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中爆发出一抹诡异的白光,白光前,一只叼着孩童的小兽乖顺的等待着,而那白光中,竟缓缓伸出一只巨大黝黑的爪子!
    就在那小兽纵身欲跳到爪心上时,斜刺里飞来一枚钢针,将它嘴中叼着的孩童衣物瞬间撕裂,孩童哭喊着自半空掉落!
    怎会让孩童就此摔死!
    米帅自下方将孩童牢牢的接住抱在怀中,孩童惊吓过度立时昏厥了过去。
    元晓安和米帅连忙后退,与那小兽和白光拉开一定的距离。
    那小兽却毫无反应,依旧呆呆的蹲在那里。
    只那爪子没有接到想要的东西,黝黑肉肉的爪子瞬间涨大了一倍,自尖端亮出五枚尖尖的指甲,直指元晓安两人。
    元晓安两人屏气凝神盯住那只爪子,米帅首先喝道:“不知阁下何等高人,不妨露头一见!”
    然而不待他说完,那爪子已然有了动作,它缓缓抬起,将那裂口撕得更开,它的身体,也渐渐的露了出来。
    元晓安顿时有种想吐的冲动。
    只见那缓缓露出的身躯与那日树林中的黑虫如出一辙,只不过涨大了无数倍,如一座山般坨在两人面前,那身躯黝黑浮肿,表皮紧绷仿佛马上就要炸裂开来,身后两只蝉翼欲张不张的亮在那里。
    元晓安很怀疑它是否还能飞的动,他抬袖掩住口鼻,这冲鼻的恶臭简直让人作呕。
    米帅快要被熏晕了,他退后几步自怀中掏出张手帕紧紧罩住口鼻,瓮声瓮气对元晓安说道:
    “看来那日袭击我们的就是这个家伙的小崽子们了,可真恶心啊。”
    “现在怎么办?”元晓安扫了眼米帅怀中的孩子:“必须先把孩子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只不知之前被抓的孩子是否还活着,看他这样子似乎是想要集齐若干个孩子的灵魂去增进他自己的修为。”
    “什么?”元晓安大惊:“您的意思是?”
    “你看那只小兽。”米帅扬头示意那边呆呆的长得像萨摩的小兽:“那是噬魂兽,向来以游魂飘灵为食,所食灵魂在其体内会凝结成珠再排出体外,它只追求那种灵魂在腹中融合的饱食感,一般情况下,性情温和不喜攻击外物,如今看来,必是被这妖物控制了,孩童的灵魂结晶最是清透,吸取后会修为大增,这家伙也许会将那些孩子聚在一起,待累积一定数量后,一次性让噬魂兽吃下去。”
    所以现在那些孩子还有可能活着!?元晓安的目光转向那柳沫蝉的身后,若活着,必然是在那抹白光之中了。
    此时那柳沫蝉已然完全从白光中挪了出来,在肉球般身躯的顶部,与蜗牛一样的触角顶端,两颗圆溜溜的黑色眼睛转了转,目光直射向两人,看不出它的嘴在哪里,只听它瓮声瓮气道:“你们是上次烧了我那么多孩儿的人。”口气非常的笃定。
    两人神情一肃,元晓安低声道:“米帅,您赶紧将这孩子送回去!”
    “什么?那你怎么办?”
    “我手上有火种,可以抵挡片刻,你速度快,将孩子送出去赶紧回来帮我便是!”
    米帅略略思索便同意了,情势危急不容他犹豫,告声小心转身便往回飞!
    那柳沫蝉岂容眼前的猎物飞走,只见他浑身颤抖,皮肤表面立时钻出密密麻麻的黑虫出来,这些黑虫乌乌泱泱的飞起,直向二人飞来!
    米帅头也不回飞身而去,元晓安钢针火种飞甩,在柳沫蝉和自己之间罩起一张巨大的火网,那些小蝉触网既亡,在网的那端扑索索的掉落犹如黑雨一般!
    柳沫蝉大怒,灯泡般的双眼瞪得要爆裂开来,在面对着元晓安的身躯表面忽然裂开了一张大口,口中的蝉群犹如一股飓风般向火网冲去!
