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驳,一场牢狱之灾在所难免。
    安澜随即宣布酒吧因整顿暂时关闭,在场客人虽然很是不满,但看见被抬出昏迷不醒的女子也意识到事态严重,相互抱怨几声便各自散去。安澜嘱咐金茂几句后,在耿鑫磊的带领下坐上了警车。
    第二十五章
    “我真不知道他们会做那样的事。”安澜无辜的看着询问的警员,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人如此激动,把好好的配合调查弄得像审查嫌疑人一般。
    “你是酒吧负责人,你怎么会不知道,老实交代吧,警局的茶可不是那么好喝的。”一名警员冲安澜吼道。
    “警官,你们既然说我是酒吧负责人,那应该清楚我只是个生意人,而不是侦探,不可能把每一个来这里消费的客人调查清楚,否则生意没法做。”安澜不慌不忙端起茶杯,浅浅喝了一口,皱着眉头说道,“唔,这茶确实不太好喝,但我能理解,警官们的品味怎么可能和我们这类小市民相同呢?”
    “不要装模作样,听说你是这里的熟客,有些规矩不用我提醒了吧。”与安澜的波澜不惊相比,警员显得尤为急躁。
    “听说?看来警官是新人咯,至于规矩如果你指的是坦白从宽那种可笑的话,那我得告诉你,这种话只适合对初进贵处的愣头青说,不大适用于我这个熟客。”安澜似笑非笑看着警员,仿佛再嘲笑他的幼稚。
    “不要东拉西扯,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立刻交代你的罪行,否则后果自负。”警员猛得砸了一下桌子,茶水四溢,看来是真急了。
    “警官,你这算是威胁吗?我需要交代什么罪行?”安澜冷笑着,“别忘了我现在的身份还不是嫌疑人,即使是,你这样的态度我也有投诉你的权利。”
    “你为那两人提供实施犯罪的场地,知情不报,应算共犯。”警员大概是第一次上阵乱了阵脚,有些口无遮拦。
    “笑话,我事先声明过我不认识那两人,而且他们三人来我这里消费也都是自愿的,没人强迫。至于提供场地,警官若是有兴趣,晚上可以去各大酒店逛逛,没准会看到更为精彩的东西。若这也算,恐怕这警局得扩建好几倍吧。”安澜说道。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子就喜欢强词夺理,对那些一进警局就吓破胆的小贼或许管用,对他却没有一点威慑。之前他和夏旭东不是没来过,各种审问过程早已烂熟于心,这点小伎俩算什么。
    “你……”警员气得说不出话,一撒手出了门。
    似乎意识到他是个棘手的人物,许久也没人进来接着询问。安澜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开始发起呆来。
    与此同时,警员办公室里,方才询问的警员怒气冲冲将手里的文件砸在办公桌上,开口便骂,“那个叫ray的是什么东西,嘴这么硬,居然还反过来奚落我?”
