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宜稍吸一口气,问道:“门主怎么说?”但见二人只是摇头,不作应答,又道:“李胜,你快马去追孟大少,将这消息告知他,看他有何定夺,陈术,去找人按门主吩咐,准备厚葬燕飞。”
    二人领命出门,刘宜接连应付两人,再无精神,缓步进了内房。
    房顶之上,干戎见杨青羽楞地出神,问道:“杨小子,想什么呢?”
    杨青羽迟迟道:“你说这燕飞冒死回来,到底要拿什么东西?”
    干戎道:“你管这事作甚,不是找凶手么?”
    杨青羽摇头道:“开始还怀疑这事本就是孟奂所为,自己杀人,再自己来清宅,越是明显的动机旁人就越容易疑惑,但现在来看,却又不像。凶手杀人手段高明,不仅瞧不出路数,就连是什么武器也不得而知,眼下又没有丝毫线索,看来我们还得引蛇出洞。”
    干戎听得一知半解,杨青羽又道:“燕飞死时尚在家中,极有可能东西他还没有带走,若我们能找到,那凶手自会上门。”
    干戎疑道:“不能是拿到东西被杀的?”
    杨青羽嘴一微抿:“不敢断定,但燕家上下早已不知被翻了多少遍,东西应该藏在深处,不会是燕飞死时所在的地方,我猜东西应该还在。”
    干戎脱口道:“那怎么找?”
    杨青羽:“再去燕家,既然是宝贝,自然寻的人多,我们还得赶紧。”
    干戎笑道:“就听你小子的,老子到想看看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二人匆忙赶到燕家,刚到门口,便放缓了脚步,只怕万一言中,说不定真会有人来先一步。
    刚跨门口石阶,一块门板横向飞出,直向二人面来。
    干戎一步抢前,雷影刀仓然出鞘,一刀将门板劈碎开来,未及眨眼,只见一黑衣人携掌飞出,拍向干戎。
    此人内力浑厚,掌力逼人,干戎不敢大意,招招强出。
    黑衣人面蒙黑巾,看不出样貌,但徒手与干戎斗了五十招开外,竟徒平分秋色。
    杨青羽立在一旁,大感惊讶,本想看看此人武功路数,却不料这人掌法招式变化多端,诡异难明,该是故意隐藏。
    杨青羽再不他想,挺剑相助。“乾元六式”虽未有大成,但经当日干戎所传心法一番通导,现下用来已非往日可比。
    三人纠缠一阵,干戎斗得心急,忙使“九转狂刀”第三招“劈风粘叶”和第四招“草木吹狂”,这两记刀法使出,加以杨青羽乾元剑法策应,黑衣人一时吃紧,不等二人招用老,抬掌便往杨青羽面门而来。
    干戎瞧破他心思,知他是见杨青羽武功稍逊,取之易得,黑衣人招式方一变,便抢身抡刀横劈。
    哪里料到,黑衣人声东击西,却是寻此细隙脱身。见黑衣人遁身而逃,二人也不再追,转身进了屋内。
    二人胡乱找了一阵,一无所获,杨青羽道:“大胡子,你说这燕家金银可多?”
    干戎:“自然少不了,这宅子可不小。”
    杨青羽又问:“你不觉奇怪么?”
    干戎停住:“什么?”
    杨青羽摇头解释道:“你可还记得,在青州我们遇到的时候,燕镖头只带了一百两而已,你想想,若是真有家业,远去京城,一行数人,却只带这点银子?”
    干戎也觉有理,点头道:“你的意思...孟奂那小子来清宅,不是为财,是冲着那宝物来的?”
    杨青羽突然正色道:“你说刚才那黑衣人会不会就是凶手?”
    干戎尚未作此想,一时呆住,不知如何作答。
    燕家说大不大,二人转眼便将屋落犄角找了一遍,仍旧徒劳无功。
    眼见又没了办法,杨青羽道:“大胡子,再去刘宜府上。”
    干戎疑道:“他怎会知道?”
    杨青羽:“不是找他,我们去看看燕飞,兴许他身上会有线索。”
    几番折腾下来,暮色渐起,想到刘宜就要将燕飞入葬,二人赶忙去到刘府,找到了燕飞尸首。只是不知何故,还没有装殓入棺,也无人看管。
    杨青羽拿起烛台,贴近细看,发现燕飞身上除了头顶有伤,全身各处确实完好。
    又在燕飞身上摸索一阵,也未有发现,盯着头上红点看了半晌,只觉奇怪,却又道不出缘由,杨青羽侧脸问道:“大胡子,能不能看出这是怎么伤的?”
    干戎:“该是飞针一类的暗器,又不太像。”
    杨青羽追问:“你看出什么了?”
