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子眨眨眼似乎想说些什麽,但最後还是闭了嘴用翡翠发簪替我将发绾上了。几许青丝自然垂落,搭在额上鬓角映衬著被热气蒸红的脸颊……
    碰的一声将铜镜给盖了下去,我发现越是观察自己越能发现自己的变化──那五官依旧是那模样,但是如今看起来却是越发的阴柔,前一两年那青年时期还算的上阳刚的硬朗线条如今是越发的柔和。凸出的喉结如今只能见到一个和缓的弧度,不知道哪天就会消失。而这一切都是在我产下辰儿以後才开始出现的,我丝毫不怀疑自己的体质正在慢慢的改变。
    突然之间恐惧占领了我整个身体,我怕,我很怕再继续这麽变化下去,会不会有一日我睁眼变发现自己已经变成女子?
    “公子?”也许是被我扭曲的面容给骇住,小金子惊疑的看著我,手中淡青的袄子是递上来不是,不递上来也不是。最後只能无措的站在我身侧唤我回神,“这时辰不早了……公子您要不要……”小金子话还没说完一道金光就踏入屏风内,将我这刻意布置的简单的卧房照的是金碧辉煌。
    抬头一看原来是一身龙袍朝服的慕枫。他身著龙袍蟒带,珠玉顶带,腰间挂著一块价值连城的白色羊脂暖玉。那气度,那神色竟然是威严华贵的不敢令人正眼相对。
    平日里慕枫也有穿绣有五爪金龙的龙袍,但那并不是朝服,也未带顶带只是简单的以发箍束发。我原本以为他就算穿了朝服大概也就是那个样子,反正是遮不住他的美w。但今日一见却是颠覆了我的认知,龙袍的确是没有盖过慕枫的美貌,但却成为一种承托,将慕枫的美貌变成了一种不可亵渎。
    看的有些自卑,想这身朝服我原也穿过。可是毕竟人才有限,穿上了这身龙袍也不过尔尔,哪里有慕枫的这气度气质。想来也应了那句俗话穿了龙袍也不像个太子。
    慕枫进门却发现我还身著内襦只绾了发未更衣,他皱了皱眉让小金子再去加了个火盆自己接了袄子为我穿上:“都这个时辰了无念你怎麽还没准备妥当?若是真的不想去朕也不会逼你。”
    若是以往我会觉得慕枫转了性,但是今时今日我却知道他不过是在掩饰自己的不安罢了。
    虽然很想开口说那我就不去了,但下午答应了戈皇的事情却让我闭了嘴。微微叹了一声,我转移了话题:“你怎的跑宁安宫来了?若漓和辰儿呢?可已经到了宴厅?”照理来说今日是辰儿的周岁诞辰宴和戈皇的洗尘宴,慕枫应当与若漓一同出现才是。但他却跑到宁安宫,看样子是想带著我一起赴宴。
    慕枫手脚顿了顿然後替我系了狐裘抱上轮椅,他这才道:“朕已派了下人去接若漓与辰儿,待会儿路上应该能碰上一道赴宴。”
    这态度明显的是疏离若漓,想是今日无意之中伤了若漓却不知道该如何补救。尴尬之中只能保持距离以免再起波澜,惹的若漓伤怀。
    我无言,慕枫处理情爱纠葛比我还要驽钝。他不懂这个时候更应该亲近温和一点,若漓那样柔情似水胸怀宽阔的女子,只要你对她好一点她便会领了你的情。慕枫这麽做只是让若漓更加失落罢了,但我却无法开口。怕一开口就惹的慕枫眼刀伺候,还让他面对若漓更加是手足无措失去分寸。
    如慕枫所说路上便遇见了抱著辰儿的若漓。
    若漓还是今日见到的那身紫色袄子,只不过外面多加了件与我批的同色狐裘,妆容也精致了些。她看著我与慕枫微微点头福身问安:“皇上吉祥,西後万福。”
    我当然知道今日这阵仗容不得若漓如同往日那般随性的叫我名字,但听西後一词从她口中说出心里总觉得难受,不是个滋味。
    於是这一路我们三人各怀心思沈默相对,除了辰儿或依依呀呀或含糊不清的父皇母後的可爱吵闹声音外便只剩下碾压过积雪的闷响。
    待到厅外看到那片灯红酒绿人声鼎沸,我才後知後觉的汗毛倒竖有拔腿而逃的冲动。先前的那股勇气此刻荡然无存,只想快快离开此地。