    “你想让他交代什么?”黎正刚冷冷的说道,“今晚的事再怎么追究也算不到他头上,我把他带到这里不过是例行询问,谁让你不分青红皂白擅作主张的?别人奚落你也是活该。”
    “队长,你不是说那间酒吧不干不净吗?为什么不能根据这个审问他。”警员疑惑的问道。
    “你的教官是怎么教你的?还是你念了这么久的法律都念到狗身上去了?想要审问别人,你有确凿的证据吗?”黎正刚不由开口骂道,这些刚出警校的实习生永远都是天真无比,现阶段只会给他找麻烦。
    “可你不是说……”警员有些委屈。
    “哼。”黎正刚懒得搭理,所有人都知道迷林酒吧以前是夏家幕后交易的平台,可知道又能怎样,对方的动作实在太干净,以至于他们每次以为锁定目标最后都扑了个空。就像几个月前的那次行动,难得事前得到一个重要的情报,辛苦部署那么久终于把对方当场截获,然而最后的结果却让人难以接受,因为他们得到的只是几具尸体,没有任何关键性的证据,最终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夏家人逍遥法外。眼前这个白痴,妄图几句话就能把对方诈出来,要真能成功,他这个队长也就不用干直接换人好了。
    见队长不答话,所有人都沉默了,新人更是自惭形秽,学校里的理论在这里几乎用不上,面对狡猾的犯人,他们太过稚嫩。
    看到新人若有所思,黎正刚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对新人要求必须严格,这样才能让他们更早的认识这个社会的残酷。想到这里,黎正刚不由想起这些新人实习生中有一个是好友带的那个班的学员,他那个好友教育方式与众不同,不知道教出来的人如何。黎正刚将实现投向耿鑫磊,发现他正对着监视屏幕发呆,而监视画面里的人物赫然就是安澜。
    “耿鑫磊,你观察到了什么?”黎正刚走过去问道。
    “啊,队长,不是,我……”耿鑫磊有些语无伦次,脸上闪过的一丝慌张并没逃过黎正刚的眼睛。
    “你出来一下。”黎正刚说道,然后直接转身走出办公室。
    “是。”耿鑫磊十分懊恼,三个月不见,安澜的变化着实让他惊讶不已,所以他才会一直盯着画面出了神,没想到却被队长抓了个正着。
    走出门的时候他背后的同事窃窃私语,大多是猜测队长准备训斥他,因为黎正刚的对新人的严厉在局里是出了名的。不知道为什么见话题与安澜无关,耿鑫磊居然莫名松了口气。
    黎正刚把耿鑫磊带到另一间空的办公室,问的第一句话便是“你认识他。”语气十分肯定。
    耿鑫磊十分为难,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黎正刚安澜以前的事。一方面他觉得安澜原本是警校学生却戏剧性的转为了黑道人士无疑让警校蒙羞,另一方面他觉得如果安澜这个敏感的身份传出去会不会让他有危险。然而他明白刚才的举动已经引起黎正刚的怀疑,他若是临时改口,能不能自圆其说尚且是个问题,更何况欺瞒上司一旦被发现,将直接影响到他今后的前途。
    “说吧,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有顾虑,但是隐瞒最终会害了你自己。”黎正刚看出耿鑫磊纠结的神情,劝道。凭心而论他还是蛮喜欢这个新人,不愧是老友教出来的,除了经验方面有所欠缺,其他的有些甚至强过老人。
    “他……”耿鑫磊迟疑着,当看到黎正刚坚毅的眼神,一咬牙终于说了出来,“他是我以前的室友,真名叫安澜。”
    “你说什么?他是你的室友,那么他也是展震豪的学生?你确认没认错人?”黎正刚惊讶的说道,没想到这个一直让他头痛的人居然还有这样的身份。
    “是的,我确认。队长你认识我们的教官?”耿鑫磊奇怪的问道。
    “既然他也是警校的学生,怎么会在酒吧上班?”黎正刚问道,虽说当警察并不算前途无量,可再怎么也比在酒吧那种地方呆着强吧。
    “三个月前他因为身体原因退学了。”耿鑫磊说道。
    “身体原因?”
    “是的,展教官是这样说的。”耿鑫磊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可我不相信,他的身体的确不怎么好,每次完成训练都很勉强,可他还是坚持了下来。他身体不应该有问题。”
    “或许他有隐疾呢?”黎正刚说道。
    “不可能,我们学校每年都会有相应的体检,他的身体并没问题,而且在他走的前一天我们都没发现有可疑之处。”耿鑫磊肯定的说道。
    “那他走的时候很正常吗?”
    “不知道,他是一个人悄悄走掉的。”耿鑫磊神色黯然,那天他带了早饭回到寝室,看到的是一张空空的上铺,虽然事后展震豪解释说安澜是不想太伤感才独自离开,因为退学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有了充分的理由学员们也就释然了,只有耿鑫磊一直耿耿于怀,甚至失落很长一段时间。
    “你似乎很怀疑他退学的原因?”黎正刚问道?
    “是的,因为这个说法是展教官告诉我们的。”耿鑫磊看着黎正刚,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我觉得安澜退学和展教官一定有关系,因为在安澜退学之前他一直针对他,所以……”耿鑫磊不愿去说那句话,一来他没有证据,二来更不愿自己一直崇拜的教官形象有损。
    “你想说展教官逼安澜退学?”
