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谁能告诉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阮厌低着头快步走回寝室,但陈柯在后面喊她喊得很大声:“阮厌,阮厌你等等我——”
    还带波浪线。阮厌被逼无奈,停下脚步:“我不需要你解围。”
    陈柯背着一把吉他,慢悠悠地走在后面,丝毫不着急,而且依旧提着嗓门:“不然就看着你一个人在社团面前表演节目啊,你那个大白嗓跑出去真是砸实了献丑两个字。”
    “也不是我想要去的。”阮厌心里叹气,社团随机抽签抽到她,阮厌也并没有其他的才艺,窘迫之时被陈柯大咧咧地推上台,但她的吉他或者她本人的陪伴的确减轻了阮厌的窘迫,“谢谢啊。”
    “没事。”陈柯笑了笑,颇有兴致地打量她,且语出惊人,“啊,我还以为你攀上纪炅洙是为了钱呢,看起来你穿衣服还是那么廉价。”
    阮厌震惊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
    “纪炅洙啊,你没跟他在一起吗,我看见他去你宿舍楼找你,小情侣才会接吻吧,跟发情的猫一样。”陈柯完全不在意阮厌的神情变化,大大咧咧,“紧张什么,谈恋爱又不犯法,我爸教育局副厅长,跟邢家狼狈为奸很久了,我早就知道纪炅洙是个什么货色。”
    她一口气说了一堆,阮厌最先反应是:“你说谁是货色,说话别那么难听。”
    陈柯耸耸肩:“开玩笑嘛。”
    玩笑也暴露情商,阮厌轻微的好感顿时消散:“隔墙有耳,你说话不要那么大声,狼狈为奸是个贬义词,请尊重别人的隐私,还有,我跟他是正常恋爱,不是为了钱,请你别随意猜测。”
    陈柯见她认真地一条条反驳她的样子,觉得十分稀奇:“你真特别。”
    竟完全不是当初被逼到墙角还要隐忍的模样。
    难以沟通。阮厌不欲再说,陈柯却像看见什么稀奇玩意似的一直盯着她:“你们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吧,什么时候,高中吗,你高中不是被校园暴力吗,没有人会喜欢一个被欺凌的女生吧?”
    她真的很烦。
    阮厌想,也难怪为什么高中宿舍那些女生都不太爱搭理陈柯,连韩冰洁都不招惹她。
    “你为什么觉得是勾搭?”阮厌反问她,“你是觉得一个受害者,是没有正常谈恋爱的资格是吗,还有,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监视我的?”
    “什么叫监视,我只是好奇。”
    陈柯擅长把事实用非常难听的话说出来,阮厌能懂她的意思,一个女生在被欺凌时不会想着去恋爱,如果有,大概另有目的。
    知道韩冰洁死掉的时候,陈柯第一时间就想到阮厌报复,但韩冰洁是自己跳楼跳死的,她父母喝的百草枯是韩冰洁买的,赵茹被休学了,周驰更是转学之后杳无音讯,这就像是一件能自圆其说的谋杀案。
    没阮厌什么事,稀奇的就是没有阮厌什么事。
    陈柯还偷偷观察过阮厌一阵子,但她一直如此,安稳沉静,孤身一人,有人嘲笑就当听不见,没人招惹也乐得自在,在她身上看不出外界对她的影响。
    “你可别多想,我考上这所大学是凭实力,我压根就不知道你在这里,就是前几天上体育,哎这不是我浙江老乡吗,我就知道你在了。”
    陈柯并没打算跟她产生交集。
    但她跟纪炅洙谈恋爱了,这就非常有意思。
    阮厌谈恋爱的样子,用陈柯的感觉来说,就是叫花鸡敲碎泥壳,里面香气四溢,尤其她谈恋爱的对象还是纪炅洙,那个死气沉沉的人居然也是可以正常跟女孩子说话的?
    “巧合并不能让你来监视我。”
    阮厌当然什么都不会说,但她也不会怼陈柯,至少人家一直在帮忙,但是她不会说话,导致阮厌语气也有点不好:“你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当然不是,我是好心。”
    陈柯后退一步,上下巡视阮厌一圈:“也算警告吧,毕竟我知道纪炅洙的事,你要是贪他的家产,那就算了,捞不着什么,还是趁早滚吧。”
    “?”她倒是真古道热肠,“你跟他认识?”