    元晓安轮椅向后急转,狠狠的撞在后面的柳树干上,顿时吐出一口鲜血,火网呼呼的颤了颤,朝自己的方向微微凸起!
    元晓安奋力支撑,将所有的灵力完全聚于两指,心下清楚不能寄望于米帅回来,即使关山在也是一样,如今他手上的三昧真火,算是他们几人对柳沫蝉最大的武器了,若真火熄灭,处境必然危险万分!一想到关山,元晓安的想法便更加坚定,此妖不除,对关山永远是个威胁!如是想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指环忽然爆出一圈柔和的光晕,有灵力源源不断的灌输到元晓安的指尖!
    是晓宁!
    元晓安又惊又喜,虽然不知道晓宁为什么会忽然爆发出这样的力量,但来得正好!
    他驱动轮椅,一寸一寸的向前移动,将那凸起的部位缓缓的顶了回去,火网一点一点的回笼,甚至转而罩向柳沫蝉!
    柳沫蝉的身躯如今像被挤压的气球般向后瘪去,然而他不怒反笑,自胸腹中爆出一串疯狂的笑声:“哈哈哈,我发现了什么!果然如前日那个倒霉的鬼差所说,竟然真的有这种东西,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话音刚落,便见它双翼振动,两股邪风自它的两侧旋转袭来,元晓安大惊,汹涌而来的狂风夹杂着无数小蝉瞬间突破了火网!
    钢针四溅!
    元晓安连忙躲闪,但风力实在过于强劲,仅仅是风尾便将他连人带椅一起飞扫出去,轮椅撞到后面的树上e嚓一声应声碎裂,被撞的树干随即倾倒,而元晓安,在距离树干仅差分毫的时候,指环忽然爆发出一道光晕将他稳稳的护在其中,飘飘忽忽的落在了地上。
    但轮椅已坏,元晓安瘫坐在草地上,双手紧紧的攥住毫无知觉的双腿,这样的自己,还能够战斗吗?
    已不容他思考,柳沫蝉已然逼到近前!
    它轻轻抖动派出一队黑虫,小蝉们嗡嗡的围到元晓安周围,虎视眈眈的盯着他指间的指环。
    柳沫蝉哈哈大笑:“太好了!竟然这么容易就能得到!三千多年前威名赫赫的柳原大君啊,您当年毫不犹豫散出的元神结成的凝丹,如今,便让我收了吧!”
    说罢,自其身躯裂口处,嗖的飞射出一条透明的舌头,直取元晓安的手指!
    而远处,竭力赶回的米帅眼睁睁的看着柳沫蝉袭向元晓安,不管有用与否将身上所有带着的铃铛全都向其投去,声嘶力竭的高喝:“晓安――!”
    作者有话要说:  米帅(严肃脸):想必他是想集齐若干个孩子的灵魂
    晓安:召唤神龙吗?
    米帅:神龙是什么东西?
    作者:喂喂,臭小子你这么说还让哀家怎么继续orz~
    ☆、第二十九回
    柳树林上空爆出一声巨响,烟雾四起。
    米帅心急火燎赶到近前,抬手挥开层层烟雾,而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又惊又喜。
    逐渐散开的烟雾下,关山左手牢牢的将草地上的元晓安搂住护在怀中,右臂抬起架在半空,黑色衣袖上残留着粘腻的柳沫蝉唾液,而那飞向元晓安的舌头,已然被关山瞬间爆发的灵力打着卷震回柳沫蝉身上,原本坐在那里一坨的柳沫蝉被震得向后翻了好几圈,长长的舌头像封条一样在他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疼得它不住的哼哼。
    关山无暇顾及柳沫蝉,他连忙将元晓安上下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直到确认除了一些擦伤外,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才稍稍放了心,但脸色却难看的可以。
    “你怎么敢自己一个人出来逞强!觉得自己真了不起了吗?要不要我直接了结你更干脆一些!”
    元晓安此时有些晃神,不仅仅是因为关山的突然出现,更重要的,刚刚柳沫蝉说的话一字一字都嵌在了他的脑海中,他恍惚的盯着关山,迟疑的问道:“柳原……大君?”