    “……”
    “你说他针对安澜,知道原因吗?”黎正刚有些不相信。
    耿鑫磊摇摇头,尽管安澜有提过,但说出来恐怕没人会信,而且他也难以启齿。
    黎正刚看着耿鑫磊,想要在他这个刑警队长面前说谎需要极高的水准,而且对方根本不了解他和展震豪的关系,没必要胡说八道。只是他了解好友,绝对不会轻易针对任何人,哪怕再看不顺眼他也会光明正大与之较量。可是耿鑫磊的叙述中疑点确实很多,让人不得不怀疑展震豪别有用心。黎正刚暗自思索着,按耿鑫磊的说法,安澜退学到现在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这么短的时候里能够爬到那么高的位置确实奇怪,而且他的处事手法极为熟练根本没有一点刚入黑道的新人胆怯,反倒是相处多年的老手。如果他是黑帮想要打入警察内部的探子,被展震豪发现从而清理无可厚非,可是既然发现应该就地解决,为什么展震豪会高抬贵手放他一马,而且还会为他遮掩。除非还有一个可能……
    想到这里,黎正刚立刻问道,“他曾是警校学生的事你和其他人有没有说过?”
    “没有。”耿鑫磊说道,今日若不是瞒不住他也不会告诉黎正刚。
    “记住,暂时不要向任何人说这件事。”黎正刚严肃的说道,“这件事我去查证。”若真是他所猜测的另一个可能性,为什么展震豪会留下如此明显的记录,看来需要问问这位好友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好,那他……”虽然不知道队长的想法,但耿鑫磊心中居然多了一丝惊喜,如果能查到当初安澜真正退学的原因,那是不是还有补偿的机会。
    “差不多就放了吧,反正这件事也扯不到他头上,带他来警局只是想让那些兔崽子受些教训而已。”黎正刚说道。
    “好的。”耿鑫磊敬了一个礼。
    此时此刻,故人相见,虽然境遇有所不同,但足以点燃他心中的那份蠢蠢欲动,他觉得这一次他有把握问答安澜当初向他提的那个问题了。
    第二十六章
    由于酒吧事件的内情双方都心知肚明,所以在象征性的整顿几天后,酒吧重新开张,而顾客也似乎是习惯这一定律毫不避讳照常光顾,于是冷清几天后酒吧又开始恢复往日热闹的情景。
    然而安澜这两天高兴不起来,因为又有一个新的追求者出现,甚至在安澜明确拒绝后也没有放弃的意思,隔三差五便会前来报道,让他不胜其烦。
    酒吧本就是一个无所顾忌的寻欢作乐之地,安澜本身也有着招蜂引蝶的资本,总会引来一波又一波的追求者。无论真心假意,安澜自有一套应对方式。一般人被委婉拒绝后大都黯然离去,少数纠缠不休或是行为不端者便由金茂直接出面解决,之前那场血淋淋的前车之鉴足以让人望而却步。只是这个追求者太过特殊,至少安澜绝不会让金茂找他的麻烦。
    “ray哥,他又来了。”阿伟对正在调酒的安澜说道。
    “你好。”话音刚落,来人便在出现在安澜面前,递上他例行必备之物――一只用毛巾裹得严严实实的老式饭盒。
    安澜拿着酒瓶的手一抖,正在调制的鸡尾酒就此报废。安澜顿时有些心烦意乱,随手拣了几种酒混合在一起,然后将酒杯重重放到等待的另一个客人面前,面无表情的说道,“你的酒,请慢用。”
    几滴酒液因力度过大溅到客人脸上,这位似乎是熟客,仅仅呆愣片刻也不管安澜给的酒是否是他点的品种,拿起杯子顷刻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见此情形,坐在吧台上的其他人很快意识到今天调酒师的心情很不爽,那么就意味着当初扬言罩他的那个暴力分子随时可能出现。当生命受到威胁时,谁还有心思喝酒,于是大伙儿识相的纷纷撤离,只留下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某人身上的耿鑫磊。
    “你怎么又来了?”安澜皱着眉头说道,并没接耿鑫磊手里的保温桶。
    “路过来看看你,酒吧工作太辛苦,担心你的身体所以顺便给你送点吃的。”耿鑫磊笑着说道,将饭盒往安澜面前推了推,“刚熬好的猪肝粥,趁热吃吧。”
    安澜无奈的扶额,几天来都是相同的话,这样蹩足的借口怕是三岁的孩子都不信吧,可是看着耿鑫磊真诚的眼神,安澜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法冲他发火。
    “ray哥,你过来一下。”阿伟在背后小声的叫了一声,示意安澜过去。