    我手心冒汗,将头垂的让人看不见容貌。但光凭我坐著轮椅,而推轮椅的人又是万人之上的吕慕枫,想是个人都能参透我的身份。我不敢抬头,更怕与人对视。这份压抑让我耳内嗡鸣,紧绷的快要晕厥过去。
    就在我眼前金光乱窜的时候一个小小的人落入我怀中──是辰儿。他睁著黑白水灵的眼睛看著我,一入我怀中就揪了我的胸前的发丝咯咯笑的开怀。
    愕然抬头却看见若漓笑的温和,她扶了我的肩膀小声道:“放轻松些,试著更加坦然一点你会发现事情并不如你想象的那般糟糕。”说著她抚摸著辰儿的脑袋,“若真的难过你就只看著辰儿便好,待慢慢的习惯便不会觉得压抑了。”
    也许是若漓温和的笑容安抚了我,也或许是怀中这个温热可爱的小家夥安抚了我。心跳终究是平缓下来,虽然还是不敢抬头,但想逃离的冲动却是淡了不少。
    接著入席,慕枫端坐正中龙椅,我怀抱辰儿与若漓一左一右分坐於他身侧与慕枫同桌共食。
    浑身仍旧绷的如同满月弓弦,慕枫突然伸过手来覆上我的手。抬头迎上他淡淡的笑容,那笑容如此满足看的我有些心酸──是我一直放不开所以才让慕枫处处小心,为了不伤害到我残破的自尊而从不勉强我与他同出同入重大宴席聚会。
    此次若不是他已经压抑到底限又遇上的是辰儿周岁诞辰,我想他也不会如此强逼於我出现在这种场合之上。
    回慕枫一个安抚的笑容,我悄悄反握了他的手感觉到他瞬间的动摇觉得有些好笑,但更多的却是幸福。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在这个男人身上体会到如此心情,我以为我与他穷极一生也只能痛苦纠缠。我们身上背负了太多罪孽,从性别到身份,无一不是对立,无一不是惊世骇俗。
    因为我的举动慕枫心情颇佳,他挂著明w不可方物的笑容高举酒樽:“戈皇不远万里亲身前来我朝,这实乃让朕与朕的臣子倍加惊宠。所以今日特备上酒宴为戈皇洗尘,望戈国能与我朝百年交好。”说罢他温柔的注视著我怀中的辰儿,眸中全是人父慈爱,“且今日也是朕的皇儿吕辰周岁诞辰,所以普天同庆让众大臣与百姓一道分享国之大喜,朕之喜悦!”
    “恭喜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戈皇英明,戈皇福泽齐天!”
    一时之间洪亮的声音在整个大殿回响,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种气势的我突的心生些许怀念。也是这个殿堂,也是这种声音,百转千回的绕了这麽久最後我还是坐在了这里。虽然身份已变,但闭了眼却又觉得其实什麽都没有改变过。
    我闭眼感受著熟悉又陌生的一切,一道怨毒的视线宛如利刃硬生生的刺破我难得的平静。终於忍不住抬头,看见的却是坐在戈皇身边那个传言在冷宫中已半疯半癫的杨曦!
    她今日没穿紫色衣物却是与她皇兄一般穿的苍蓝色袄子,也是这蓝色映衬的她脸色更加苍白。那苍白中还带著久病的青灰,眼白里有著血丝,虽然不多,但目光却太过怨毒所以看起来便狰狞许多。
    杨曦见我望向她,染了胭脂却也遮不住那份惨白的嘴唇往上一挑,对我露出一个阴毒的笑容。
    愣了一愣,我没想到杨曦竟然会变成这副模样。想当初见她,她虽然骄纵跋扈但是眼神却是清清亮亮十分俏丽。可今日一见,哪里还有当初的神采,看起来既憔悴又阴沈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
    热闹的宴席谁会注意我与杨曦的异样?我直愣愣的看著杨曦,仿若被催眠了一般,我看见她的嘴唇慢慢的蠕动──曲?无?念?我?要?你?不?得?好?死!
    ps:搬家了,没网,用无线网卡……不稳定。隔两天才能上一次……抽风……
    116章:巨变!
