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必行,至于如何开价,还是先看看这里到底有没有玉玺再说吧。”
    ☆、第七十二章
    大军开拔之后的锦官城并不如顾贤期望的那样变得太平些。原以为外有北燕这个敌人强势南下,内有秋闱大考,朝野上下当是没心思内斗的,至少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找瑞王府的麻烦。可事实却恰恰相反。
    “主子……您还要继续听吗?”王胜跪在地上偷眼瞄着顾贤,冷汗顺着他的颈子直往下流。
    “孤有说让你停吗?”顾贤坐在茶海后面摆弄着茶具,神情柔和丝毫看不出怒意。
    “可是主子……那些下里巴人说的话太难听,更有甚者还把咱们王卿写进了春宫画本里……”王胜伺候顾贤多年,深知顾贤越是不露相生的气就越大。别看现在顾贤饮茶品茗状似无事,下一刻很可能直接带了王府亲兵把那些造谣生事的人全都活剐了。
    “哦?竟有此事。”顾贤眉梢一挑,看了王胜一眼,“别的暂且不论,你就给孤说说,那些人凭什么认为孤的儿媳不是被令狐纯绑架走的,而是与令狐纯私奔逃婚去了?”
    “这个……”王胜在脑子里把市井之人说柏钧和虐待付东楼的言辞过了一遍,小心翼翼地说道:“坊间传言说咱们王爷并不喜欢王卿,每每相见总要斥责甚至动手打人……”
    “呵呵。”
    顾贤轻笑一声,王胜又不敢说话了。
    “你继续说。”
    “是。王爷与王卿感情不睦是其一。其二便是上次王卿的粮店被砸令狐纯出手相助,有心人说是王卿与令狐纯相识在先,二人互生情愫,这才让令狐纯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替王卿出气。”
    “传言还说,王卿虽然身陷《浮世录》的案子,可王爷已经在朝堂上替王卿洗清冤屈了,王卿没必要畏罪潜逃。当时看守东府的是皇上身边的亲兵金吾卫,能给金吾卫假传军令的非王公贵族不可,定是王卿用了什么手段才调走了金吾卫。如此与令狐纯里应外合才能从我大楚逃出去。”
    “王卿本就有胡人血统,那些无知小民觉得王卿与令狐纯有私才是顺理成章的……所以这流言越传越邪乎……”
    顾贤端起一碗方山露芽饮了一口,往凭几上一靠,半晌才道:“看来这制造流言之人还是朝中的知情人,要不怎么连金吾卫被传了假军令之事都知晓,还知道和儿在朝上力保楼儿的事。谎话半真半假才是最能骗人的,难怪这等漏洞百出的流言也会让老百姓会上当。”
    “主子,您看要不要先让缇骑卫把那些炮制话本图册的作坊封了,免得他们污了咱们王卿的清誉。”
    王胜所说的缇骑卫与江涵当日带来湛露居护驾的羽林军缇骑卫不同,乃是王府的亲卫禁军,是先帝柏焱特赐给弟弟柏熠的亲兵。缇骑卫个个是当初随柏熠征战沙场的精兵,虽人数与规制略逊与皇宫禁卫金吾卫与千牛卫,可战斗力却毫不逊色,羽林军的缇骑卫便是仿效这支部队建的。对于锦官城里的大小官员皇亲勋贵来说,缇骑卫可是比金吾卫千牛卫还不好惹。
    “老百姓懂什么啊,不过是人云亦云,吓唬他们不仅不能平息流言,反而会让他们觉得流言是真的。”顾贤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在屋中溜达了几步,“再说了,楼儿的俊美样貌岂是几个三流画师能描摹的,无非是打着王卿的噱头罢了,拿来看的话怕是三分像都没有。楼儿与和儿虽未大婚,可王卿名分已定,那些画师写手犯的是诽谤皇族的罪过,要定罪也该皇上亲自下旨,我们何必做僭越之事。”
    “那依主子的意思……?”