    关山脸色骤变,他犹疑地盯着元晓安的脸:“你……”
    然而不待关山说完,汪伯忽然从旁打断:“谈情说爱麻烦换个时间,对面那坨肉还没解决呢!”
    仿佛是为了证明汪伯的话,那柳沫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摆脱了自己的舌头,勃然大怒大张血口,小蝉犹如黑云一般一波接一波的向他们袭来!
    元晓安的钢针被震飞了一半,且刚受了创击一时无法再布阵,汪伯和米帅连忙顶了上去,但毕竟练的不是除妖之术,施展起来也较元晓安大打折扣,而柳沫蝉大抵是之前吸收了鬼差的缘故,血脉中都混杂着地府的阴气,漫天飞舞的小蝉散发的阴气滚滚,专朝着关山猛攻过去,关山因着刚刚回来时太过着急妄动灵力,且那柳沫蝉的唾液顺着手臂渗入身体,全身的力气都仿似被渐渐卸掉一般,一时间几人捉襟见肘。
    怎么办?
    该怎么办?!
    元晓安盯着眼前的战况,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他默念咒语,晓宁从指环中缓缓地显现出来。
    正如他所意料的,原本已然合上的花苞如今早已脱落,在花苞盛开过的枝杈上,摇摇晃晃的接着一颗如橄榄般大小的泛着绿光的果实。
    元晓安小心翼翼的将果实摘了下来,小小的果实在手中一闪一闪,散发着淡淡的温柔力量。
    该怎么用呢……
    元晓安抬起头,汪伯和米帅正挡在前面奋力反抗,关山似乎很不适,浓密的眉紧紧的拧着,眼神前所未有的凌厉。
    他从未想过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晓宁,竟然是关山的元神!一直以来的疑惑如今都有了答案,怪不得关山起先对晓宁那么志在必得,怪不得那时他劝说自己放弃晓宁,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将这个真相说出口……
    米帅前日说的话有浮现在耳边“他甚至应该,很爱慕你呢。”
    一直以来,都是为了他吗……
    攥着果实的手蓦然收紧,他何德何能,担得起这么沉重的爱慕……
    关山此刻正遍体生寒,无孔不入的阴气和柳沫蝉难闻的气味都让他非常不适,残缺的元神果然还是无法抵受住这样的双重攻击,他向后退了两步,然而,就待他准备稍稍休息片刻便继续顶上去时,右臂忽然被狠狠的扯住!
    元晓安将果实轻轻的衔在口中,既然关山不忍心,那他便替他做决断吧,元晓安双手轻轻的放到地上,闭上双眼,回忆着往日坐在轮椅上的感觉,口中默念咒语,体内残余的灵力游转全身,片刻,元晓安猝然睁开眼,身体听凭着意志缓缓的飞了起来!
    关山就在前方。
    元晓安歪歪斜斜的向他飞去,马上就要靠近时,抬手一把抓住关山的手臂将他拽了过来!
    关山只觉得脖颈一紧眼前一黑,双唇,竟然被牢牢的吻住了,相贴的肌肤冰凉而熟悉,是晓安?!
    关山瞪大了双眼,眼前的晓安没有任何倚靠,只得将双臂紧紧的挂在自己的脖颈上,唇上的辗转火热而浓烈,柔软的舌不断的探索,这还是他往日熟悉的元晓安吗?
    元晓安前所未有的主动献吻,脸上好像有火在烧,但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也只能想到这种方法让关山接受这颗果实了,可是关山的牙齿怎么这么硬,您倒是打开一点啊。
    汪伯一边打一边回头看看关山元晓安的状况,然而不回头还好,一回头气的哇哇叫:“奶奶的你们两个要不要看看状况,发情也要选个好时候好吧!别跟老家伙学行不行!”
    “跟我学什么?”米帅无辜的反驳,不经意回头扫了一眼:“靠!”