    浑身一凉,手上不自觉地用力却掐痛了怀中的辰儿。顿时辰儿哭闹起来,我手忙脚乱的哄劝却怎麽也安抚不了,最後闹的整个大殿众人皆看向我好不尴尬。
    “皇上……辰儿不知怎的哭闹起来。我看我还是将他抱下找御医瞧瞧。”回想起杨曦那阴沈的样子和无声的诅咒我便全身不适,也想就著这个机会逃离众人的视线,管他是好奇,是蔑视,还是其他什麽。
    我心知肚明杨曦不像是说著玩儿的,她原来是被宠溺过度开口胡说,但是今日看起来却是认真非常。加之她如今是半疯半癫,一个疯子会做出什麽样的事谁也无法预料。为了避免发生意外,我决定回避。何况今日我也的确是与慕枫一同出席了,总算往前了一步,目的达到可以退席了。
    慕枫皱眉,他接过辰儿拍抚片刻辰儿竟然断了哭闹重新安静了。但他也明白我已经到了极限,不准备再留我。他点头,却在下一刻轻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原来是戈皇,他不知什麽时候携了酒樽上前来了:“西後今日答应我的事情可否记得?”
    苦笑,看来我是逃不开了。深吸口气,我勉强笑道:“自然是记得的。”端了酒樽与戈皇轻撞一下,“只是无念酒量浅薄,还请戈皇手下留情。”说罢一口饮尽杯中佳酿。
    辛辣的酒液入喉引起一阵烧灼。我本有胃疾,辛辣刺激的食物虽是我所爱却不得不控制,有些更是不得不割爱舍弃。而酒这东西更是刺激,加之我原本就不爱饮酒,所以再好的酒到我胃中也只是毒药。
    三盏酒入腹,我胃部便火灼般的作痛。强撑了笑容与戈皇对应,可他却似乎不知满足还要与我对饮,惹的好些大臣纷纷看向此处。
    我原本祈求自己不要惹眼,此时此刻看来愿望是落空了。胃部的疼痛因为越来越多的视线而加剧,额头有冷汗滴落。
    “西後你怎麽了?怎的面青唇白?”戈皇似乎没有料到我会出现此等情况,他忙停了劝酒的动作细细的打量起来,“莫非是身子不适?”说著眼带责怪的看了慕枫一眼,“若真是如此与我明说我自然不会劝酒,莫要勉强自己应付於我。”
    这客套话说的真是悦耳,可我怎能实话实说?毕竟戈皇他可是贵客,我们又算是有愧於他也无法拒绝。
    但无论如何戈皇是表了态了,我打蛇随棍上:“无念说过无念的酒量浅薄,稍微多喝一点便会不舒服。三盏酒便是无念的极限,还望戈皇体谅。”意思是我不能再喝,要回宁安宫养著了。
    戈皇转头看了看殿外再回头唇角挂这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将酒樽中的液体仰头饮尽这才道:“既然西後身子不适那麽我也就不多留了。只是看西後已有醉意,回寝宫後还是泡上一杯浓茶解解酒,以免睡的不踏实明早落下头疼。”
    语音低沈,我看著戈皇只觉得他一双眼幽深阴暗仿若有股噬人的漩涡。我身不由己的陷入那漩涡中,懵懵懂懂的点了头,待回过神却发现戈皇已经离开不再纠缠。
    望著那高大的背影我突然觉得违和,却说不清楚是哪里不对劲。一直在我身边的慕枫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似乎也与我有同样的感觉。他脸色微沈唤了一名小太监送我回宁安宫,临走时在我耳边小声道:“可是胃又痛了?待会儿回去了让御医瞧瞧。”顿了顿又加了句,“凡事小心些。”
    点点头我抚著下颌:“慕枫你看著点戈皇和杨贵妃,我总觉得杨贵妃的神情有些古怪。为了避免意外,我看待会儿你找个机会遣武飞到宁安宫来。”
    慕枫细长的眉头往上挑了挑自然是一口就答应了,因为他明白我叫武飞到宁安宫除了保护我的安全以外还有其他事情。