    “给孤更衣,孤要进宫面圣,孤要告御状给咱们王卿叫屈去。”
    身处行宫的柏钧昊也听到了这个流言。有人给付东楼泼脏水就等于给瑞王府泼脏水,柏钧昊当然乐见。可这股子开心劲儿持续没多一会柏钧昊就笑不出来了――他怕顾贤因为这事儿找他来取消赐婚。
    虽然付东楼不是女子,但他毕竟是要“嫁”给柏钧和的。若是还没大婚就给柏钧和戴了绿帽子,整个皇室都会颜面全无,更不要说传言中付东楼私奔逃婚的对象是敌国的柱国上将军令狐纯……
    如果顾贤真的因为这个来找柏钧昊取消赐婚,柏钧昊还真找不出理由来拒绝。瑞王卿不是付东楼不要紧,可顾贤要是借此机会给柏钧和找一个家世显赫的世家嫡子,那柏钧昊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怎么说付东楼都有胡人血统,有他做瑞王卿目前看来是最安全的了,柏钧昊还真有几分想保付东楼的意思。
    但付东楼的本事也太大了点,赐婚这半年来折腾出这么多幺蛾子,让瑞王府如虎添翼,长此以往柏钧昊的日子一样不好过。
    柏钧昊正为难着呢,顾贤就来了,可说是让柏钧昊措手不及。
    “王叔此来是为了付东楼的事吧。”明人不说暗话,柏钧昊不想也没本事跟顾贤兜圈子,索性开门见山瞧瞧顾贤是什么态度。
    “陛下英明,臣今日来正是为了此事。”顾贤对柏钧和略一低头算是行了礼,“看来陛下已经知晓了此事,不知陛下对此事是何态度。”
    “朕……朕也是刚刚听说,还没来得及琢磨呢,不如王叔先给朕分析分析?”
    真是个拎不清的。顾贤心中暗笑。
    现如今大敌压境,这种流言不管出自谁手,都是以让大楚内乱为目的的。你一个当皇帝的不尽快平息流言安抚前线统兵大将,反而犹豫着是不是要下绊子推波助澜,你到底长脑子了没有?说到底这是皇室丑闻,难道真的坐实了付东楼与人私奔,你皇上跟着脸上有光不成?
    “臣以为要平息这个流言并不难,当务之急是查出流言的出处。”
    “哦?王叔以为这流言不是小民百姓的无稽之谈,而是有人居心不良故意炮制的?”柏钧昊刚才并未往此处想,此时经顾贤提醒立时警觉起来。
    “正是。眼下和儿率军出征,流言中伤瑞王府一则可以挑拨我大楚朝廷内乱,让人疑心付相与准王卿确实通敌;二则王爷戴了绿帽子,前线军心岂能安稳,于士气也是极大的打击;三来付东楼现在于学子清流之中颇有贤名,毁了他的名声便是动摇我大楚的士子之心,秋闱在即,此举可谓是动摇我大楚国本。”顾贤冷冷一笑,“一箭三雕,这背后之人当真高明!”
    柏钧昊被顾贤说得眉头越皱越紧。他是想借此机会削弱王府,可付东楼这只老鼠现在是趴在大楚社稷这个名贵的玉瓶上了,投鼠忌器,他也只好作罢。
    “王叔以为这流言是何人炮制的?是否有可能是北燕奸细?”
    “不排除这个可能。照目前的形势看,流言一旦散播开来,北燕确实获益匪浅。”思及近日木炎频繁出入行宫,顾贤留了半句话没说。一来他拿不准木炎是否真的包藏祸心企图对大楚不利而不单单是王府;二来柏钧昊信任木炎,若提了木炎,恐怕这个性子别扭的皇帝会反而觉得王府别有居心,适得其反。
    “那朕就下旨,将那些散播流言不敬皇室之人逮捕治罪,再让三法司会同兵部继续严查北燕奸细,王叔以为如何?”
    未等顾贤答话,内侍便进来通禀,说是中书令付泽凯求见。
    柏钧昊一听付泽凯来了,瞟了顾贤一眼,一种排斥的情绪油然而生:真是好亲家啊,王府这才惹上麻烦,你付泽凯就巴巴跑来了。
    顾贤亦是蹙眉,按理说付泽凯不该在这个时候凑热闹啊……
    “臣恭请圣安,参见王太卿殿下。”
    “中书令也是为付东楼与令狐纯私奔的流言而来的吧。”柏钧昊脸色冷了几分,不悦之情溢于言表。
    “正是,看来臣是晚来一步,想必圣上与殿下已有决断。”付泽凯躬身一礼,“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正和王叔说着呢,要把那些诽谤皇室的全抓了,再让人去查北燕奸细。怎么,中书令还有高见?”
