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青竹书院外。
    香车宝马,珠帘翠幕,车轮碾过官道停在书院门前的细微声响在这寂静的书院外尤为清晰。
    赵院长望着不远处的宫中来使,正要上前,外面传来太监的唱喏。
    “太子殿下驾到!”
    赵院长一惊,便听见身旁的李夫子诧异道:“太子琐事缠身,平日里不见参加任何应酬,今日为何有闲情逸致来我青竹书院?”
    赵院长说不上来,但心里太子能来总归是蓬荜生辉的好事,不禁激动又紧张,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就迎上前行礼:
    “不知太子驾到,臣等有失远迎。”
    君晏道不必多礼,迈步走进青竹书院。
    他今日穿着墨色的宽袖长衫,有风吹过,衣决飘飘,再配上他那张清冷禁欲的脸,美得不像是个凡人。
    “是孤闲来无事,想到父皇举办迎春宴,这便临时决定带人来青竹书院看看这届学子的才情。”
    太子与宫中一众皇子本就是青竹书院出来的。
    他这说法倒像是怀念母院,也无甚问题。
    反倒是他身边的马公公暗自蹙眉。
    今日虽是休沐,不过自太子抓到叛贼,对方供出二皇子身边的一位三品官员后,朝堂近日便风声鹤唳。
    二皇子为保其爪牙和太子党派争斗不休,其中还有个浑水摸鱼胡乱捅刀的大皇子。
    也不知太子哪里来的闲情逸致,跟着谈大师的徒弟一起来书院赏画。
    此刻闲庭信步,在竹三的学堂逐一看画,引得学院里的诸位少女心潮澎湃,心里小鹿乱撞。
    太子幼时便足智近妖,无论琴棋书画皆是天下无双,赵院长见他面容清冷,心下了然他看不起这些画作,便道:“此次迎春宴,院内有学子琢磨出了炭笔画的技巧,不若太子与臣同去观看?”
    君晏眉梢一挑,这才像是有了几分兴趣,特别不经意道:“青竹书院能人辈出。孤记得几日前学院似乎出了位医术高明的女学子,不知她在何处?”
    ——
    另一边。
    宋阮二人被宋锦瑟带到了一处竹林,越想越觉得事情的发展莫名其妙。
    就算她推了宋锦瑟,那也是对方率先站不稳,故意往她身上跌,她都好言好语的道歉了,对方依旧纠缠不休。
    更甚至,没一会儿工夫,周抒鹤就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
    对方看着脸色极其清冷的模样。
    宋阮和宋灵儿都吓了一跳,想到周抒鹤的爹是大理寺少卿不说,他本人也熟读大雍律法,一时间竟有几分要被缉拿归案的恐惧感。
    宋阮低声跟身边的宋灵儿道:“宋锦瑟这朵小白莲,她定是故意找我们麻烦的!”
    “什么故意!说的跟错不在你身上一样!”
    宋灵儿很是烦躁道:“一个巴掌拍不响,要不是宋窈不知天高地厚去打赌,我们也不会被人误会故意找麻烦。现在周抒鹤那一组都找上来了,这人不是我推的……你离我远点,别试图牵连我!”
    她本就和宋锦瑟交好,不可能背弃盟友。
    “你……”宋阮张了张嘴,“你与我同在现场,总得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吧?”
    宋灵儿一扭身子,退到了一边。
    宋锦瑟红着眼睛在哭,张茂霖趁势将事情添油加醋告诉了同组的学子。
    他们特别信任张茂霖的话,不由得越发的膈应宋窈。
    当下便围着二人气红了眼睛。
    “今日宫中来使,随行的还有太子!我们组的画作被你们撕了,你让我们拿什么交差?太子处罚我们怎么办?今日你们不给我们个交代,就别想走!”
    “就是!我们组这幅画是锦瑟和抒鹤辛辛苦苦画出来的,就这么被你们轻而易举的毁了,这件事没完!”
    “凭什么我们没了画作你们还能参加迎春宴,必须让宋窈这个罪魁祸首来道歉并且当面撕毁画作才行!”
    宋阮闻言,也知一味避让没用,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是踢开了宋锦瑟不假,但也是她先来撞我的。我只是自保,你们画作毁了,凭什么只怪罪我们?”
    “五小姐和你隔着一丈的距离如何能撞到你身上?”赵茂霖为宋锦瑟撒谎。
    宋锦瑟也红着眼哭,“我知你与窈窈交好,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到底是不是为了窈窈能赢故意推我?”
    “你少污蔑我!”宋阮气急,伸手去拉宋灵儿,“你说话啊,刚宋锦瑟是不是马上压我身上了,我才动手推她?”
    宋灵儿抬眸,看了眼给她递眼色的宋锦瑟。
    她想到宋窈之前让她出丑的那一幕,不免在心里冷笑。
    宋窈,你也有落在我手里的时候!
    “我不知道,我没看见你们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今早来找李夫子前,宋窈把宋阮拉住嘀嘀咕咕说了些话……太子招揽了会炭笔画的能人,想来也会欣赏锦瑟的炭笔画,锦瑟赢面这么大,许是宋窈怕输给对方这才……”
    “宋灵儿?!”
    宋阮猛地看向她。
    宋锦瑟惨白着小脸,“原来如此,阮阮,你好狠的心啊!”
    宋阮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可置信的看着宋灵儿。
    这人平日里不靠谱也就算了,大是大非面前,她为何还要说谎话!
    “行了,事已至此,我看这事就是宋阮你的责任,你担着也好,让宋窈担着也好,总得有人负责在太子发怒时受罚!”
    原本这些男学子也不愿这般咄咄逼人的。
    可谁让这次来观画的是太子。
    据闻前些日子,太子押送二皇子手底下的三品官员,亲自在北门将人千刀万剐临时处死,那一百零八刀,刀刀有其讲究,直到最后一刀下去,那官员才堪堪断气。
    太子作壁上观,面目清俊,眉目舒朗,沉着的狠厉之气隐于黑眸之中,阴沉沉的看过去瞧着人心悸,当场便吓哭了不少孩童。
    便是有那些个大胆的女子,一时间也说不出有匪君子,温润如玉的词来。
    到底是一路从皇权富贵里厮杀出来的贵人,含珠玉龙,谁也不愿触之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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