    我无奈的摇摇头让慕枫自个儿高兴去了。虽然我也觉得今日武飞才对我表白我便要拒绝实在是残忍了些,但是这种事也是拖不得的,且细算起来其实已经拖了很久,也该给武飞一个交代了。
    离了宴会那小太监将我送回宁安宫後便告了退,而这个时辰我行宫内也只留了一两名当值的小宫女。兴许今日太累了,她们助我梳洗完後就靠在了墙角打起了盹儿。
    “你们下去休息吧,这儿没你们的事的。”有些看不下去了,我抓了棉被往身上裹了裹反正武飞再过一会儿就要来了,她们在场也不方便“只要留灯便行。”
    那两小宫女连连点头,看真的是累的支撑不住了。其中有个宫女走出们片刻後又回转,她替我点了熏香:“这个是戈国的李御医送来的熏香,说是有宁神活血疏络的效果让奴婢在您回来之後点上。”说罢才行礼离开。
    李御医送来的?虽然有些疑问但随著香炉里淡色烟雾升腾,带些草药味的香气逐渐在屋中散开。闻著那味道我松了口气,因为那药味我分辨的出来的确有著宁神功效。
    正准备继续躺下合眼假寐,可胃部又阵阵抽痛起来。脑中不知怎麽的突然想起戈皇说让我泡杯浓茶解酒的话,然後我就发现自己迷迷瞪瞪的扶著床沿站起来挪到了桌边。
    因为正值寒冬茶壶里一般是不装茶水的,下人们直接在火盆里架了支架温著热水供随时冲泡热茶。我取了水壶捻了一颗今天做好的梅仙泡上。心里有些犯嘀咕,思索著自己怎麽就那麽听话的泡茶?
    我并不是醉了,而是胃疼。照理来说胃疼喝茶没有好处,可是我却有种喝茶是不能不做的事情的感觉。
    “无念……”
    是武飞,他出声唤我,但是人却站在门外不肯入内。想必也还因为白天的事情觉得尴尬,无脸见我。
    “外面冷,进来喝杯茶暖暖身子。”再摆了个茶盏泡了颗梅仙,我也有些不自在,“今日说要请你喝梅仙的,这是才做好的尝尝。”
    暗红铜甲,血色披风,武飞今日赴宴也是穿了一身的将军正装更显的英气勃勃,威风凛凛。若说前两年的他还略显青涩,那麽此时的他是真正的成熟了,长成了顶天立地的好男人,大英雄。可这麽个人物怎麽会死心眼的对我上了心?
    武飞在我对面坐定,因为烛火昏暗我看不清他面色如何。但我能肯定他很紧张,因为他就没有把手放在桌上,双眼也只是盯著那杯梅仙晃都没晃一下。
    叹了口气,我捧了茶盏将还烫著的茶水如数灌入了喉咙试图按压过心中的那点愧疚感。待滴水不剩我才幽幽开口:“抱歉……一直以来都没有察觉到武飞你的心思。我无法为自己的迟钝解释些什麽,我只能说於你我只将你当成好友,是知己,是生死之交,甚至是恩人……”
    “我知道!”武飞突然抱头吼出了声,“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也告诉过自己,假装自己没发现自己对无念你的那份旖念。可越是压抑便在意的越深,这些日子你又总是摇摆不定找我诉苦,让我萌生‘带走你我就有机会’的愚蠢想法。所以才会那麽失态……我知道的,无念你心中只有皇上,我知道的……”
    面对武飞那一连串“我知道的”心上揪紧闷闷的痛,而面对这样的武飞我发觉自己无法将作出的决定明确的告诉他,怕他更痛苦。但……不能拖……一刀毙命比慢刀剜肉来的舒服。
    我咬咬牙决绝的闭眼:“既然知道那我便明说了。武飞如今你是镇国将军,功名已在却是少了佳人相伴左右,也许这就是你胡思乱想的原因。我与慕枫替你暗中探过了,兵部尚书的三女正值二八风华正茂时,琴棋书画虽谈不上精通,但都有涉猎。最重要的是此女子心地善良,乐善好施,府中及周边的百姓对其都赞不绝口。我与慕枫欲为你们指婚,不知武飞你意下如何?”