    “启奏陛下,臣以为单单是抓了那些散布流言编制污秽之物的小民抓了并不能解决问题。只如此做民众会以为我大楚皇室心虚,流言反而会愈演愈烈。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而民意靠围堵是没有用的,当是疏导为上。”
    柏钧昊听着付泽凯的话越听火气越大,他当初赦免付泽凯是为了让付泽凯来和顾贤打擂台的,谁知现在付泽凯竟帮着瑞王府说话。早知如此,还不如把付泽凯关在国公府里继续待罪呢。
    这想法若是让付泽凯知道了付泽凯定然心寒。若不是他最近时不时来跟柏钧昊说说前线的钱粮调度统筹安排,只怕这个皇帝就要被架空了。
    “付相来说说,这民意要如何疏导啊?”柏钧昊看了一眼自付泽凯进来后一直站在一旁不说话的顾贤,心底愈发冷:都这情形了装什么清高!
    “臣以为,先安国瑞王英年早逝,王太卿殿下抚养当今安国瑞王实在不易。更不消说殿下还是我大楚开国功臣,先王去后还曾为大楚征战沙场每战必胜,种种功勋足以彪炳史册。然现在尊贵如殿下已无可封赏,陛下不如为王太卿殿下上尊号,以示对瑞王府的恩宠,安抚前线将士。”
    “再者,付东楼改良织机、为羽林军制造新式军械、开办博古苑惠及学子百姓,件件都是功劳却因马上要成为瑞王卿也封无可封,不如也请陛下为付东楼赐尊号。王府两代人的功绩昭告天下,百姓见到陛下如此优待王府便不会再相信污蔑付东楼的言论了,如此一来流言自然消散。”
    手掌紧紧攥住皇位上的龙钮,柏钧昊恨得直咬后槽牙:“付相还真是内举不避亲啊,付东楼是你亲儿子你也好意思为他请封,他还不是瑞王卿呢你就惦记着给他上尊号了!现如今太后可都没有尊号呢!”
    付泽凯就像是没看到柏钧昊发火一样,反而道:“太后娘娘是陛下养母又是瑞王生母,若是此时为太后娘娘上尊号一可彰显陛下的孝心,二来瑞王定会感恩戴德为陛下效死。陛下此举甚是高明。”
    “臣以为不如为太后上四字尊号,王太卿殿下两字,付东楼一字。具体用哪些字便交礼部参详,陛下以为如何?”
    “王叔也这么认为?”
    顾贤作揖:“臣谢陛下恩典,也代付东楼谢恩。”
    “好啊,将相齐心,真是我大楚国祚万年的好兆头。朕看朝廷上的事有王叔和付相决断足矣,朕这个皇帝不过是个傀儡摆设!”
    柏钧昊大怒,掀了桌案拂袖而去。
    顾贤抬了抬眼皮,付泽凯弹了弹袖子,二人对视一眼一起出了大殿。
    “只一个封号并无实权更没实惠,消弭祸患的同时还让陛下落了孝顺长辈友爱手足的好名声,拉拢了兰陵萧氏安抚了世家大族,付相也算是尽心了,奈何皇帝不领情。”
    付泽凯苦笑,回顾贤道:“早就习惯了,陛下这样也是臣没教好,自作孽。殿下领情臣就知足了。”
    “付相究竟为何如此做?”顾贤当先半步走着,语不传第三人耳小声问了一句,“要孤领情总要让孤知晓你的底细吧。”
    付泽凯不答反问:“臣听闻瑞王殿下此刻并不在军中,羽林军里的上将军乃是翟夕,可有此事?”
    柏钧和虽是统兵的亲王,但作战计划仍要报备兵部留档。柏钧和未与羽林军同行乃是机密,除了皇帝、顾贤,兵部尚书崔明铎也是知道的。付泽凯身为中书令,百官之首,虽不知道具体内容但也不会全然不察。若是还有人能知道此事,便要问兵部泄密之罪了。
    “付相的意思是……”近日顾贤隐隐察觉锦官城中有异常,付泽凯的态度也不似往日,此刻付泽凯略一暗示顾贤心中一惊,“声东击西?”