    “怎么了?”安澜来阿伟身边,期间不时朝耿鑫磊那方望去。虽然上一次突检多数人的注意力都在他和黎正刚身上,对耿鑫磊这类跟班没怎么留心。但他频频出现在这儿引人注目,总有一天会让有心人抓住把柄,安澜不免有些为他担心。
    “ray哥,这人一直死缠烂打赖着不走,要不要告诉茂哥?”阿伟轻声说道,每当遇上这样执着的追求者,只有指望金茂那个暴力分子,否则难以脱身。
    “不用,我自己会处理的。”安澜摇摇头,让金茂出面估计两人都得去医院报到一次,自古警察和混混就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
    “可是……”阿伟能看出安澜对那个追求者的行为不胜其烦,若是以往早让金茂出马将人教训一顿了,然而对这个人的处理安澜似乎一直在犹豫不决,莫非是那种情况?阿伟脑子一个激灵,小心翼翼的问道:“ray哥,难道你……”
    “怎么在这里久了被那些龌龊的思想给同化了?”安澜笑道,这小子想些什么全在脸上,挺像那只京巴,只是到底还是个学生没那股狠劲。
    “我没有,我只是……”阿伟急忙摆手,试图解释。
    “好了,没那回事,他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熟人,茂哥知道的。”安澜拍拍阿伟的肩膀,“我出去一下,柜台上的事暂时由你来打理。”
    阿伟连忙点头,然后看着安澜和那个人说了几句话后一起出了酒吧。而两人的举动引起不少人的关注,大伙儿纷纷议论那人是哪路货色能让酒吧里出名的冷美人出台,除此之外便是猜测金茂知道后的反应,并且还开了盘口。当然大多数人赌金茂会暴跳如雷,而且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尽管在这里呆了一定时间,阿伟依然奇怪为什么这些人会对这种八卦乐此不疲,不过他觉得那人不错,至少他不像酒吧里某些人一身铜臭只知道拿钱砸人。同是追求者那人格外彬彬有礼,送的礼物也是与众不同。其实ray一次也没接受过那人的东西,倒是那人固执的将东西放在柜台才离开,ray对此依然是不闻不问,最后是他收拾的。出于好奇,他打开过,发现不是热汤就是暖粥。在酒吧上班饮食不准时是常事,一次实在太饿阿伟便吃了几口,发现味道竟然很不错。送这种礼物可见是真心的吧,阿伟对那人的态度大大改观。虽然他劝ray告诉茂哥,但那是因为ray似乎并喜欢那人纠缠自己,他才会一时冲动说那样的话。其实话刚出口的时候他就后悔了,万幸的是ray没采纳他的意见。现在看见两人出去了,阿伟拿起饭盒打开,看着散发着香味的粥,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隐隐有种失落感。
    忽然阿伟猛得清醒过来,恨不得抽自己两下,在酒吧才上了几天班居然会有那么多奇怪的想法,看来真如ray所说自己快要堕落了吧。阿伟忙不更迭躲进后台,任由大厅里的人吵闹着所谓的赌局。
    正当人们为赌局争论不休时,眼尖的人突然发现酒吧一处不知何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矮胖的身材,惹眼的光头,略显猥琐的眯眯眼――金茂居然来酒吧了!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的人一下子全体禁声,紧张的气氛惹得还在狂欢另一部分客人不明所以一时也安静下来面面相觑。
    刚才叫嚣得最凶的几个人大着胆子偷偷看了一眼金茂,发现对方黑着脸,一副生人勿扰姿态,顿时觉得毛骨悚然。没人清楚他们讨论的赌局内容金茂听到了多少,看这架势眼前最明智的选择便是撤退。
    仿佛统一收到指令一般,参赌的人匆忙买单离开,另一些人也因为受不了压抑的气氛选择结账走人,酒吧里很快便静了下来,只剩包间里不知情的客人继续寻欢作乐。
    阿伟正在诧异外面的安静,刚出来便看见金茂坐在柜台上,脸黑得和锅底一样,甚至连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一丝狠戾。
    “茂……茂哥,你来了。”尽管害怕,阿伟还是不敢在金茂眼皮下溜走。
    “把我的酒拿出来。”金茂冷冷的说道。
    安澜不在,阿伟当然不敢拒绝,连忙找出酒瓶给金茂。只见金茂拿起来猛灌了两口,问道:“ray呢?”
