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刚刚歇下了,发了烧,咱们等他醒了再进去吧。”
    素染急的眼尾都红了,盯着帐篷,贝齿重重咬紧下唇,好一会儿,才哽咽道:“说了多少次了,叫他注意身体注意身体,总是不听……他怕是忘了小时候喝的那些个苦药的滋味了。”
    这样亲昵又宠溺的口吻,便是再与容卿薄同床共枕一百年,她也说不出来。
    寒诗跟月骨的马走在最后,两人像是在路上吵了架,都冷着个脸不说话,一到了近前,寒诗首先跳下了马车。
    月骨也下了马,一声不吭的将马拴好后,利落的给他们安排了帐篷。
    素染听完他的安排脸色便有些难看,但也只乖顺的点头应着。
    因他将她安排在了隔壁的帐篷里,而将姜绾绾安排在了容卿薄的帐篷之内。
    姜绾绾忙主动道:“我舟车劳顿,身子也有些不适,倒不如今夜先叫素染妹妹照顾着殿下,她心思细,照顾人也周到些。”
    素染一听,眼睛亮了亮,期待的看向月骨。
    月骨有些为难,但见她一直坚持,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应了。
    夜里照顾着袭夕歇下了,姜绾绾却没什么睡意。
    狩猎宴会听说最多持续五日,可若容卿薄明日不能好起来,后面就不会再进狩猎场了,因为入口只开放一日,再开放之时,便是众人带着猎物满载而归的第四五日了。
    他若不去,那剩下的那三四日里,哪怕再忙,也一定会发现她与袭夕袭戎,寒诗消失不见。
    她唯有这一次机会。
    这次狩猎宴几乎出动了容卿薄手中全部的护卫,眼下便是回东池宫,会跟着她的人都少之又少,是最易甩开他们的时候。
    若他容卿薄要留在这里,那她与袭戎袭夕,寒诗他们就要冒险去这深山之中闯一闯了。
    整整四五日的时间,骑马而行,便是最最外面有人守着,她也有办法从那边出去,待到消息传回这里,他们也早已出去了许久了。
    ……
    容卿薄夜里醒来时,明显的感觉到背后靠着个人儿。
    本就寒冬,又是山脚下,夜里寒凉的紧,但帐篷里燃着三个暖炉,身上又盖了两床软被,连他都捂出了一身的汗,这个怕热的小女人怕是要湿了衣裳了。
    他转了个身,分明还没去瞧她一眼,被子下去抱她的手就忽然停了下来。
    他一动,素染就醒了,不等睁开眼就感觉到他忽然坐了起来,连两人身上的被子都一并被掀开了。
    她脱了外衫,只着一件里衣,陡然失了被褥的遮掩,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吓到了,打了个寒战。
    “殿下。”
    她抱紧自己,慌张的坐起来:“殿下,先前有些冷,我瞧你一直在出冷汗,才想着上榻帮你暖一暖……”
    容卿薄飞快的穿上了外衫,视线在偌大的帐篷内搜寻了一番,没有见到姜绾绾,面色便越发阴冷:“王妃呢?”
    素染一窒,没说话。
    容卿薄似是也没打算等她的回答,连披风都没穿,便直接挑开帘帐出去了。
    月骨守在外面,见他出来,忙转身:“殿……”
    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迎面便接了又重又狠的一耳光,他的脸被重重的打偏了过去,不等反应过来,腹部又受了重重一脚!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才勉强站稳,立刻单膝跪下去:“属下有罪,请殿下息怒。”
    “罪?”
    容卿薄甩着手,眯眸冷笑:“你哪里有罪?月骨,你告诉本王,你的罪在哪里?”
    月骨只跪着,一时没出声。
    他的确还有些懵,不知道殿下怎么睡了一觉就突生了这么大的火气。
    他不出声,容卿薄没来由的又是一阵怒,上前刚要一脚踹上去,素染忽然哭着从身后冲了过来,死死抱紧他:“殿下,是素染错了……素染错了……殿下不要动怒……素染错了……”
    姜绾绾烦心逃跑路线,一直没睡,又在隔壁的帐篷内,听到动静便向外走。
    挑开帘帐时,一眼就瞧见素染从身后紧紧抱着容卿薄,哭的梨花带雨的一幕。
    容卿薄面色阴沉,像是动了怒,对面的月骨又跪着,半边脸都肿了……
    她迟疑片刻,还是走了过去,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了几次,柔声道:“殿下,你还病着呢,怎么动这么大的怒?月骨做错什么了?”
    月骨做事可比寒诗可靠多了,连寒诗那样的都没怎么挨她的打,月骨怎么就老挨打呢?
    真是一点都没有惜才爱才之心啊。
    容卿薄眼底压满了冷意,一字一顿道:“姜绾绾,本王便是连病着都要求一求,你才肯安安分分的照顾本王一下么?”