    “殿下英明。若是给人一种你我联手的假象,您认为某人还能稳坐钓鱼台吗?”
    顾贤停住脚步,手心间已全是汗水,“你我吸引了木炎的注意力,那真正在幕后对付木炎的究竟是谁?”
    “殿下,臣还要联络朝臣为殿下请封,这就先告辞了。”付泽凯言罢一礼,扬长而去。
    于是,就在付东楼等人困在地宫不知如何脱身的时候,大楚皇帝为太后萧彤锦上尊号敏惠淑贤,为王太卿顾贤上尊号嘉德,赐准王卿付东楼封号为襄。鉴于付东楼还未正式册封,封号的册文便等到大婚时再行颁赐。
    付泽凯为了这事联合群臣三催四请气得柏钧昊如何难受就不提了,等到柏钧昊知道他册封的瑞襄王卿付东楼在地宫里找到了什么的时候,他连难受装病的力气都没了。
    ☆、第七十三章
    地宫之内,有过与雷霆的一番长谈,柏钧和等人大致弄清楚了木炎的算盘,虽然其中有不少环节都是推算出来的,却也都还算有迹可循。与审案子定罪不同,战场也好朝局也罢,没有人能等到一切都证据确凿了再动手,这也正是风险所在。
    “曦瑜,你刚才一直在看四周的壁画,可瞧出什么端倪来了?”
    地宫的地凉,坐久了易着寒气,柏钧和拉着付东楼站起身,也抬头观察起四周的壁画来。
    “这些壁画画的似乎是秦国从商鞅变法强国开始的历次大战。”付东楼指点着周围的图像往下走了几步,“我想修造这个地宫的人可能是想表现秦灭六国的过程。”
    “这个地宫具体是什么形制,是否有其他的出口,出口在哪,我现在还无法确定,不如我们下去找找。如果有伤员不方便行动,就我们几个去也行,找到了再回来接他们就是。”
    “还是一起行动比较安全。”令狐纯脸色不是很好,“前途未卜,万一我们一路走过去无法回转,把伤员留在这里岂不危险。”
    付东楼瞥见令狐纯的神情,犹豫道:“你……难道你从典籍中查到了什么关于这里的信息?前面是有机关还是怎的?”
    以前在考古现场不是没见过古墓里的流沙弩箭之类的机关,可那些机关天长日久大多朽烂,并不能真正起作用。此处甬道里并没发现有布置机关的痕迹,付东楼便觉得这座地宫无甚凶险,令狐纯这样说他倒没底了。
    令狐纯放松了些:“地宫里面什么样典籍中怎么会有记载,我只是不喜欢这种感觉。”藏宝的地宫帝王的陵墓都是史书避讳的东西,怎会有详细记载。
    柏钧和挑了下眉,赞同道:“本王也觉得一起行动比较好。”
    付东楼失笑:“你们就是喜欢那种万事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一旦有什么不在自己算计之内就会不舒服。你们这算不算……嗯……恐惧源于未知?”
    “大概吧。”柏钧和莞尔。
    收拾好行装叫起了人便出发,雷霆体力消耗最少身手也好,自然还是走在前面开路。付东楼见被雷霆打晕的鲜卑武士虽然醒了却还有点晕乎,暗笑雷霆下手够狠。
    不出付东楼所料,甬道两侧的壁画描绘的是秦国的强国之路,虽然绘制生动精美堪称国宝级艺术品,可对于寻找出路没有太大的帮助,且甬道两侧也再没发现耳室。
    柏钧和护在付东楼身侧走着,忽然说道:“曦瑜,传说传国玉玺所藏之处有一宝藏,其间除了黄金珠玉,更有无数上古典籍。那些典籍中不仅有炎黄时期修仙成神之术,还有各种神兵利器的铸造之法。依你之见,这宝藏的传言是否可靠?”
