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话了。
    小弟们捆完我就出去了,我爸终于进来见我。这还好,这还不是最差的结果,刚才小弟一言不合就捆我的时候我他妈还以为就在被关小黑屋的这点时间里杜市敬已经被推翻了呢。
    我爸关上门,走到我面前,看了我很久。
    我求求你了,不要做这么深沉的事情,搁电影里这都是满地的fg,请个拔秧小能手来都拔不干净的那种。
    为了打断我爸的装逼,我赶紧把阿bo被关的地点说了出来,接着又劝:“爸,你听我的,白磊那边肯定料不到你会直捣黄龙,你现在报警还来得及,警察直接过去救人,阿bo肯定会没事的。如果是面子问题的话,你假装自己去了绑匪骗你的地点,这边是匿名报案,外头人不会知唔――”
    我爸把我的嘴堵上了。
    我:“……”
    我他妈说他进来看我为什么手上要拎着我的洗脸毛巾!现在唯一能感谢上帝的地方大概就是他没拿错成我别的毛巾。
    他又看了我一会儿,说:“你如果不想管事,就什么都不要管。”
    这也得分什么事啊!
    他接着说:“你以前想做什么我都没管你,你也不要管我。这事很复杂,你把自己顾好就行了,我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日哟,你就我一个亲儿子,我不操心谁操心!
    我呜呜两声,还挣扎了两下以示抗议。
    我爸像是犹豫了一阵,忽然走近,弯腰抱了抱我,在我耳边低声说:“记住,路都是自己选的,你既然选好了一条路就不要再改。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好好儿活着,别让我死了也没人送终。”
    我:“………………”
    你他妈闭嘴啊啊啊啊啊!
    是不是电影看多了啊?!
    然后他就松开我,在我头上拍了拍,转身走了。
    我拼命挣扎,从喉咙里憋出嘶叫声,但他都当不知道,走得头也不回。
    你有本事把我放开我们打一架!!!
    随后跛叔带人进来,看到我这样子,他愣了愣,眼眶也红了,抱着我安抚:“清清你冷静点。”
    该冷静的是你们吧!我现在好冷静的!我只想打死你们而已!
    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拼命用头去撞跛叔,却被他牢牢摁住:“真的没事,大哥都布置好了,你就等几天,就几天……”
    我突然感觉到不对劲,扭头一看,妈的,是那个给我抽血的渣男……啊不,辣鸡黑医!渣医面无表情地举着根注射器朝我走过来,立刻就有小弟上前帮忙按住我。
    我真的要哭了,杜市敬你前脚刚走后脚他们就造反了你知不知道!他们欺负你唯一的儿子!
    总之有话好好说,不要当着这么多小弟的面动针,我的面子往哪里搁?!
    我挣扎了半天也没挣开,眼睁睁地看着针头扎进我肉里。
    很快我就人事不知了。
    这是我被软禁的第三天。
    三天前,我被打了一针昏迷过去,醒来后人就在个陌生小楼里,看窗外景色大概是外地,里里外外都是我爸的人守着。跛叔说等我爸把事干完了再接我回去,让我先写暑假作业,要不然就玩连不上网的ipad。你说说,ipad它连不上网的时候还能有什么用?用来背单词吗?那你好歹先给我下个词典app啊!
    我考虑过绝食吓唬人,但门外就是渣医,他分分钟能给我打葡萄糖续命,我就没必要瞎折腾了。
    我问跛叔到底我爸打算干什么,跛叔说他也不知道,只知道我爸是铁了心要干掉白磊。
    我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装出听话的样子看高数书,脑子里全盘算着怎么逃出去。正面刚的话我肯定打不过外头那些马仔,只能智取,还必须一次成功,否则他们更警惕的话再偷蒙拐骗就没用了。
    我决定用一个无耻的方法。
    傍晚六点,马仔小帅送饭进来,我全程用深沉的目光注视他,试图给他心理压力。我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主动问我:“荣少有什么吩咐?”