    关山情绪一跳,瞬间齿关一松,元晓安趁机连忙将果实推了进去。
    关山只觉得口中一凉,一颗药丸似的东西便滑入口中。
    “唔!”关山心思一转便知那东西是什么,他双手攥住元晓安的胳膊意欲顶回去,元晓安连忙撤身,头往后仰躲过关山的进攻。
    “关山你听我说!今天你不把这果实吃掉也许我们都要挂在这里了,无论你想怎么做怎么解释都先把眼前的困境解除了再说!”元晓安瞪圆了眼紧盯着关山连珠炮似的把话说完。
    关山紧皱着眉神情复杂的望着元晓安,半响,他的喉头鼓动了一下。
    元晓安那颗一直提着的心,方彻底的放了下来,此时他才发觉,没有了轮椅的承载,自己的腿沉重的仿似灌了铅,他挂着关山脖颈的手猝然勾紧,关山察觉,连忙抬手一揽将其抱起,轻轻的放回了地面。
    而这时,应是果实的力量开始发生了作用,关山与元晓安身体接触的地方慢慢的热了起来,元晓安连忙抬头查看,只见关山紧闭着双眼,一直披散的发丝仿似有气流在其间鼓动般缓缓的舒展起来,元晓安明显感到,关山的心砰通砰通的剧烈跳动了几下,而那一直舒展的头发开始缓缓的生长,一直延长到了关山的脚踝。
    整个柳树林内的柳树忽然同时摆起了枝条,树影婆娑,莺雀四起。
    关山缓缓的睁开眼,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元晓安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人,只觉得关山似乎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可却又无法形容。鼻息里,满满的都是关山身上的清爽气息,他如今才意识到,那是柳树的清爽味道。
    “我有变得不一样吗?”关山探究的盯着元晓安的眼睛,忽然问道。
    元晓安傻傻的的点了点头,察觉不对,又狠狠摇了摇头。
    关山哑然失笑,抬手摸了摸元晓安的头。然而就待他打算和元晓安再说几句的时候……
    “喂!大仙儿~祖师爷~如果恢复了,是不是过来帮个忙啊!~”米帅在前方边打无奈的喊道。
    关山的手一顿,温柔的对元晓安讲:“你歇着,一会回来,有些话要跟你说。”
    元晓安点了点头,他也还有许多问题想要问他,不过,现在确实不是时候。他看向前方的战场,柳沫蝉已然察觉到了不对,正在收缩自己的身体欲跑,元晓安忖度着,如今关山元神恢复,地狱的阴气应对他不起作用了,而以他三千多年的修为,应该就可以处理这家伙了吧。
    但元晓安还是远远的低估了关山的能力。
    只见他缓缓走到前方,黝黑的长发曳地,广袖轻拂,自袍袖中便飞射出无数的晶莹水珠如流弹般射向柳沫蝉,柳沫蝉毫无反抗之力,被水珠溅到的身体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不出片刻便化为了一滩黑水。
    “……”
    “……”
    “……”
    旁观三人组呆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忽然觉得自己刚刚拼尽全力自以为英姿飒爽的样子好像小娃娃过家家……
    然而关山并没有急于处理四下逃窜的小蝉们,他抬头看到了傻傻躲到一边的噬魂兽,足尖轻点就来到了小兽的身旁,小兽刚刚吐了一口黑水,此时正烦躁的抓挠着自己身上弄脏的毛发。关山缓缓伸出手,轻声道:”要不要跟我走,我帮你弄好。”
    小兽歪着头呆呆看了关山一会,听话的摇了摇尾巴,嗖的一下便钻进了关山的袍袖之中。
    而同时,被柳沫蝉撕开的裂口还在,米帅汪伯纵身跳了进去,不一会,连背带抱的弄出了十来个昏迷不醒的小娃娃,所幸都没有大碍。
    考虑到镇上的家长们一定都十分挂心自己的娃娃,米帅和汪伯即刻便将孩子们送了回去,留下关山和元晓安在林中等待。