    干戎:“暗器伤的,定会流血,他这除了伤口泛红,没有半点血迹,忒是古怪。”
    杨青羽听这般说来,正是心中疑惑所在,又问道:“若是暗器,要这一家上下死法一样,谈何容易?燕镖头武功可是不弱。”
    这边尚在思虑,又听干戎突地说道:“看这儿。”
    杨青羽两步走到跟前,顺眼瞧去,并无异样,正想发问,只见干戎伸手在燕飞袖口一指,杨青羽双目一闪精光,笑道:“大胡子,明早燕家取宝物。”
    翌日,日上三竿,二人来到燕家,杨青羽领着干戎直奔偏厅内房,停在了一漆器香炉面前。
    杨青羽指着香炉道:“大胡子,宝物就在这香炉中。”
    干戎乐道:“老子还以为东西埋在地下了,在这里头,看来也值不了几个钱。”
    杨青羽笑道:“你说对了,东西就在地下。”
    说罢,将手伸进香炉一掏,只听‘轰’的一声,墙角出现一道暗门,二人狂喜,推门而入。
    原来这燕飞身死不过几个时辰,衣服上粘了不少泥土,但袖口一圈赃物似有不同,仔细一瞧,却是香灰。
    虽说这燕飞差点被埋了,却自始至终没有香来碰过,定是燕飞死之前上过香或是动过香炉。
    二人在燕家也未见有佛龛和先人尊位可拜,却发现在一屋内有一旧制香炉,漆也零星掉了不少,品相太差,也就没人愿拿。只此一物嫌疑甚大,杨青羽这才料定答案就在里面。
    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觉是一直在往地下。越往里进,越发冷的异常,又进得一门,突地亮堂起来。
    四处烛台清亮,杨青羽道:“燕飞果然来过了。”
    又行不得几步,二人见两丈远处,一方圆池,冒着白雾寒气,罩得池面一片朦朦,不可视物。
    干戎把刀一撇,双脚立定,运气拍掌,一气呵成,尽将圆池上方雾气吹了开来。
    雾方散去,池中之物陡现,二人却连连几个寒噤,只觉毛骨悚然。
    圆池当中,一只三足蟾蜍坐立,底腹雪白,身背疣粒甚多,双眼赤红泛光,嘴角还溢着涎液。
    杨青羽眉峰紧皱,眼前之物闻所未闻,也惊于所见。
    干戎一旁嚷道:“怎么又是这玩意儿!”
    杨青羽呆问:“你认得这东西?”
    干戎:“认得!只是没想到在他手上。”
    见杨青羽满脸疑问,就继续说道:“当年追杀十三煞活下来两个人,燕振声就是其中一个。这东西叫“寒潭雪蟾”,生在天山天池,据说当年是有一对,被十三煞抢走了,当年老子还在想,为何杀他们的时候我没看到,嘿...原来是被燕老儿藏起来了。”
    杨青羽:“这东西抢来做什么?”
    干戎啧声道:“这老子就不知道了,有人说是天下第一的毒,有人说是天下第一的药。”
    杨青羽:“那为何燕飞没有拿走?”
    干戎四下扫了一眼:“他拿不走,这东西只有在冰水里才能活。”
    杨青羽喃喃道:“那怎么办?要不把这东西带出去,怎么引出凶手?”
    突然一念头闪过:“我们让孟奂来取如何?”
    干戎一想,也觉可行,笑道:“老子明白,他要是拿了,没人找他,他就是凶手,他要不是,凶手便会去找他。”
    杨青羽应和:“不错,一举两得。”
    打定主意,二人匆匆退出密室。刚到门口,见院中站着十数人,当头两位,正是刘宜与孟奂。
    见杨青羽、干戎出来,孟奂朗问:“二位,怎么会在这里?说来两位还当真大胆,知府大人正布下天罗地网捉拿凶手,你们还敢回来。”
    听此一言,杨青羽暗叫不好,不详之感油生。
    刘宜厉声道:“两位还请衙门走一趟。”
    杨青羽思绪如飞,未免落入圈套,只得虚与委蛇:“刘大人何以认定我们就是凶手?”
    刘宜冷道:“你二人昨夜三更天进我东厢房偷查燕飞尸首,可有此事?”
    杨青羽面虽不改,心下却惊,不知他从何而知,故道:“大人,此事干系重大,大人可有凭据?”
    刘宜懒费唇舌,又不想他二人有辩驳之机,笃定道:“我子时三刻去往厢房查看,见地上多了两双脚印,若是平日倒还罢了,前日刚下了小雨,屋里却有青苔,二位定是藏在房顶多时,见我差人松懈,便偷入进去,是也不是?”
    未等杨青羽开口,刘宜嘿然道:“今晨天刚拂晓我便遣人守在外面,可比二位先到,你们无须再辩,来人...拿下!”
    见刘宜身后衙差动身,干戎刀也提起,杨青羽蓦然朗问:“刘大人可知道燕家有个私藏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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