    “有……有事出去了,要我马上去找他回来吗?”阿伟结结巴巴说道,心里一阵担忧,茂哥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才会如此生气?
    “不用,我等他回来。今晚酒吧不营业了,包间里的客人你让店长去处理一下,让他们尽快离开,然后你们就提前下班吧。”金茂说道。
    “好……好的,我马上去。”阿伟暗自庆幸金茂没有追问他,立即跑去找店长。
    片刻功夫,客人走得一个不剩,员工们也乐得提前下班。金茂一个人坐在吧台又灌了几口酒,想着刚听到的那个闹心的消息,重重将酒瓶搁在吧台上。
    “艹,这算什么事啊!”金茂狠狠骂了一句,不知道是说谁……
    第二十七章
    酒吧一般在入夜时分开始营业,而耿鑫磊来找安澜时正逢酒吧热闹之际,所以两人出门时已经快接近晚上十点。初春季节的气温起伏不定,白日或许还算温暖,夜间却能骤降至与隆冬相媲美。面对来势汹汹的寒流,大多人在这个时间更愿意呆在家中取暖。由于市场缺少消费者,街道两边的店家乐得早早关门歇业,使得整条大街冷冷清清,偶尔呼啸而过的汽车倒成了唯一喧闹的风景。安澜和耿鑫磊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并肩而行,谁也没有说话,任凭街边路灯投下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无限制拉长。
    “今晚真冷,天气预报说近期‘倒春寒’。”两人沉默着走了半个小时,耿鑫磊仍旧低着头没有开口的意思,安澜琢磨着若是一直僵持下去没准两人将整个城市逛完也不会有结果,于是不得不率先出声打破僵局。
    “恩。”耿鑫磊闷闷的应声,似乎并不打算接话。
    “虽说比较冷,但我还开心,因为这还是我第一次出门散步。”安澜笑着说道,仿佛为证明他说的话,整个人的步伐显得轻快不少。
    “你平时不出门吗?”耿鑫磊抬起头,有些诧异的问道。
    “之前忙着找工作养活自己,现在嘛你懂的。”安澜耸耸肩,酒吧的工作时间一向混乱,勉强作为主事人的他更加没那闲情逸致。
    “你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上班?”耿鑫磊问道。
    “为混口饭吃呗。虽然在学校里学了不少东西,可是出校门以后才发现一点用处也没有,更何况中途退学。我这种无文凭无经验的人能找到什么像样工作?而且你知道我退学的原因,即使想去建筑工地当工人也不会有人愿意接收。难不成我还能厚着脸皮回孤儿院去抢那些小孩子的食物?”安澜撇撇嘴。其实就算是原主本人,没有kay的经历随便找份收入较少的正当职业也是没问题的,他只不过为了掩饰故意将自己说得凄惨一些。
    “对不起。”耿鑫磊的脸色有些黯然,在安澜最无助的时候他没能帮忙,让他不由心生愧疚。
    “我的经历和你没有关系,用不着道歉。”安澜心中一叹,居然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他的室友还真是不折不扣的傻子。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在何种情况下去那里做事的,但那不能成为你助纣为虐的理由。”片刻耿鑫磊话锋一转,变得严肃起来。
    “莫名其妙。”安澜冷冷回道。避开他在酒吧上班的真实目的不谈,他在那里仅仅只呆了三个多月,这段时间除了教训一下对他抱有非分之想的登徒子,他可是安分守己没有参与半点为非作歹的行动。尽管身处的环境让他无法独善其身,但无缘无故被扣那么顶帽子却也着实冤枉。
    耿鑫磊看着一脸愠怒的安澜,知道对眼前的人,一味的指责是没有的,况且他也不想将两人的关系弄僵,想了想轻轻说道:“上次酒吧发生的事,你想知道后续吗?”