    “怎么,大楚也有这样的传说流传?”没等付东楼答话,令狐纯倒是先接了一句。
    “你们真是当局者迷。”付东楼忍不住嘲笑两人,“你们整日忙着军国大事,天天发愁军费粮饷新式兵器,听到这种传闻自然就愿意信,可在我看来,黄金还靠谱,那些典籍这纯属无稽之谈。”
    “试想,如果真有这些宝藏,宝藏是谁所藏?秦始皇吗?我可从没听说秦始皇灭六国时用了什么神兵利器天兵天将。”
    “再者,秦始皇追求长生而不得世人皆知,若是他能找到记载了成仙成神的修炼法门,早该自己修炼升仙去了。你们可别跟我说骊山的始皇陵里面没埋着秦始皇,扯淡。”
    柏钧和自然也不信有什么长生不老的法门:“世人说宝藏多有夸张,虽不至于有那些神乎其神的东西,金银财宝还是有可能的。”
    “刚才你们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在耳室查看了一下,这里确实储存过东西。那些青石板地面上有摆放箱子留下的印痕,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我不知道箱子里存放了什么,但存在此处的时间一定很长。许是真有金银珠宝,但很早之前就被人拿走了。”
    付东楼更加不明白的是在这个破地方修地宫做什么,还是存着传国玉玺的地宫,但眼下计较这些没有太大意义,顺着两侧的壁画一直看也许就能找到答案吧。
    “主上,依属下看,此处可能真的没什么机关陷阱。”玉衡趁着没人说话的当口插了句话,“机关密布的地方属下没少去过,走在这里,属下察觉不到有什么危险。”
    玉衡说着停顿了一下,嘀咕道:“除非看守此地的就是那些阴兵……”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地宫内一瞬间一片死寂,玉衡更是哆嗦了一下好像真有阴风刮过似的。
    “哈哈,笑死我了,哈哈!”付东楼捧腹大笑,瞧见柏钧和与令狐纯脸色都不好看笑得就更是开怀,“阴兵,你们太有才了!战场上杀人都不怕居然怕阴兵!”
    “殿下,您小声点,这座山是有名的鬼山,真的有人见过阴兵,不然为什么这地方都没人家。”玉衡更加不好意思,他原本不想说的,可斥候出身的他本就有勘察路况的责任,他不信这种藏宝之地没有机关陷阱,就只能往阴兵上想了。
    付东楼在令狐纯眼前打了个响指,“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山的另一侧有很多磁石?”
    令狐纯咳嗽了下正了脸色道:“记得,这和阴兵有什么关系。”
    付东楼不直接回答,而是又问柏钧和道:“这座山是不是多雷雨?”
    柏钧和来时查过这座山周边的县志文书,此处确实多雷雨,于是点头道:“是的。”
    “这就对了。雷雨配上磁石会产生一种奇特的作用,那就是把周围发生过的影像记录下来。”
    付东楼并不细说,只用大家能理解的词语解释道:“开凿地宫搬运东西都需要大量人力,假设有一天一队士兵扛着金银财宝往耳室里运送 ,突然天降大雨,雷电交加,士兵们经过那些磁石的景象就可能被记录下来。”
    “等到再有一个阴雨天,再有雷电,磁石与雷电相互作用就有可能将当初记录的景象放出来,这大概就是百姓所见的阴兵了。”
    付东楼不是纯粹的无神论者,可信鬼神也要分场合,有些事情明明是科学能解释的清楚的,又何必自己吓唬自己。更别说他去过不少古墓的挖掘现场,还真就没见过“活鬼”。
    一番解释下来令狐纯一头雾水,柏钧和亦是似懂非懂,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柏钧和知道付东楼的底细自然不觉得奇怪,令狐纯的眼神就有些意味不明了。
    捏了捏付东楼的肩膀,柏钧和赶忙转移了话题一指前方的一个耳室道:“走了这么久又碰到耳室了。”
    雷霆闻言先行过去查探了下回复道:“这两个耳室比刚才的大,其余的并无异常。”
    付东楼研究了下两侧的壁画猜测着说道:“此处的壁画画的当是秦国并韩,韩国是六国之中第一个被秦国灭国的,没准我们继续走看到的就是秦灭赵、魏、楚、燕、齐的画作。”
    灵光一闪,付东楼眼前一亮:“我们休整的那个耳室之前的壁画是秦国崛起大战河西,那个耳室略小,若是真的存放过什么财宝当是秦国祖上传下的家财。此处是秦国并韩,耳室变大,很可能存放的就是从韩国搜刮来的财帛。”
    “如果前面每灭一国都有一个耳室,那么那些耳室里面会不会贮存过那些国家搜刮来的财宝呢?如此一来,这个地宫记载的就是秦国的发家史,真有传国玉玺的话,一定是在甬道尽头。你们以为如何?”