    一席话说完却是没有听见武飞的半点反应,我疑惑的转头却发现武飞瞳孔溃散唇色苍白,那模样仿若才从棺材里爬出的死人,异常的恐怖。
    见我看他武飞这才恍恍惚惚的笑开:“这样的好姑娘,千金小姐怕我一届武夫会高攀了。不过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吧?我懂,那麽一切就随皇上与无念你的意思去办。”
    说实话,我真的不愿伤害武飞。但是我也是真的想不到该用什麽样的办法才能不伤害到他就能将他对我的心意齐根斩断。
    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是如今的我却是最没有立场这麽做的人。於是我只能一杯又一杯的灌著梅仙,待茶过四杯,肚中全是茶水的时候我忽的觉得眼皮沈重。一股无力感从身体内开始蔓延至指尖,我连提水壶如此简单的动作都开始做不好了。
    有……什麽地方……不对劲……逐渐昏沈的意识里有警告的尖叫。撑著额头,却撞开了面前茶盏盖子,露出一条小缝。
    愣了一愣,我一把掀开杯盖,我终於知道什麽地方不对劲了!这杯里的梅花竟然是红梅!劈手又掀了武飞面前的茶盏盖子,毫不讶异的,也是一朵红梅绽放其中!
    “不……可能……”喃喃的我近乎失神的说了一句,身子被虚软完全捕获,晃了一晃就往後倒去。
    “无念!”武飞大骇,他腾的站起身接住我连他身後的椅子都被踢倒发出巨大的碰撞声,“无念你怎麽了?!无念?!”
    已经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我费力的张合著唇:“找慕枫……危险……逃……”说罢头一歪再抵挡不住昏沈的睡意沈沈的睡了过去……
    诚然!我喝的梅仙全是白梅做心的白梅梅仙,那出现在杯中的怎麽也不可能是红梅。但它们的的确确绽放在我茶盏之中,也就是说我桌上的梅仙已经被人换过!至於换走我原本那盒梅仙的人不做他人想,正是今日问我讨要过梅仙的戈皇!
    我记得清楚!今日送给戈皇的那一盒梅仙是我原本做给慕枫,让他能带到御书房去喝。慕枫嗜红梅梅仙,所以那一盒中只有红梅的梅仙。白梅与黄梅做心的我是等慕枫离开後才做的,而黄梅做心的也如数送到了若漓行宫。
    也就是说不知道什麽时候戈皇换掉了我原本放於桌上的白梅梅仙,我喝下的是他不知道加了什麽药的红梅梅仙,所以才会浑身无力睡意深沈。
    想起方才在宴席上杨曦怨毒的眼神,恶毒的无声诅咒。我明白自己今日是逃不开这劫难了,但好在武飞在且没有饮下那梅仙……希望……来的及……
    帝陨117(抉择)
    一滴,两滴,有什麽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脸颊上,然後汇聚成一路蜿蜒而下流入嘴角。不期然的尝到了铁锈的味道,那麽浓烈,几乎快要呛到我。
    血!是血!是谁的血?我的?还是……武飞的?!
    “无念?你可醒了?睁开眼睛,快些睁开……求求你……”是武飞,为什麽他的声音听起来那麽虚弱,那麽悲伤?我还没有死啊,只是动弹不得,连睁开眼的力气也没有。
    该死的,这到底是什麽药?竟然能让我意识清醒过来却没有办法支配自己的身体,我与武飞如今又是什麽情况完全掌握不了。这让我焦躁不安,却连一个音节都无法发出。
    “无念……”也不知道武飞做了什麽,只觉得右臂一阵剧痛。终於的,我在痛苦的刺激下从喉咙深处挤出微弱的呻吟。也托了这痛楚的福,眼皮没有那麽重了,隙开了一道小缝。
    睁开眼後只觉得四周昏暗,只有我与武飞所处的地方点有一根燃烧过半的蜡烛,而这地方异样的眼熟,竟然是在正阳殿那可以逃亡宫外的密道之中!