    安澜没有开口,抱着膀子平静的看着耿鑫磊。
    “那个女孩子醒来之后哭了很久,她说那两个人是她在网上认识的,当天是她的生日,所以相约在一起庆祝,只是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那样的局面。你知道吗,她刚满18岁,这辈子算是毁了。”耿鑫磊看着安澜慢慢说道,眼里似乎闪烁着泪光。
    “真是可怜,想必有了这番说辞,那两个倒霉蛋的罪行指数估计会翻倍。”安澜冷笑,对耿鑫磊的话噗之以鼻。
    “安澜,当初你选择警校真的只是因为经济窘迫?而不是骨子里那点血性。”耿鑫磊问道,他不敢相信现在在他面前的人曾经和他呆在警校呆过,仅仅是三个多月就变得如此冷漠。
    “你认为呢?”安澜反问,仿佛是在默认耿鑫磊的说法。
    “虽然你在学校很孤僻,但我觉得你不应该是个冷漠的人。”耿鑫磊说道,现在的安澜给他的感觉太过陌生,但反而让他更加放心不下。
    安澜对耿鑫磊的话不置可否,想了想说道:“其实你那同事还真没冤枉我,当我看到那三个人的时候,我就知道会发生那种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纵容的嫌疑成立。”
    “为什么?你真的还是我认识的安澜吗?”耿鑫磊心中十分苦涩,不同的环境真的可以将一个人改变得面目全非吗?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和那个女孩子有过三次交流,每一次我都有劝她早点回家。”安澜说道,不待耿鑫磊接口继续道:“第一次,她微笑着向我介绍她所谓的朋友邀请我一起喝酒,第二次她懒得搭理我,自顾自喝她的,第三次她认为我多管闲事,开始破口大骂。于是第四次我决定避嫌,不再阻碍别人的好事,然后不久发生的情况你们都看到了。”
    “她怎么会……”耿鑫磊有些惊讶,很难相信在事情发生之前会有这么一出前戏,安澜没必要说谎,可是警局里那个哭得死去活来的女孩子也不像是再演戏,他应该相信谁。
    “其实很简单,有些人不顾劝阻向往刺激,但亲身经历后发现付出的代价远大于想象,于是悔不当初一副寻死觅活的样子。”安澜一摊手,“不要追问我为什么没有坚持劝说那个女孩子或者对犯罪分子听之任之,我只想说我不是圣人,也当不了救世主,救与不救是我的权利而非我的义务,若是有人愿意自甘堕落,我也乐得作壁上观。”
    “你完全变了。”耿鑫磊叹息道,尽管他不得不承认安澜的话有一番道理,但能够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来,作为一名警察他无法做到。
    “不是我变了,而是你需要改变。”安澜说道,“我们身处的环境各不相同,类似的事件我见得太多,这类自作孽不可活的受害者根本不值得同情。”
    耿鑫磊低着头没有说话,安澜的意思是说他很天真么?可是身为警察,不是以除暴安良,帮助广大市民为己任,纵使不被人理解也应该锲而不舍吗?可是为什么他现在反而觉得安澜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难道他的想法有错或者说他并不适合当警察?