    “我说了,我们家跟他们家狼狈为奸很久了,虽然邢家很复杂,但对外承认纪炅洙的身份,我不认识他,我认识他弟弟,所以站在他弟弟的角度上,我劝你有自知之明。”
    她表情严肃地说完,又纠结了一会儿:“但你也是我校友,所以我还得问你,你知道纪炅洙有精神病吧,他疯起来可会杀人,你别被他骗了。”
    阮厌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陈柯:“你到底在帮谁说话?”
    她实在搞不懂陈柯,一会儿替纪炅洙着想一会儿又帮阮厌考虑,不仅立场不坚定,而且什么话都敢说,完全没意识到隐私问题,教育局的副厅长到底是怎么养女儿的?
    不得已,阮厌只好接着澄清:“他有双相,但不会疯起来杀人,还有我不贪对方的家产,我跟纪炅洙的事情我们会自己解决,不需要你……场外指导?”
    她尽量委婉地表达多管闲事的说法,但陈柯还是听出来了:“我是挺多管闲事。”
    阮厌心道我可没这么说。
    “但我的多管闲事也帮了你不是?”
    阮厌本能察觉到危险:“我说了谢谢。”
    “要是所有的帮助都可以用谢谢敷衍,这世界就没那么多还人情的麻烦了,不然我干嘛帮你?”陈柯冲她打了个响指,直到此刻,她的形容词再次被颠覆,“你欠我好几个人情了,总要还还吧?”
    所以说了一堆有的没的,陈柯追上来的唯一目的是让阮厌帮她解决翻译作业,老师要算平时成绩,但陈柯逃课了,老师发的作业都不一样,陈柯觉得让舍友做两份不地道而且笔迹会露馅。
    这让阮厌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松气,但赤裸裸地坦白目的比单纯的出手帮助来得有安全感,但陈柯的翻译作业太难了,完全是一篇专业的新闻报道稿子,很多专业名词都不在阮厌知识范畴内。
    她走到教学楼下,还没跟舍友打招呼,就见她们先指了指旁边:“那个大叔,来找你的,你爸爸呀。”
    阮厌啊了一声,转头望去,神色接着就沉了下来:“不是。”
    她走上前,阮钊钊赶紧跑了两步:“阮厌,考上大学了,舅舅还没有祝贺你。”
    “祝贺不是都要红包的吗?”
    阮钊钊尴尬地笑了笑,不说话了。
    说起阮钊钊,自从赌博被抓后阮厌就躲着他走,听他外出打工能赚大钱就觉得没那么简单,结果当了传销的下线再次被押进局子,阮厌还幸灾乐祸,没想到这么快就放了出来,如今的确是人财两空,一无所有了。
    所以他能来干嘛?
    阮厌警惕地看着他:“这里是大学,我下午还要上课。”
    阮钊钊扽了扽洗得发白的衬衫:“没事,舅舅就是来看看你好不好,缺什么东西,吃了午饭就走。”
    是来讹午饭。阮厌暗地算了下得失,打发了总比反咬一口强,况且他就算要钱,在阮厌这里也要不出什么来,于是点了下头:“我们这食堂不让家长进,我给你带一份出来。”
    阮钊钊信以为真,在食堂门口等着阮厌给他带午饭出来,他看起来饿极了,到手先把米粥破开几口下肚,阮厌讨厌他吧唧的吃相,冷着脸在旁边看着,等他一口不剩地吸扁塑料杯:“我过的挺好,你以后不用来看我了。”
    阮钊钊咳嗽几声,瞥了阮厌一眼:“你是嫌舅舅给你丢人了。”
    “不是,我是嫌你为了几百块钱把我打进医院里。”阮厌呛他,“要不我把你也打一顿,说不定我就不嫌弃了。”
    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出的刀最见血封喉,阮钊钊的脸色难看,眨了几下眼,明白这是讨不到好处。
    “是挺好,是挺好。”于是开始打别人的心思,“我听你妈说,你谈恋爱了?”
    阮厌身子一僵。
    “对方很有钱,据说是个什么少爷,那给你花了不少钱吧,我就说厌厌从小聪明,找男朋友也是找最优秀……”
    “没有,分手了。”
    阮厌努力冷静:“他不给我花钱,所以我分手了。”
    “怎么能这样呢,那男朋友不就是饭票吗,连这点钱都不出,到时候怎么要彩礼,确实应该分手。”
    阮钊钊虽然这么说,但明显是有别的算盘,阮厌一边想问阮清清,一边安慰自己他就算知道也搞不清楚纪炅洙在哪个大学,现在大家都是大学生,不知道名字等于大海捞针,她不用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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