    元晓安斜倚着柳树坐着,完完全全的松了口气,他轻轻闭上眼睛,此时才意识到,从穿越以来一直奋斗的目标,竟然就这样毫无准备的有了结果……
    身边的草地微微陷落,关山轻轻的靠了过来。
    元晓安没有睁眼,静静的等待关山继续刚刚要说的话。
    关山轻轻的咳了咳,略带不解的问道:“你刚刚说的 ‘挂了’是什么意思?是……自挂东南枝的意思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回
    一阵寒风吹来,几片枯叶打着旋从两人上空飞过。
    元晓安扭头看向关山,关山满脸认真的表情实在让他无法直视,他掩饰的抬头望天,咳了咳:“差不多差不多吧。”
    然而不经意的注意到天空,元晓安原本浮躁的心顿时平静了下来,月色很美,圆圆的满月泛着银色的光晕,柔和安然。
    关山顺着元晓安的目光望去,将自己的身体也缓缓的靠在了树干上,与元晓安紧紧的挨在一起,半响,他平静的开口说道:“三千多年前,我不过是一根被主人丢弃的柳条,但正应了人间的老话‘无心插柳柳成荫’,我逐渐长成了大树,并自行修炼成精,跟我一起的,还有一个伙伴,他叫青松。青松就是一棵松,性格甚是刚硬果决,非常的讲义气。我们一起在云梦山修炼了许久,他喜欢没事就去人间走走,我喜欢独自呆在云梦山修炼,但每次他回来都会惹来一堆桃花,总需我帮他收尾,无论我出去游历多少次,回来都还是这种状态。如此直到我们都两千多岁的时候,有一天,他又带回了一个女孩子。”关山说到这时顿了顿,仿佛在回忆当年的样子。
    元晓安没有插口,他静静的听着。
    “那个女孩子叫红珠,很内向,也很害羞,不过和青松一样,非常的果决,这次和以往不同,青松很认真,但我却很担忧,因为那个女孩子,是个花妖,非常年轻的,曼殊沙华花妖。”
    也就是彼岸花妖吧,元晓安想着,不过,这有什么好担忧的吗?
    关山看出了元晓安的疑惑,继续说道:“曼殊沙华,永远生长在忘川河边的接引使者,永世不得离开那里一步,这是曼殊花族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法则。但红珠向往人类的世界,偷偷的跑到了人间来,遇到了青松,两人迅速的相爱了,那段日子,两个人在云梦山过得非常的自在,青松也不再随意惹桃花了,可是,好景不长。”关山长长的叹了口气,身体微微的靠向元晓安,接着往下说去。
    “果然地府派来了人,将红珠捉了回去,起先红珠劝说青松等待,她会尽力回来。但是青松等来等去都等不到,他急了,非要自己去地府要人,我又怎能让他只身前往。可当我们到达地府的时候才发现,红珠已然被他们关了起来,我们再晚去一步便要被送入地狱了,青松来不及去找曼殊宗主辩论,直接冲杀进去救出了红珠,但打斗间,不小心撞翻了置于地狱门前的阴气之鼎,鼎中千百万年累计的阴气顷刻间撒泄出来,充满了整个地府,地府震荡,人间难逃劫难,地震山崩,人不聊生,本是两个小儿女的小事,仅仅因为各方的不调和,最终演化为了人间地府共同的浩劫。”
    元晓安听着关山用平淡的语调讲述着他当年惊天动地的过往,心不由得渐渐抽紧,他伸出手,轻轻的握住关山。
    关山回应的反握回去,接着说道:“如此浩劫,是青松和红珠万万意料不到的,因为他们二人的缘故,造成这样的严重后果,青松又怎能置身事外,最终,他做了一个决定。”关山顿了顿,盯着天空中的满月怅然说道:“他散去了苦苦修行两千多年的元神,化为了弥补大地裂缝的土石,堵住了源源不断散出阴气的缺口,而红珠,又岂能眼看着情郎赴死自己独自活着,跟着青松一起化为了生长在那些土石上的花朵。”
    事情讲到这里,似乎告一段落了,但元晓安一直关心的事还是没有讲清楚,他连忙问道:“那你呢?”