    “好了,不谈这些,说说你为什么三番五次来这里找我吧。”安澜说道,他的立场和耿鑫磊不同,所以更加不能强迫耿鑫磊同化,那样对他有害无益。
    “安澜,当初你为什么要退学?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你所谓的退学原因的。”耿鑫磊问道。
    “事已至此,谈论这些还有意义吗?”安澜说道。
    “对不起,我将你的事告诉给了黎队长。”耿鑫磊有些愧疚,但立马急急说道,“不过我也将其中的疑点说了出来,黎队长答应我他会去向展教官求证清楚,如果真的是展教官有意针对你的话……”
    “那又如何?让我重回学校?你觉得学校可以接纳现在的我吗?”安澜打断耿鑫磊的话,他不在乎以前的资料被暴露,档案摆在那儿,但凡有心人都可以查出来。不过耿鑫磊的话让他觉得很好笑,毕竟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随随便便就能弥补的,而且他的退学理由无可辩驳。
    耿鑫磊呆呆的看着安澜,他的确没有考虑到安澜现在的处境,即使安澜真的是被迫退学,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呢?
    “安澜,我只是……”耿鑫磊觉得自己突然不会说话了,他想说点安慰的话,却觉得此时说出来更像是嘲讽。
    “够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能说造化弄人吧。”安澜笑笑不以为然,路是自己选的,和他人无关。
    “耿鑫磊,谢谢,谢谢你在学校里对我的照顾,也谢谢你一直还惦记着我。可是你也看到了,现在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有你的大好前途,我也有我该走的路。”终于到了摊牌的时候,安澜转过身慢慢说道,“你应该看的出来我已经堕落得太深无可救药,所以不要再想着如何让我回归正途。而且你是警察我是黑道,我俩除了对立再不会有其他的关系。所以不要再来酒吧了,那只会让你自寻烦恼,何况酒吧里鱼龙混杂,如果让人认出来小心你的警服不保。”
    看着耿鑫磊瞪大眼睛,安澜不为所动迈开步伐将他抛在身后,“不要质疑我的话里的严重性,从现在开始我们互不相识。”
    耿鑫磊看着安澜离去的背影,冷不防脱口而出:“安澜,酒吧里的传言是真的吗?”
    “你信吗?”安澜停住脚步转头问道。
    “不信,你不是那种人。”耿鑫磊的语气很肯定,尽管酒吧里不少人看到他在追求安澜后不止一次的告诉安澜和金茂的关系,任凭那些人描述得声色并茂,他也全部当做耳旁风觉得纯属无稽之谈。
    “我和他只是兄弟,仅此而已。”安澜说道,这是他第一次向旁人解释他和金茂的关系,就凭对方那句斩钉截铁的“不信”。
    “安澜,我更愿意相信你还是个好人。”耿鑫磊继续说道,这是他的心里话,即使他知道这更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希望由你亲自为我带上手铐。”安澜微微一笑,如果他真心想回归黑道,恐怕那时能动他的除了黑道龙头,便只有警署高层。
    对方莫名其妙的回答让耿鑫磊心中一滞,虽然他不明白安澜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但认定对方意有所指,甚至代表着他们之间或许还会有某种联系。
    看着安澜逐渐消失的背影,明白对方再也听不到自己的话。耿鑫磊这才将藏在心里迟迟未能出口的话轻声说出。
    昏黄的灯光下,两个身影的距离越来越渐远,仿佛两条直线相交一点便再次分离
    “安澜,我依然喜欢着你。”
    第二十八章
    返程的时候,天空开始下起小雨,气温骤降,路灯依然明亮,但街上已经没了半个行人,就连偶尔路过此处的出租车也熄灭了载客的指示灯直冲冲呼啸而过,想必是急着回家取暖,毕竟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这个时段一般是没有客源的。一阵冷风吹过,带来几许寒意,安澜将快要冻僵的双手放在嘴边哈了几口气,然后放进衣袋保暖。即便如此,他依旧不着急赶回酒吧,只是沿着街道慢慢踱步。
    安澜并不担心耿鑫磊会突然跑回来,不是没看出对方眼中的爱慕之意,而是他知道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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