    “也许吧,可若是如此,此地更该有机关防守才对。”令狐纯不解。
    “非也,也许这里就是一个秘库,又或者是出于风水的考量贮存财宝以镇龙脉之类的,你们燕国的国库里难道是弩箭毒气无一不有?那你们看管银库的库吏岂不是各个都要身手非凡。”这也是付东楼才想到的,野史杂文文学作品里有不少类似的传说,但是正史上不做记载,从学术角度来看也没法较真。
    令狐纯一愣,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秦始皇当初还想江山万年子孙万代呢,存点私房钱也是给子孙用的,哪里知道秦朝三世而亡,故而不装机关说得通。”
    既然耳室没有异样,众人便继续前行。果真如付东楼所说,壁画上的内容是秦国逐一灭掉六国,每灭一国便有一耳室,或大或小,都是有存放过东西的痕迹。一直到秦皇一统天下,甬道也走到了尽头,一道朴素的石门拦住了去路。
    “曦瑜果真料事如神,你猜的应该不差。”
    付东楼的本事让柏钧和叹服。旁人看来付东楼不过随便一猜,可若是没有深厚的功底广博的见识,又如何一猜即中。
    此处有北燕的人在,柏钧和更是有意神化付东楼。给令狐纯及他那些武士留下一个“付东楼的本事神鬼莫测”的印象,对大楚来说是极为有利的。等出去之后再让细作于北燕散播些流言抬高付东楼,他日楚燕对战时,没准就会收获意想不到的效果。
    当然,瑞王爷再也不会给北燕机会伤害他媳妇了。
    付东楼哪能转出柏钧和这多的弯弯心思,他仔细查看了甬道两侧的壁画,又研究了石门,托着下巴沉思起来。
    “看来真的被我说中了,秦始皇认为这座山是龙脉所在,镇住此处便能使大秦国运昌隆,所以才建造了这么个地宫贮藏珠宝。前面这个石室应该是秦朝一统之后秦始皇给子孙存下的国宝,不过应该也被人搬空了。”
    付东楼面前的壁画正是描绘了他刚刚说的内容。壁画大气开阔,一条巨龙穿梭云中盘旋与一座青翠的山峦之上。画上的山应当就是眼□处的这座。
    “你们看画上这群士兵护送的可不是一箱一箱地往这里搬东西吗?”付东楼豁达一笑,“可笑秦始皇如此大费周章却没能换得大秦万代。”
    令狐纯眉头紧锁,语调里透出担忧之意:“前面耳室里的东西都被搬空了,传国玉玺能存在这里?”
    “也许吧。”
    “何以见得?”
    “最初这里并不是存放玉玺的地方,但是这里隐蔽少有人烟,地宫中的宝藏又早就不知去向,打这座地宫主意的人肯定就少了。”付东楼说着指了指柏钧和与令狐纯,“如果不是有人报信儿你们能想到玉玺藏在这么个鬼地方?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这道理很好懂吧。”
    “再说玉玺也不是秦朝之后一直放在这,可能是唐太宗从归来的萧皇后手中拿到玉玺之后才转藏此处。有过玄武门之变,我想太宗可能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宫廷里,谁知道会不会哪天又有造反的抢玉玺呢。”
    “我真的不能相信你一点不知道玉玺之事。”令狐纯不知该说付东楼学富五车好还是太能蒙了,抑或他根本就是装不知道,“我所看到的唐宫秘档记载,与你所说的差不多。太宗把玉玺藏在这里,玉玺的秘密只有历代唐皇包括武则天知道,就连修缮这里的工匠都在事后被灭口了。”
    柏钧和敲了敲墙上的壁画,“藏个东西不至于还要把壁画重新上色吧,最多修整下开门的机括添加灯油就是了,这座地宫到底是什么时候建的。”
    “我也想不通。看建筑风格当是秦汉的无疑,我原以为这些壁画也是秦朝传下来的,可一路看下来才发现,壁画中一部分是秦朝所作后人不过是补色重描,另一部分则是近代人仿先秦两汉的风格所画,细微之处露出了马脚,比如这山川与人物的比例,绘画的风格理念……说多了估计你们也听不懂。”