    “武……飞……”语音破碎,嘶哑低沈。我费了好大力气才说出抱著我这个男人的名字,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表达自己的震惊了──武飞满身血污,暗红的铜甲战袍竟然破碎斑驳不知道是经过了怎样激烈的打斗。而他抱著我的双臂有无数伤口,他一双袖摆湿漉漉的,全被血给浸透了!就是在昏暗的烛火下我也能看见有些伤口几乎可见森森白骨!
    而我尝到的血腥味则是从他额头滴下的,就是此刻也在缓慢的往下掉落。再这样下去武飞会血枯而亡的!
    见我醒来又说了话,武飞有些涣散的瞳孔缩紧然後笑了:“我就知道……无念你没死……气息全无又如何,心跳停止又如何?你的体温是骗不了人的,不过……”武飞摩挲著我的右臂,面带歉意,“我人笨,除了这麽弄醒你以外不知道还有何方法,抱歉……”
    随著武飞的视线望过去才知道那阵痛楚是因为右臂上的一道几寸长的伤口,伤口很新,不算很深应该是武飞为了弄醒我而划上的。因为若是那些刺客下手定然不会如此轻描淡写的划上一划。
    “止……血……”上下牙齿都在发抖,我在生气,生自己的更加生武飞的。
    他是一心求死还是怎麽的?自己都已经浑身伤痕累累血流不止了,竟然不包扎反而和我这个身上除了这道不痛不痒伤口的人道歉?!
    武飞点点头,用牙撕下披风一角的布片却是往我右臂绑去。他呐呐的:“手有些不听使唤了,划的深了些。痛不痛?”边说边对我笑,温温柔柔的和煦如春风。
    我咬牙切齿更是心急火燎,可苦於浑身上下还软了似一滩烂泥。不然我早就跳起来给他一个巴掌,问他是不是失血过多让神智都不清醒了?他这样是要我感恩还是要我愧疚?我已经如此绝情待他,他却以德报怨,这让我情何以堪?!
    “陈!武!飞!我……说的……是让你自己……止血!”人在愤怒的时候潜力是不可低估的,虽然断断续续的但这句话听起来却有了中气,我更加讶异的发现自己的手捏住了武飞的,“你……伤的比我重……混蛋……”
    好不容易骂完眼眶却是酸热起来,一咬牙我捏上了自己右臂伤处,不顾一切的撕大了那条裂口!剧烈的痛犹如电击,电的我浑身都弹动一下然後如我所料疼痛压过了绵软无力。
    撑著地我坐起来解下武飞的披风,那披风已经被划破所以撕起来也废不了多少力气。而武飞似乎被我过激的举动骇住,竟然没有阻止我的自残也没有阻止我撕碎披风为他绑扎伤口的动作。
    手脚虽然能动了,但是力气却不若平时。给武飞包扎的布条歪歪斜斜松松垮垮,基本上也起不了什麽止血的作用。我急,心中如有猫爪在抓,恨不得放声大吼出此时的无力无奈和挫败。
    武飞见我如此按了我的手:“不用忙了,我试过点穴止血了。可是……”武飞往後一靠整个人已经完全脱力,破败的与他那身残破的战甲一样,“血止不住,气血十分畅活也不知是怎麽回事。”
    心中一惊回想起那为我燃熏香的宫女说那熏香是戈国李御医送来,具有活血的作用。武飞来我宁安宫坐了,自然也就闻了那熏香受了那活血通络的效果。自然血气就畅通活络,受伤後自然止不住血!
