
    『岂止在意?她可是怕得要命!多亏了你。』
    『事实上,若不是那时碰巧遇见了你,而你又恰巧说了那番话,更重要的是,要不是清清后来又偶然和我提起,让我发现她其实十分把你那段像是诅咒的预言放在心上,我也不会再次找上你。』
    『所以在你看来,我不过是个江湖骗子。』
    『我不会用这种负面的词汇来描述人。』
    『反正你根本不相信我的预言就对了!你只是因为知道我对许清清有一定程度的影响才会找上我!还有替我在网路上架设那什么机会命运諮询小站、用一堆奇怪的手法在网路上帮我打响名声,也只是为了利用我,好左右她的思想和行为!』
    『小黛,我很感激你的帮忙,但这不过就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不需要讲成利用那么难听……』
    『你根本就不承认我的能力、我的价值!对我来说这就是欺骗!就是利用!』
    『唉,你是要把整栋大楼的人都吵醒吗?我前前后后给了你多少钱?哪里不承认你的价值了?』
    对话到这边被韩澈停下。
    韩砚安静的转过身,又拿了另一个杯子冲起咖啡。
    「小小年纪就一个人出来闯荡,总有些自保的手段。」韩澈悠悠说着,将手机收回口袋,「你大概不晓得,苏黛灵的耳环是个窃录器。」
    「其实我后来有猜到,毕竟她那天凌晨四五点突然来找我的举动实在太奇怪了。」
    韩砚边冲咖啡边说:「我就是不太放心,让人去把她给处理掉,才发现她已经先一步跑路了,没想到她居然还偷偷把耳环送到许源手中,呵呵,真是太失算了。」
    韩砚这话等于是承认了。
    从刚才听到现在,许清清震惊到已经快要站不稳。
    「韩砚你……」
    「怎么会在你手上?」韩砚没理会许清清,问着韩澈:「我以为我已经把这东西给处理掉了。」
    「许源手上那隻确实是被你处理掉了,这是苏黛灵的另一隻耳环。」韩澈拿起那隻金属耳环端详,「检警那边的证物没有这个,因为它外观就只是普通的女性首饰,谁也不会想到它是重要证物,而许源自己听过里面的录音之后似乎也没有备份。」
    「他说他不想逼我,希望我主动向你们认错,尤其是清清。」
    韩砚回身,端着一杯咖啡,目光终于放远,落在不断抹眼睛的许清清身上。
    「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所以……我哥……」许清清哽咽得问不出来。
    「是我杀的。」他喝了一口咖啡,面色平静,好像只是在诉说一个简单的小故事。
    「我知道他特别喜欢吃布劳斯他们家的麵包,就买通一个小扒手,带他去里头用餐并佯装成为了找厕所迷路的孩子,偷偷在他们的麵粉袋里掺进花生粉。」
    她啜泣起来。
    「你怎么……怎么可以……」
    一时之间,室内只剩下哭声。
    「那些猫,」半晌,他自己说了下去:「那阵子刚好邻里全面大清消,附近很多被杀虫剂毒死的小虫,那些猫是吃虫子吃多了。」
    「可是怎么会?我……我都有餵牠们……」话说一半突然想到什么般的打住,「难道……」
    「那阵子你不是常常餵猫餵到一半被邻居小孩叫走?」
    「所以我去收的那些空碗……」
    「里面的食物都被我倒掉了。」
    许清清现在才知道那一阵子那些流浪猫看到她就特别激动是为什么,原来牠们一直处于飢饿状态。
    韩砚继续说:「被车撞死倒不是我刻意安排的,大概本来就奄奄一息、脑筋不清楚才会躺在马路中间休息吧?所以严格来说,只有最后那一隻是我亲自动手摔死的。」
    所以,比比是活活被摔死的……
    她痛苦的抱住头蹲下来。
    她清楚记得,她在寒流来袭的夜晚一个人往兽医诊所狂奔,手中捧着一坨瘫软、不忍卒睹的破败皮囊、忍受着刺鼻的血腥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一定要救活比比。
    那是她第一次那么真实的感受到一个生命在她手中一点一滴的消逝,心痛掺杂着恐惧,恐惧着,如果比比死了,那苏黛灵说的不就全都实现了吗?
    韩砚放下手中的咖啡,绕过韩澈所在的中岛吧檯,往许清清走去。
    感觉他靠近,她站起来后退几步,被眼泪浸湿的眼里充满对他的敌意与不信任。
    他在许清清与韩澈之间的玄关前停下脚步。
    「清清,你还记得当初你为什么会想要去接近韩澈吗?」
    他的话,让她瞳仁一颤。
    「我知道现在在你眼中的我是个可恶的人,但你要不要也回想一下,为什么当初你会站在我这一边?还口口声声说要替我讨公道?」
    「韩砚,你不要针对她……」韩澈出声。
    「我会想要去接近韩澈是因为……」许清清喃喃开口:「是因为你告诉我……韩澈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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