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啊。”彭西朗答,他就是才接受治疗出院的。
    “手不会逗(抖)了?”
    “是。”
    “说话会好?”
    “会!”
    “太耗(好)了。”小奇迹激动的一跃而起,腿却意外的绊到了凳脚。她“呀”的叫了一声,人已经被拦腰抱住了。
    彭西朗有些羡慕地看着梁沉的长手,“哥哥,你真棒。”
    那是,也不看你比我矮多少,冷冷哼着,梁沉悄声问彭西朗:“你们不是一样的病吗?你说话怎么就清晰?”
    “哥哥,小奇迹比我重。”
    又是冷冷撇嘴,梁沉伸手拦下了伸向菜盘的胖手,“那个是你忌口的,不能吃。”
    小奇迹也不高兴的撇嘴,“你讨厌。”
    “讨厌也不能吃。”小奇迹可是要健健康康的,他默默地想。
    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人兴奋,夜也变得辗转难眠,送林梦和彭西朗去了宾馆,陈未南和柴焰没急着回家。离家很近的场地公园里,几个大妈趁着夜色在跳广场舞,他们甚至看不清彼此的动作和面庞,只是跟着节奏挥手摆腿。场地边缘的长椅上,柴焰手凑在嘴边,才哈了一口气,手便被人拉了过去。
    并肩坐着的姿势让拉手的动作有些别扭,柴焰索性扭身靠在他身上。
    “沈晓说一切都是误会,当年是她听错了。”
    “然后呢?”
    “她邀请我回安捷,陈未南你轻点,你手劲不小你不知道?”
    抗议换来一声冷哼,“下手不狠你不长记性,承认错误了又怎样,承认了她就成好人了?”
    “所以我拒绝了。”
    “这还差不多。”放松手上的力道,陈未南捧起她的手凑在嘴边哈气,“明天我打算去下警局。”
    “去录口供?”想到陈未南要和警方说的事,柴焰心里平添了几分难过,说实话,她始终不信迟秋成会做伤害自己的事。
    气息的变化让陈未南洞悉了她情绪的改变,即便一开始他已经打算不告诉柴焰了,可现在的情形让他不得不变了主意。
    “迟杨很可能在监视我们。”
    “开什么玩笑?”干笑地声音在夜色里泛着冷意,跳广场舞的大妈们不知何时已经散去,方才还热闹的公园如今只余呜咽冷风,柴焰勾着手,不确定的问:“是又有什么事发生了吗?”
    “那张纸条丢了。”
    风恰时的吹过,树影呜咽,柴焰看着黑魆魆的远方,心里莫名地剧烈跳动起来。
    虽然不想承认,不过迟秋成是真的恨她了。
    “陈未南,如果有机会,我想找他好好谈谈。实在谈不拢,再说其他好吗?”
    柴焰恳切地请求。
    即便再不甘愿,陈未南也只好答应了。
    “如果你再发生什么危险,我肯定报警,你不许拦我。”
    “好。”
    清晨,柴焰从一场噩梦中惊醒,梦的具体内容她想不起来,只记得梦里始终如一地响着一个声音:杀了她。
    焦虑的情绪让人注意力难于集中,好在柴妈花费时间磨得咖啡让人振作起精神,检查好身边的东西,柴焰跟着家人出门了。
    即便是冬天,建成才半年的极地游乐场仍然人满为患,混迹在人流中徐徐行进,柴焰的心情也随之愉悦放松下来。
    抛开治疗和药物的小奇迹在海贼船的队伍里开心的蹦跳,叽叽喳喳的样子却让柴焰白了脸。几年前那不愉快的海贼船记忆在脑海里回荡,比云霄飞车还让人心悸的感觉如在昨日,她摆着手,拒绝了小奇迹的连番邀约。
    “别看你柴焰姐力大如牛,胆子却小的可怜。”陈未南拉住了跃跃欲试的小奇迹,把人交给了梁沉,“你带他们玩。”
    “你呢?”
    “我也看孩子。”眼神瞥向柴焰,“看大孩子。”
    渐进的人流逐渐将小奇迹他们带进了场地,远处来自高空的尖叫声里分不清哪声是小奇迹哪声是彭西朗的。
    陈未南鬼鬼祟祟的离开,回来时手里多了根棉花糖。
    “快吃,我可就买了这一个。”他挤眉弄眼,样子好笑。
    他记得她小时候一直吵着要吃这个的,那时候他没钱,好容易偷了老妈的钱买给她,却被满是敌意的她误以为是炫耀。
    这件事柴焰自然记得。
    可问题是,现在的她已经大了啊。
    勉为其难的吃了一半,摇摆的海贼船也终于停下了,把最后那点一股脑塞进陈未南嘴里,柴焰眯起眼笑了。
    就在这时,梁沉挤过人群,艰难地朝他们跑来。
    大喊声被嘈杂的人声盖过,柴焰只能辨认出几个字:小奇迹不见了。
    ☆、Chapter 17影子(1)
    r17影子
    有的分手斩钉截铁,有的分手藕断丝连,口口声声高喊要做前者的人大多总成为后者,真的分手是和你呼吸着同样的空气,生活在同一座城市,看到你时会和你微笑,问你最近好吗,却再不把你放在心里。
    r171
    如同防空警报般的鸣笛伴随着又一波游人的涌入停止了在海盗船附近的低空盘旋,再次凝滞不前的队伍里,几个移动的人影引人侧目。
    用手劈开几个扎堆聊天的年轻人,陈未南对上不远处柴焰的眼,换来一个让他失望的摇头。还没找到。
    “靠。”他懊恼地跺脚,吼声惹来不悦,离他最近的毛头小子挽着袖子,眉角微挑,举起的拳头稚气而嚣张,“‘靠’谁呢?”
    “‘靠’我自己,不行吗?”懒得理会年轻气盛的少年,绕开挑衅的拳头,他继续朝其他方向寻觅。
    确定人不在海盗船这里,几个人又在游乐场里四处找着,可仍旧一无所获。
    沮丧低落的情绪让原本晴朗的天显得压抑低沉,连柴妈也偷偷抹起了眼泪,柴焰望着陈未南,无从安慰。
    “会不会是那对夫妻干的?”想起之前的事,两张干燥粗糙的脸浮现在柴焰眼前,她看向陈未南,被提醒的人双手握紧,指关节因为用力发着咯吱响,他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间一字一字的挤出,“报警。”
    接到报案,110很快分配了警力,一小时后,警方在一家破旧的旅馆房间里堵到了回来取东西的庄稼汉,个头矮小四肢粗壮的汉子看到满屋的警察,当即垂下头,“娃似(是)莪们(我们)带走的,取了能救莪儿(我儿)的东西,莪们(我们)就把娃娃送回来。”
    “你他妈敢动她一下!”暴怒的陈未南不顾周围站着的警员,提拳给了庄稼汉一下。
    之前的伤还挂在汉子脸上,又添新伤的他这次出奇没了前一次的嚣张,非但一声不吭,甚至没还手的意思,这倒让人讶异,可陈未南很快便明白了原因——汉子并不打算说出小奇迹和他老婆现在在哪里。
    幽闭的侦讯室里,汉子脸上的血经过简单处理,只留着淡淡的痕迹。他双手合十,垂头坐在椅子里,炽白的光打在他身上,面颊上青色胡茬肆意的拉出一条条细长影像。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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