    我说:“没吩咐,就闷得慌,想找人聊聊天。”
    小帅点头:“您说,我听着。”
    我说:“坐下,别让我抬头看着你说。”
    小帅赶紧搬过凳子坐我面前。
    我却一时卡了壳。妈的,我明明是学了余牧雄那一套,为什么余牧雄能泡汉子我却跟个教导处主任要训学生似的,小帅你不能挨着我旁边暧昧一点坐吗?一定要正襟危坐到我对面吗?唉,怪我平时为人太正派。
    我笑了笑,亲切地问:“家里还有哪些人啊?”
    小帅:“……我爸和我妈。”
    我:“他们知道你干这行吗?”
    小帅:“……不知道。”
    等我回去我就让他们知道。
    我喝口水,在和蔼中又透着一丝淫靡与猥琐地问:“那你交朋友了没?”
    小帅看起来很紧张:“那个……荣少,我、我性格很内向,不是很会聊天,要不我把小俊喊进来?他话多。”
    小俊把你当兄弟,你就是这么出卖他的?可怕。我早说了这群黑社会不讲义气的。
    我笑了笑,说:“不用,你长得比较好,我比较喜欢你。”
    小帅看起来更紧张了。
    我有点于心不忍,总感觉自己平时也这么惨。这么一想,我也不难为他了,收住表情,说:“去给我买个宠物来玩,我好无聊。”
    小帅:“哦……哦!好!”
    说完他就赶紧跑出去买宠物了。
    半个小时后,他给我买回来一个电子宠物。
    妈的,能不能给这群马仔设立个智商准入系统?
    我忍不住叹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挑了挑他的下巴,语重心长地说:“看来你是很想让我玩你了。”
    小帅整个人都绷紧了:“不不不,我没这个意思,您想要什么我再去买!”
    我说:“给我买几只鸟回来。”
    小帅迟疑道:“鸟?”
    我预支了半年节操,露出哲学的笑容,饱含深意地低头看了看他的胯,说:“对,我喜欢玩鸟,你不给我玩真的鸟我就玩你的鸟。”
    小帅倒吸一口凉气,隐约有点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的表情,立马说:“我马上去买!”转身跑两步,又回头小声说,“我嘴很严的,荣少。”
    我高冷地说:“哦。”
    我的威胁太邪恶了,也难得是我终于碰到了一个宁折不弯的直男,小帅给我买了一堆鸟回来,五颜六色,叽叽喳喳。我觉得这个小伙子值得培养,以后可以多走动,我要保护好他,这个混乱世界最后的清流。
    渣医在门口逮着小帅问了几声,似乎有所警惕。但渣医怎么说也只是拿钱办事,而小帅是为了守住贞`操,求生欲`望战胜了世俗雇佣意志,小帅艰难而成功地给我塞进了一只没尾巴的八哥。
    八哥看到我就喊:“宝贝儿,我老婆后天才回来~”
    我:“……”
    我是应该先说它的儿化音比我还准,还是先说我顿悟了它为什么会秃尾巴?
