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导自从在刘义真传授完后世佛教的先进理念后就去闭关苦研佛法。
    现在恰逢刘义真要收拾佛教才突然出关,这里面如果没有联系打死僧导刘义真都不信。
    但来都来了,刘义真也不至于让对方吃闭门羹,还是将其迎接入府。
    “大师。”
    “师父。”
    两个人格外滑稽的行礼后才是来到一处坐堂内。
    “师父,我已经悟透了大部分佛理,但还有些疑问还希望师父螚指正。”
    “大师但说无妨。”
    僧导双手合十。
    “师父认为佛教该如何存于九州中原之地?”
    “亲近朝廷,远离朝廷。”
    僧导眉目渐起悲色:“何意?僧导愚钝,还请师父明言。”
    “亲近朝廷,即无论何时,佛教都应顺应朝廷,不可有结党营私的心思,更不应该超然物外。同时要倡导信徒为朝廷奉献。”
    “远离朝廷,那就是不可干涉朝廷政事,更不可伤害朝廷官吏。”
    “不是有民才有佛,而是有国才有佛,谨记。”
    僧导面上悲苦之色更浓。
    他又问:“师父,那若佛不见光明,那还是佛吗?”
    “释迦牟尼佛出世的时候,也没见天竺那边成就盛世。孔夫子周游列国,更是恰逢春秋乱世。”
    “可你能说释迦牟尼不算佛?孔子不算圣人吗?”
    “佛与圣人的存在,并不是能以一人横扫世间一切敌而定义。那样的话圣人的概念就不是孔子那般的人,而是秦之始皇,汉之武帝那样的帝皇。”
    “他们存在的意义比一个盛世更重要,因为他们代表都是一种更高的追求。人人成佛,人人成圣。不是非要让百姓去立下一个三不朽标杆,而是追寻自己的价值,引导他们去挖掘自己的智慧,开化民智,有教无类,这才是追寻心中佛性的意义。”
    刘义真并不希望把佛教变成一个假大空的空壳,在佛教理念中不是没有积极的东西。不然刘义真也不会废尽口舌指导僧导。
    他更希望佛教在将来能成为一个能自发提升民众素质的工具。
    有些事情官府其实不太方便做,也不容易做。
    世家、乡绅、商人、宗教……
    只有这些力量进行统一,相互协调,相互配合,如此才能走向真正的盛世。
    这不容易,但是总有一天会实现。
    僧导匍匐在地上,僧袍卷起让他看上去如一尊古老的磐石。
    “师父……慈悲。”
    刘义真应该是第一个提出来“天下之人皆该启智”的人。
    这个概念对现在的人太过超前,听上去也比孔圣人他老人家的“三代之治”更不靠谱。
    但刘义真有信心。
    因为他见过那个时代。
    僧导惭愧的跪坐在地上:“师父,实不相瞒。我之所以突然出关是因为有以前的弟子门人来找我,所以我才顺势前来找师父。之前隐瞒师父,罪过罪过。”
    “无妨。”
    刘义真突然好奇:“找你的那个人就没说为什么让你出关?”
    僧导口念佛号:“他说是因为师父厌恶佛教弟子,所以才四处抓捕。”
    “可笑。”
    刘义真嗤笑一声,僧导也低下头去。
    他知道刘义真确实厌恶之前的佛教,但就凭刘义真刚才的话他也相信刘义真不是因为个人喜好就抓捕僧侣的人。
    “看来他们没说我是因为有僧侣在灞桥刺杀我的事情啊。”
    刺杀!
    跪坐的僧导觉得血液都有些凝固。
    刺杀刘义真?
    现在的刘义真在僧导眼里就是佛教的未来,当代的圣人,谁敢刺杀刘义真僧导绝对会和他拼命。
    僧导此时比刘义真还想让那几个僧侣去死。
    但对于其他人,僧导觉得还是应该给他们一个机会。
    刘义真也同意了这事。
    真弄死那些僧侣传出去刘义真的名声也会受损。
    这眼下刘义真还是需要珍惜自己的羽毛的。
    “三日后我会在终南山下修一座佛台,大师坐于台上可与其他僧侣辩论佛理。”
    “若认同大师的,自当免去罪责,跟从大师学习佛理。”
    “若不认同但决定退出佛门,齐民编户的,自然也可以不计前嫌。”
    “但若不认同又还打算抗争的,大师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了。”
    刘义真给出的条件想当宽松,甚至可以说仁慈,僧导当即答应下来。
    “此外,大师还需要一个身份。”
    “身份?”
    “儒家都能八分,墨家也能三离。没道理佛教就不能分出派别。”
    这么做的目标除了让刘义真以后可以更明确的“分辨敌友”,更可以无形中分化佛教。
    只能说刘义真现在挖坑挖习惯了已经形成本能。
    “大师一派,当有别于之前的佛门,可用禅宗自立。”
    “禅宗。”
    禅宗,专注于一心,证悟本自心性。最符合现在“新佛教”的教义。
    僧导双手合十沉默不语,显然是接下了禅宗创始人这一身份。
    僧导创立禅宗,要与天下僧人争辩的消息刹那间传遍了关中。
    有骂僧导是叛徒的,甘愿当朝廷走狗。
    有已经打算做殉道者和僧导争辩的。
    还有跃跃欲试打算踩着僧导上位的。
    一时间关中被抓住的,没有被抓住的僧侣都兴奋起来。
    此时在新长安的工地上,一群僧侣也是围在一起聊天。
    “看我三日后杀僧导个片甲不留!”
    “呵,僧导不过贪慕虚荣之人,我看那长安公才是首恶!我从小就在寺院里吃斋念佛,何时做过这些日子的苦活?真是可恶!”
    “咳咳,只谈僧导,只谈僧导。”
    “……”
    这时有一个青年凑近过来:“诸位可有信心说服那僧导?他可是鸠摩罗什的弟子。”
    “鸠摩罗什又怎样?我师祖还是法显大师呢!”
    接话的僧侣对自己被小视相当不满,他看向那青年的时候却有些奇怪:“这里关押的都是僧人,你一个百姓怎么出现在这里?”
    青年潇洒的解开发冠,漏出里面半长的头发。
    “我以前也是沙门众人,法号法净。虽然已经还俗,但听闻僧导大师的事还是前来关中见识一番,没成想刚来就被抓了起来,真是时运不济。”
    听到青年已经还俗,那僧侣显然没了对话的兴致,草草应付一下便和其他“高僧”讨论三天后怎么和僧导争辩了。
    青年也不介意,只是重新扎起发冠后眼中尽是嘲讽。
    “傻秃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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