    关山轻轻笑了笑:”阴气外泄,虽然堵住了裂口,但弥漫在人间的阴气却迟迟无法散去,天界斥责地府,地府诡谲不管,只苦了人间生物。无论如何,此事都因我们而起,青松两人已去,剩下的,便只能由我去解决。同样的,我散去了自己大半的元神,化为了驱邪的水珠,涤荡了人间所有的阴气,所剩无几的元神便沉入了天山脚下的寒潭之中,自我封印了起来。“
    至此,千年前发生的事情才最终告一段落了,怪不得关山那么厌恶地府的阴气,当年被阴气侵蚀时,那深入灵魂的痛不知他是如何挺过的,元晓安心痛的想着,不过:“那种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汪伯的父亲会得到它”
    关山轻笑:“你还真是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啊,这段时间是不是把你憋坏了。”他说着走到元晓安身前蹲下腰,抬手给自己随意挽了个髻,道:“上来吧我背你,咱们先弄个今晚住的地方再慢慢说吧。”
    元晓安不好意思的笑笑,顺从的爬上了关山的背,关山抬手,在前方轻轻的画了一个半圆,便见昏黄的光圈之中,一座跟之前的蔡府一模一样的房子出现在了眼前。
    “咱们先进去,留个门给他们俩便好了。”关山说着,慢慢的背着元晓安踏进了光圈。
    头顶的月色渐渐朦胧,关山一边走,一边缓缓说道:
    “我醒之时,才发现已然过去了千年,这千年间世事变幻,不知发生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我原本想再找个地方继续修行,没想到多年未见的主人忽然找到了我,告诉我其实我的元神并没有消失,而是变成了种子自我封印了起来,已被我的随从收起。当年在云梦山的时候,我无意救了饱受饲主虐待的一猫一狗,从那时起他们便跟了我,后来还小有修为。出事的时候我并没有带他们,以免连累他们。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他们找不到我,竟在云梦山苦苦等待了两百年,而就在那年,我的元神凝为种子,落回了云梦山。”
    元晓安若有所觉。
    关山缓缓地踏上石阶:“他们相信我没有死,一直不间断的在找我,但我封入了寒潭,隔断了一切气息,直到他们去世,都没有找到我,而在那之前,他们又找来了另外一对猫狗,志在帮助他们继续寻找下去,只是为了保护我的元神,他们并没有真正的说出这个种子的秘密,虽然他们相信,除了我,没有人能让这颗种子有反应。”
    关山进了屋,将元晓安放在了西间的床里倚着被褥坐着,自己贴着床边坐了下来。
    元晓安并没有注意,他顺着关山的话说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颗种子对我起了反应……”
    “我也很奇怪,听了主人的话我便出发去找元神,没想到遇到你们的时候种子却已然发芽了,而且对我很抵抗,我也因此,没有第一时间的将种子取回来。”关山不作痕迹的将腿搭在了床沿。
    元晓安仿似忽然注意到什么:“咦?”
    关山的动作轻轻一顿。
    “说了这么多,你的主人到底是谁啊?”总觉得好像遗漏了什么。
    关山无声的松了口气,轻松道:“观音。”
    “……”
    “所以,你刚刚说,你只是一根招到主人丢弃的柳条……”
    “玉净瓶中的柳枝隔一段时间便要换一次,换下来的会被送回紫竹林后的柳园继续生长,我那天被小童一不小心没拿住,掉到了人间,便来到了云梦山。”
    ……所以刚刚的可怜兮兮的悲惨身世其实都是自己的错觉对吧,元晓安歪着头看着关山。
    关山一时无法理解,只得转移话题道:“所以,你以为我们是在易州城外第一次见面,但实际上,在更早的时候,我们便认识了,比如说,你把‘我’从水洼中拾起的那天。”
    “这些你怎么会知道?”元晓安一愣,随即愕然:“元神恢复后连记忆也会归到一处吗?”
    关山点了点头:“当然。”
    “所以……”他在晓宁面前毫无顾忌乱说乱侃时而文艺时而逗比的样子都被关山知道了吗!
    元晓安忽然抻长脖子看外面:“米帅他们回没回来?”
    关山抬手轻轻的将元晓安的头扳了回来:“他们回来自然会自觉的回西厢睡觉的。”
    元晓安此时才注意到:“那我应该回东间才对吧。”他说着便要起身,但马上意识到,轮椅已经不在了。
    “今晚你就在这里住吧,床不是很宽。”关山整个人已然不知不觉的上了床,完全将元晓安挡在了里面。
    “……”这是……什么情况?
    元晓安略微紧张的盯着关山,虽说他是穿越来的,这种事情稍稍动动脑就明白了,但,是不是太突然了点?