    小帅还挺高兴:“荣少,店主说这只八哥会的话最多最好玩。”
    爸爸的心好痛,这孩子一定是被人诱拐进黑社会的,等我出去了就救他于水火当中,我发誓。
    但非常时期我不能多说什么,挥挥手让他出去,装模作样地逗弄八哥。
    八哥一时说:“又不是为了你的钱~”
    一时说:“听我解释~”
    一时又说:“拿你当兄弟~”
    它还能不喘气地连骂五分钟街,骂完再讨饶,讨着讨着开始喊不要不要你好讨厌再用力一点,最后来一句毫无底气的“再没下一次了”。
    我:“……”
    想必这只八哥经历过太多的故事,我忍不住对它肃然起敬。
    玩到二十二点我上床睡觉,睁着眼睛到半夜三点,听外头也没动静了,我赶紧蹑手蹑脚地起身,把写好的求救纸条绑八哥身上,再把它从洗手间的排气口扔了出去。做完这一切我有点紧张,能不能有用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报警也不知道,看不看得懂我描述的地点也不知道,只能赌人间有真情了。
    做完我就睡了,早上起床,把录好的八哥声音时不时放一段给外头的人听,边密切关注窗外动静。如果被发现鸟跑了,他们势必怀疑我发了求救信息,肯定要带我转移地点。
    我对着ipad骂了一句:“妈的,闭嘴,安静点!”然后把它关进了洗手间循环骂街。
    做完这一切,我就坐在床上冥想起来。这是我们辅导员教的,说这样能迅速静下心来思考宇宙道理。有次我们班在课堂上集体进入冥想状态思考人生本源,正好撞上了校领导视察,误以为这是邪教现场,差点就报警了。但我们一点也不生气,因为领导这种高度警惕的态度是正确的,还因为领导决定着我们班下个学期的活动经费批不批。
    没等我想多久,外头就传来了喧闹声。我趴在门板上听了会儿,心想,有戏。
    小帅冲进来要带我跑路,带着哭腔问:“荣少是不是你报警的?!”
    我死死地抱着门框,说:“你知道就好,以后别惹我。顺便教你做人做事,以后遇到事儿了记得报警,你看多有用,记者都来了。”
    小帅边抠我的手边质问我:“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说:“回去我给你包红包,你放我这一回吧哥哥。”
    小帅哭着说:“你放过我吧荣少!”
    我俩正纠缠着,门被踹开了,条子站在门口大吼一声:“都趴地上!”
    我立马松开门框,举起双手:“我是受害者!”
    小帅下意识就去瞄他们藏武器的房梁,我赶紧一脚把他踹趴下,叫道:“就是他!就是他拐我传销的!”
    小帅趴在地上,挣扎着回头看我,眼中隐约有泪光闪烁。
    我义正言辞地说:“枉费我把你当老乡,你居然干这种事。”
    小帅一脸懵逼,写着“我是谁你又是谁”。
    我震耳发聩地说:“我一定会跟你爸妈说的。”
    小帅终于清醒了,哇一声哭出来。
    哭哭也好,这孩子委屈了。
    还好除了小帅比较单纯之外,其他人都是老油条了,也没露出什么马脚,听到我的话头了就纷纷招认自己是搞传销的……啊不,渣医打死不认自己是传销,他坚持自己是在帮有志向的年轻人创业发家。
    不愧是传说中的高学历,我以后看到他要躲远一点。
    其实这都是小事,渣医他们肯定传了消息出去,不出半小时就得有人来保释他们了。而我,必须立刻离开。
    警车开在路上,我突然捂着肚子喊疼,疼得撕心裂肺哭爹喊娘。
    条子赶紧派了人把我先送医院。
    我握着条子的手,热泪盈眶:“好同志,谢谢你们!”
    条子拍拍我肩,和蔼可亲地说:“痛就别说话,忍一下就好。你在这等下,我去给你挂个号,你实在痛就喊护士。”
    我说:“我努力忍一忍。”
    条子点点头,起身去挂号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的内心十分愧疚。我仿若在一个上午的时间里背叛了全世界:虽然渣医和小帅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到底是坑了他们一把;虽然条子是好人不会怪我,但我也还是耍了他们,良心痛。
    我捂了捂心脏,看条子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迅速起身跑了。
    对不起,我日后一定会来自首的。
    我逃到另外的楼层,打听了一下医院后门,迅速跑了。等跑到安全地带后我才敢停下来,拦住路人问了下地名。这个小镇我还真没来过,离我家的距离有点远,我得先去坐火车到省会城市,然后才有飞机。
    还好我身份证带在身上。
    然而这有什么卵用呢?
    我没钱啊,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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