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警方再怎么询问,得到的都是汉子一句“不知道”。
    这让负责问询的警员暴怒,更让隔壁房间的陈未南心急如焚。
    隔着一层茶色的观察窗,一张因为愤怒焦急而扭曲的脸在玻璃上晃动着,终于,晃动的影像停下来,陈未南转过头,看着身边对他投以同情目光的警员,“医院那边还没消息吗?”
    “暂时没有。”警员摇着头,紧跟着安慰,“放心,一有消息我的同事就会来消息的。”
    “嗯。”陈未南应着,勉强告诉自己不会有事的。
    出事的可能性的确不大,蕲南能做骨髓移植手术的医院不多,此刻他们系数都有警员把守,一旦有人带着小奇迹出现,小奇迹就是安全的。
    不知是否真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祷告,好消息紧随其后传来,市中某派出所接到群众报案,发生伤人案,民警出警后,在现场发现了昏迷的小奇迹。
    赶去医院的路上,陈未南得知,那对天杀的夫妻打算找家小诊所先把小奇迹的骨髓取出来。
    他“呵呵”的冷笑两声,问起那个报案人。
    “是个很勇敢的市民,据说发现情况不对,立刻报了警。”了解的情况并不比他多多少,警员收起话头,继续用对讲机和同事对话。
    发动机夹杂着对讲机的沙沙声,并不安静的车里,陈未南久悬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没兴趣见自私的女人,车至中途,陈未南请求司机将他放在了小奇迹现在送治的医院门前。
    “谢谢你。”车门关闭前,他感激的道谢,谢谢那位几乎全程陪同的年轻警员。
    “不客气,我也有妹妹。”
    远去的车带走了挥手致意的警员,陈未南则大踏步地朝医院里走去。
    急诊门口同样站着两名警员,看起来,见义勇为的市民也一同随行来了医院。只是当他看清那人的长相时,还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谁会想到救下小奇迹的会是沈晓呢。
    “我也只是恰好经过,看见小奇迹被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抱进了一家诊所,心里好奇就跟进去看看,知道是要抽骨髓我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于是报了警。”手上的伤麻麻地发疼,沈晓不时隔着纱布轻轻揉着,表情微微局促着。
    “谢谢。”虽然陈未南并不想和沈晓多话,可这句谢谢相当应该。
    柴焰从病房里走出来,看见同样局促的两个人,轻咳一声,“小奇迹醒了,在找你。”
    孩子总是忘性大,一场变故让小奇迹只短暂的老实了几天,便又活蹦乱跳地吵着出去玩了。
    陈未南却固执地不许她出门。
    “那对夫妻现在人被警方扣押着,不会有什么事的。”
    柴焰的开解却不能让陈未南释怀,他已经几天没上班了,每天坐在家里,老僧入定似的看住小奇迹。
    小孩子的想法往往单纯,强硬的陈未南激起了小奇迹的逆反情绪,赌气似的,她再不腻着陈未南了。
    “小奇迹,我买了套玩具给你。”晃着手里的洋娃娃,梁沉笑的异常得意。
    有句话是怎么讲来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梁翁”很得意。
    “一定要这样吗?”
    轻叹一声,陈未南看向问话的柴焰,“过几天就要开庭了,我是想让她安宁地再玩几天。”
    柴焰了然地点头。
    几天后的官司对于柴焰来讲有些特殊,她不再是律师,只能坐在旁听席上。沈晓也不再是她的对手,作为重要证人,她站在证人席上陈述着当天的情形。
    “我才去见了客户,路过林成路,看到了被拐儿童。”
    “你是怎么确定她是被拐的呢?”表情犀利的检察官推着鼻梁上的眼镜提问。
    “因为我认识她哥哥,她哥哥的女朋友是我的同学。而当时孩子是不清醒的,我又不认识抱着孩子的女人。”
    “于是你尾随他们进了诊所,听到了类似于抽骨髓的话,于是报警,是吗?”
    “是的。”
    “我的问题问完了。”
    法官点头,脸随即转向被告席,“被告律师可以提问。”
    “是的,法官大人。”
    被告律师是个个头不高的中年男人,一头乱蓬蓬的卷发下是张满是雀斑的圆脸,鼻梁上架了一副塑料眼镜,一条镜腿坏了,用不干胶缠紧。
    柴焰没见过这个人,单从长相看,感觉对方不算个犀利的人。
    圆脸腿短,走路一拐一拐,好像随时会摔跤似的。从被告席到证人席不过几米的距离,他却慢吞吞的走了好久。
    终于站在被告席前,他长舒口气,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的汗。
    身后的法官不耐烦的轻咳也没能让他加快动作,半晌,他擦好汗收起手帕,这才开口,“能在重复一遍你看到被害人和被告在一起时的情形吗?”
    旁听席传来嘘声,就连席中的柴焰也狐疑,就算是法援律师也不至于如此不济吧。
    沈晓倒是依言又说了一遍。
    “你认识陈诗忆,是通过她哥哥的女朋友,那么我能问下你和陈诗忆哥哥的女朋友关系如何吗?”
    “这个和这起案子无关吧。”
    沈晓无奈的笑换来法官赞同的轻锤,“被告律师,请避免问些和本案无关的问题。”
    “好吧。”又是一阵轻咳,被告律师放下手里的纸,“我下面问你的问题都是和本案有关的,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
    沈晓点头。
    “你和陈诗忆哥哥的女朋友是大学同学。”
    “这和案子……”
    “我保证有关,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
    “……是。”沈晓莫名其妙看着其貌不扬的律师。
    “你们曾经是好朋友,可在近一年却闹僵了。”
    “是。”沈晓不自觉地看了柴焰一眼,柴焰也在看她,两人都闹不清这个律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你最近正试图缓和你们的关系。”一声轻笑后,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只是收效甚微。”
    “这和案子没关系。”
    沈晓的抗议声却没再起作用,圆脸律师继续滔滔不绝,手里的纸张因为激动哗哗作响。
    “所以你在找一个契机,陈诗忆就是一个契机,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你说了谎,我代理人的确想要陈诗忆的骨髓,但那只是她那天去诊所的目的之一,她去诊所的另一个目的是想完成之前没做完的事,测验dna,她想认回女儿。”
    “反对。”尖锐的检察官举起手,“有证词证明这对夫妻只是想要借助陈诗忆的骨髓救他们的儿子。”
    “那是丈夫,孩子的妈妈可始终没说过这类的话。试问,哪个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好不容易有可能找到失散多年的女儿,陈诗忆的现任监护人却拦着不许做,我的当事人才做了过激行为,何况,我方质疑当年陈家取得陈诗忆监护权的合法性。”
    矮矮的个头丝毫不妨碍律师犀利的眼眸,“我当事人表示,孩子当年不是遗弃,是丢失。”
    ☆、Chapter 17影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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