    关山转过身,元晓安看得出,关山正竭尽他全力的让他的面容变得温和些,更温和些,只见关山缓缓的抬起手,轻轻的放到他的双臂上,微微用力,将他小心翼翼的放倒在床铺上,元晓安心跳的扑通扑通的,他紧紧的盯着关山,见他将自己安置好之后,亦缓缓地在身边躺了下来,转过身来面对他。
    元晓安屏气凝神的好奇的等待着他的下一个动作。
    关山将手臂轻轻的搭在了他的胸前,温柔道:“时辰不早,睡吧。”
    “……”这是……什么情况啊~~~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始末讲出来了~嘤嘤嘤~
    ☆、第三十一回
    一室安然。
    正房西间的寒窗下,有两个身影悄悄地退了下去。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父亲竟然是他的随从……”汪伯背着手,有些恍惚的走在前面。米帅跟在他的身后,回头看了一眼西间,转身跟上汪伯,半响长长的叹了口气:“我猜中了开头,却没想到,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
    “种子的事就这么结束了?”汪伯忽然停住了脚步。
    米帅差点没撞上,抬手便给了汪伯头上一巴掌:“结束了结束了,你在这伤感个什么劲儿。”汪伯原本汪在眼中的两泡泪水顿时收了回去:“老家伙,如今我任务完成了,你以为我还会让着你?”
    米帅一个臂弯将汪伯的脖子搂住,拽着他往回走:“好啦好啦,回屋打回屋打……”
    一个时辰后,叮当的酒瓶碰撞声下,自西厢响起了汪伯久违的嚎叫声:”嗷呜~”
    清晨的阳光在西间的床前撒下一片金色的光影。
    元晓安缓缓地睁开了眼。
    “喝!”他倒吸了一口气,关山正俯在他的身上,目光沉沉的望着他。
    “早……早啊……”元晓安尴尬的笑了笑。
    “早。”关山的嗓音异常的深沉,还带着微微的嘶哑,他的视线顺着元晓安的面容渐渐的向下,滑入他微微敞开的中衣内。
    暧昧的眼神让元晓安的神经顿时紧绷起来,清晨,两个男人,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妙。
    他试探性的动了动身子。
    “晓安。”关山忽然低声轻唤。
    “嗯?”元晓安紧张的应道。
    “你……在今后的岁月中,你想不想,一直跟我在一起?”关山的双眼牢牢的锁住元晓安的眼睛,缓缓地问道。
    元晓安心跳一滞,没想到关山会在这种情况下问出这个问题,他回视着关山,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关山眼眸中满满的专注与认真。
    这实在是无需思考的问题。
    元晓安灿然一笑:”想,我当然想。“
    关山的瞳孔猛的收缩,嘴角微微的勾起:“很好。”
    说着,他俯下头,狠狠的攫住元晓安的双唇。
    元晓安的呼吸微微一滞,但紧接着,便投入到与关山火热的唇齿纠缠中,男人的爱情纯粹而浓烈,就像是一杯酝酿已久的烈酒,被满腔的热情点燃,转瞬间便将理智燃烧殆尽。
    直到日上中天,两人才缓缓地停了下来。
    关山将俯在他身上的元晓安温柔的拥在怀中,静静的听着元晓安略微沉重的呼吸声,他轻轻的拍抚着他的背,感受着元晓安汗湿的背部和纠结其上的两人的发丝,半响,方缓缓地开口:“晓安,你想将腿治好吗?”
    原本累得全身瘫软的元晓安微微一动,但随即又放松下来,慵懒道:“怎么,嫌弃我?”
    关山略微用力的掐了他一把,以示警告。
    元晓安扭了扭,手肘撑着关山的胸膛抬起身,调皮的笑笑:“既然不嫌弃,那就无所谓了。”
    关山目光一暗:“是有方法的。”
    元晓安笑容微敛:“嗯?”
    “关山复又将他拉了下来,依旧让他压在自己身上:”这次去找旧人,他告诉了我一个方法。只不过……”
    “你只管说。”元晓安安慰的抬手捋了捋关山垂落的发丝。
    元晓安放松的态度到让关山的心略放了放:“你的伤口早就结了痂,但是这伤痕却非普通方法所能去,他所知道的,只有一种,将这整块结了痂的灵魂破掉,然后再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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