    这说的什么话?
    她先前不都照顾过他了么?
    姜绾绾听的莫名其妙:“殿下就因这个动怒?便是怒,也与月骨无关呀,是我觉得自己毛手毛脚不是能照顾人的,素染妹妹心思细一些,照料殿下更周到一些,怎么了?哪里不对么?”
    “对,对,对极了。”
    容卿薄怒极反笑,甩开身后的素染几步逼至她眼前:“毛手毛脚不是能照顾人的?本王怎么瞧着王妃照顾起那些阿猫阿狗的比谁都周到呢?”
    阿猫阿狗……
    袭夕就在身后的帐篷内,外面这番吵闹,她怕是也早已醒了,自然不会听不到这番话。
    姜绾绾拧了眉心,好性子给磨没了,也冷了声:“殿下生病,私心里想谁贴身陪着,殿下心里清楚,又何苦非要在表面上做功夫呢?我只是瞧殿下病了不舒服,想顺着你心意一些罢了,难道殿下还真希望我在跟前伺候着?我要不是云上衣的亲妹妹,我要背后没有三伏,殿下怕是连一眼都懒得多看吧?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强行做戏彼此都尴尬,殿下要装纯洁是吧?好啊,那不如直接散了东池宫的妾室们,那些个皇权富贵也不要了,与绾绾浪迹天涯好不好呀?”
    她言辞尖锐起来,真的是能叫人恨得咬牙切齿。
    容卿薄面色都青了,薄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素染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里衫,站在寒风里哭的瑟瑟发抖。
    有什么好哭的呢?不就一个男人么?她这个被他们当做傻子一样戏弄的都还没哭,她素染一个陪着容卿薄戏弄她的哭什么?
    不过自然,这哭也有可能是做戏的一部分,好叫她以为他容卿薄真会愿意为了她守身如玉一般。
    这么想着,也不屑与他再过多争执。
    都这个节骨眼儿了,再与他吵架也没什么意思。
    于是转身又回了帐篷。
    袭夕已经坐起来了,瞧她脸色不虞的进来,轻声问:“好端端的怎么吵起来了?……不要为了我们与他吵架,这半年来我们若没有东池宫的庇护,或许早已经横死在那禽兽手中了。”
    姜绾绾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也不是因你们吵的,在那做戏呢,这摄政王与他的素染姐姐一唱一和的做起戏来可逼真了,不用管他们。”
    袭夕默默点头。
    都到了这会儿了,也无须计较太多了。
    两人又坐了会儿,姜绾绾觉得气消的差不多了,这才脱了外衫上了榻,不等睡下,就听到隔壁传来阵阵急促的咳声。
    她翻了个身,拿被子捂着耳朵。
    可那咳声一阵比一阵急,惊天动地的,也分辨不出是真咳还是装咳。
    怎么先前没听他咳一声,这吵了一架就突然咳了?
    袭夕被吵的睡不着,到底还是出声催促:“你去看看吧,咳这么厉害,别坏了嗓子,明日若圣上见了,免不了要责问你这王妃怎么照料的。”
    姜绾绾躺着没动:“论起照料人,素染若退居第二,怕是没人敢称第一,要我操什么心。”
    “她便是再会照料人,也只是个妾,你是正妃,无论如何这时不该不出面,快去吧。”
    “……”
    姜绾绾被她再三催促,到底还是起身开始穿衣裳。
    出了帐篷,就见月骨还站在那里,半边脸还肿着,见到她,也不见半点怨恨,只恭敬颔首:“王妃。”
    “素染没在?”她问。
    “殿下还在气着,不许人进去伺候。”
    这么大气性。
    姜绾绾叹了口气,拿下巴指了指寒诗的帐篷:“行了这边没你事了,寒诗那里有些药,你过去让他给你上一些。”
    “是。”
    姜绾绾便掀帘进去了。
    屋里点着灯,暖炉烧的旺,她进去后便觉得热浪扑面,容卿薄还在咳着,见她进来,立刻翻了个身背对了她。
    姜绾绾也猜到他这咳多半是装的,但也懒得去拆穿他。
    便是真的贴身伺候了,还能伺候他几日?
    随他去吧。
    这么想着,便倒了杯热水,过去拍了拍他的腰:“起来喝点水,咳成这样,殿下是生怕别人听不到么?”
    容卿薄没理会她,兀自咳着。
    她盯着他的侧脸瞧了一会儿,发现他脸红的厉害,抬手试了试,果不其然,又发烧了。
    起身想叫守在外面的侍卫去熬汤药,话都说了一半,又顿住。
    算了,还是她自己去吧。
    这里人多眼杂的,不止他容卿薄的人,万礼宫,公主府,还有来访的客人,万一有人趁乱在药里动了手脚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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