    付东楼沿着壁画的线条摩挲着,“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替秦朝歌功颂德,可这壁画真的是瑰宝。”
    腕子上的玉佩随着动作滑落出来,提醒了付东楼还有正事要做。
    眼前的石门同外面的石门一样,都有一个刻着骏马图案的小转盘。不再提壁画之事,付东楼将玉佩扣在转盘上顺时针一转,果然传来机关开启的声音,石门渐渐打开。
    石门后的石室很大,墙壁上依旧有沟槽存着灯油,雷霆照着前面的样子点亮灯油,众人的目光立时被石室中央的一个石台所吸引。
    石台是圆形的足有半人多高,底座很大盛东西的台面很厚实面积却很小。整个石台上是升龙穿云的精美石刻,台面上面摆放着一个同样花纹的石匣子。
    雷霆、玉衡与一个可能也是斥候出身的鲜卑武士上前小心试探了一番,确定了石台四周安全才让各自的主上近前。
    虽则心情都很激动,可柏钧和令狐纯付东楼动作都还算矜持,谁也没失态地冲上去。
    为了防着石匣子上有什么机关,开启石匣是雷霆来完成的,紧接着,众人就被石匣子里那方纯白色的玉玺惊住了。威加海内八方来朝的至上皇权透过这方冷冰冰的玉石传递出来,让人忍不住想要下跪膜拜。
    柏均和与令狐纯对视一眼,谁也没上前,而是让付东楼先上去鉴定背地里却拉开了架势。
    付东楼上前拿起玉玺端详片刻,面色忽然一变:“这个玉玺是假的。”
    “什么?!”令狐纯不敢相信。
    这一路上付东楼屡有惊人之语且次次必中,让令狐纯不能把他的话视之等闲,可传国玉玺真假事关重大岂能儿戏,自然是要问个究竟。
    “你怎么这么肯定。”
    柏钧和亦是惊诧,这副全然不做假的神情落在令狐纯眼里,戒心便松了几分。
    “这块玉玺所用的玉石乃是玉中极品羊脂白玉,毫无瑕疵手感细腻;玉玺一角用黄金镶嵌,正是应了王莽篡权孝元王皇后怒掷玉玺的说法;玉玺上方的龙钮雕工卓越气势非凡栩栩如生,并非一般工匠所能及。凡此种种皆让这枚玉玺看上去十分像真的。可也只是像而已。”
    付东楼唇角微扬,笑容中满是笃定与自信。
    “不知道你们是否看过李斯的刻石作品《峄山刻石》与《琅琊刻石》。如果你们在书法字画上有造诣,且研究过李斯的字就该能看出这上面‘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绝对不是李斯的亲笔。”
    付东楼说着竟把玉玺直接抛给了令狐纯,这一抛可是把大伙吓了一跳,心都跟着漏跳一拍。
    “你若是喜欢就拿去,回到北燕找个书画大家帮你鉴定一番就是。希望史朝义听说你找个假玉玺回去不会更加猜忌你,你最好想想真玉玺下落何方的说辞,别再让史朝义以为你把真玉玺给藏了。”
    付东楼说完居然看都不再看令狐纯,而是直接往石室后面延伸出去的甬道口走去。
    “曦瑜……你真的确定……”柏钧和自然不会疑心付东楼,可这事儿太大了,付东楼处置得也太草率了些,就算那个玉玺是假的也不能就这么着给了令狐纯啊。
    “卓成,我喜欢收藏古董,从小没少见过赝品,更知道很多因为买了赝品倾家荡产的悲惨故事。我讨厌赝品更甚于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付东楼的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冷酷决绝,全然不似平时的样子。
    “不要再跟我提那东西。”付东楼转而对令狐纯道,“如果你愿意信我,你就把这东西当着大家的面砸了。”
    “你,”付东楼指了指令狐纯又指了下柏钧和,“还有你,你们俩应该比我更清楚带个假玉玺出去会有什么后果。”
    “我才练了多少年的眼力都能看出这东西假,更不说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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