    我不知道那熏香是不是戈皇刻意安排的,但是我却能确定这批前来行刺的刺客不会是戈皇派来的。
    要知道戈皇既然有那个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的换走我桌上的白梅梅仙,那他大可换上可以直接取我性命包含了毒药的红梅梅仙。但是他却没有那麽做,只是让我气息心跳全无宛若死尸。也就是说他的目的是在慕枫和其他人以为我真的死去之後的举动,他没有必要弄昏我以後再多此一举的派刺客来取我性命。
    眼看武飞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若是再想不到止血的办法他就要命丧於此!
    心中一急我四下张望有什麽可以利用的东西,最後视线落在放於武飞身边的那柄匕首。心下顿时有了主意──既然止不住就不止了!他失去我少我就为他补多少血气!
    皇宫之内除了侍卫其余的皆不准携带兵器,今日又是赴宴就算是武飞这个镇国大将军也不能携带兵器。这柄匕首必然是慕枫遣武飞前来护我安全时赐的,毕竟匕首小巧藏在腰带或袖中都不易被人发现。
    但兵器是一寸长一寸强,武飞用这柄匕首定然是吃了不少亏。不然凭他的武艺就算全力护我也不至於伤至这般田地。
    牙关咬紧我捏了匕首就往手腕上一划!顿时丰沛的血液顺著手腕滴落。我将手腕凑进武飞唇边,也许他是渴了,神智也真的不清醒了,竟然一把抱住我的手臂开始狂饮起那鲜红的液体!
    也不知道是这已血补血的法子真的有效还是那熏香的效果过了,反正武飞原本汩汩不断的血终於停了下来。他停止啜饮我鲜血的动作脱力晕了过去,而我本来就血虚如今更是头晕眼花的。
    再次掐了伤口一下我逼迫自己清醒,武飞是晕了我可不能晕。虽说这密道那些个刺客不可能知道,但是这也不是个安全的地方,武飞与我都需要治疗,我更不想就这麽死在密道里成为一具枯骨。
    但前後望了一望我却不知道那一头才是正阳殿,若是选对了凭我这半死不活的状态还能撑到在正阳殿躲起来等待慕枫回寝宫救援,若是选错了……怕今日就难逃一死了……
    作家的话:
    ……断网长达半个多月……铁通是废柴……等了半个月才等到端口……对不起大家了……
    帝陨118(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失血过多,药效未过,双腿还未复原,这一切让我只觉得眼前的景象摇晃的厉害,好几次都要厥过去了却是硬用手指钻右臂上那个伤口来保持清醒和力气。
    右臂的衣物已经被染的通红,血渍蔓延到了肘弯,手上的那半截残烛也快烧到底了烛泪在手指上抹了厚厚一层,就是再滴几滴也不会觉得烫。
    我咬著牙拖著自己已经没了知觉的双腿,撑著还是看不见尽头的墙面缓慢的挪动。快不行了……若是当我这右臂的袄子完全被血沁透我就是到了出口怕也是救不活的死人一个了……
    就在自己快要绝望的时候星星点点的光让我精神一振!几乎是狂喜的,我竟然小跑起来一口气来到了那透入光亮的地方。
    不对!!就在我要伸手去拉闸门机关的时候我察觉到异样──不是没有到出口,而是……这出口并不是慕枫的寝宫!这……这里皇宫之外……是那片荒郊野林毫无人烟的地方!
    已经……没有办法了吗……我苦笑还是拉开了闸门,看著已经露了脸的太阳却没有半点欣喜。
    是娘的预知梦错了吗?我不是该死在辰儿的剑下吗?所以我才那麽坚定的往这个方向走,因为我确定今日不是我的死期。
    可是错了……这里不是正阳殿……
    靠著墙滑落,我坐下看著太阳笑的毫无意义。很难说清楚我此时的心情,是难过?是愤怒?是悲哀?是愧疚?是不舍?还是……解脱?
    “这种地方怎麽可能有人?”
    就在我意识快要远去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我看不见人,自知道来人不少因为脚步声很杂乱,踩的积雪咯吱咯吱的乱响。
    心中一喜,以为自己有救了。正欲撑起身子向外求救却又听见来人的大嗓门高叫著:“皇上和公主到底在想些什麽?先是要咱们要了那个什麽男皇後的命,然後又暗中到处派人找那男皇後。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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