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节课是生物,阮厌擦黑板。
    她喜欢上除了物理的其他课,那种喜欢程度大概跟纪炅洙上物理全程能听懂物理老师讲的知识点一样……奇怪,这两天怎么总也想到纪炅洙?
    数理化学不好的女孩子一般都对理科学霸有隔行如隔山的滤镜,阮厌在一般之列,她总觉得这样精密偏技术性的东西学起来太难了,同时又觉得他们连她手到擒来的东西都学不来很菜,可想而知她多双标。
    门口有男生探头:“喂,叫一下韩冰洁。”
    阮厌瞥他一眼,认出这个人是周驰,他脸上的伤居然还没好,似乎是少年有意为之,也不知道这种校园暴力的伤口有什么好当成勋章的,不过阮厌没心思了解,她装听不见。
    好在赵茹赶忙过来,笑得很开心:“你找冰洁啊,她今天没来上学,她爸回来可能陪她玩去了吧,她请假了。”
    她请假,直接受益者是阮厌,没了带头的人,赵茹她们没有来找阮厌的麻烦,但阮厌依旧养成习惯,但凡离开过座位,书桌和书包里的东西要都重新检查一遍,能入口的东西都要扔掉,水杯要倒掉再重新涮一遍,很浪费时间,但出了事更浪费时间。
    周驰反应挺平淡,瞧不出来高兴还是不高兴,他看了赵茹一眼:“我们今天去KTV玩,你要不要一起去?”
    赵茹还在笑,她作势为难,语气娇娇的:“不好吧,你那些朋友我都不认识。”
    “没事,他们认识你。”周驰单手插口袋,不知道递给赵茹什么东西,“一起去吧,我晚上来接你。”
    他们又说了什么,阮厌没听,她余光瞥见两个人拉拉扯扯,有点奇怪这是一个有女朋友的人和女朋友的好友之间该有的尺度吗,但也许就是呢?
    阮厌觉得自己要补一下男女之间的常识,她总在这方面怀疑自己。
    后来阮厌才明白为什么周驰那么大胆,下午放学学校就组织去看电影,虽然肯定是红色革命用来教育大家不忘过去,但高中生哪有这么深远的思想,对大家来说这只是可以大胆玩闹的机会罢了。
    往后可能就没有了,阮厌舒了口气,难得心情好,锁住自己的东西后去小店门口买了点鸡柳,热腾腾的荤食极大满足馋虫,小姑娘抱着水杯坐在位置上,她打从出生起所有看电影的记忆都来自于学校,因此此刻也抱着认真看电影的心思。
    场内很嘈杂,她周围说话声音远比屏幕的声音要大,关了灯又黑,就更显得人声喧闹,阮厌只能伸长了脖子看字幕,半晌感觉到旁边站了一个人:“赵茹,出来。”
    他低着头,两眼就把阮厌认出来了,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阮厌印象这么深刻:“咦,这不是小妓女吗?”
    四周黑,但依旧有灯光,周驰看见阮厌脸色变了。虽然他只是因为不知道阮厌叫什么而随口开玩笑,韩冰洁也只叫她小妓女,可看着阮厌十分不喜欢这个称呼,周驰不晓得韩冰洁霸凌的事,他心里有些屑弃——不就是开玩笑嘛。
    但终归心里不舒服,无缘无故。他哑着嗓子:“外号不好听,你到底叫什么?”
    阮厌抬头看他一眼,怯怯的,更让周驰窝火:“阮厌。”
    周驰以为是“艳”,笑:“怪不得,色字头上一把刀。”
    阮厌不反驳,知道他是误会了。
    但“厌”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字批命似的,真的没几个人喜欢她,这个名字也被阮厌自己刻意忘却,唯一解释得稍微好听的就是纪炅洙,他向来叫她厌厌,阮厌只当他移情把“晏晏”安给她,但厌厌的释义就好听许多,安静秀美茂盛倦懒,病态也比厌烦讨喜。
    纪炅洙说她“长是厌厌”,这出自欧阳修的《洞仙歌令》,是首相思诗,“春闺知人否,长是厌厌,拟写相思寄归信”,阮厌琢磨良久,觉得厌厌该是绵长的意思,那这个名字也不是那么难听了。
    烦人啊,为什么又想到纪炅洙?
    阮厌皱着眉头,在周驰看来便是小姑娘又不开心了,他挠了把头发,正要开口问她怎么跟纪炅洙那孬种搞到一起的,走过来的赵茹已经叫他:“跟谁聊天呢?”
    周驰忽然觉得自己傻缺:“谁知道,走走走。”
    阮厌乐得自在,坐下来慢悠悠地继续看电影,但已经看不下去了,她后知后觉如果周驰正大光明出现在这里,那么纪炅洙呢?他也在吗?
    应该不会,这几天物理复赛要下名单,纪炅洙应该在做题才对,来这看电影的概率不大,况且他的病情不会让他喜欢待在乱哄哄的人群中,万一犯病也麻烦,这么想着,阮厌悄悄地离开了会场。
    她其实没有把握,但她还是去了高叁教学楼。
    教学楼没有开灯,大家都去看电影了,一两个教室有灯光,坐着或者趴着零星的学生,阮厌缓步轻声走到高叁十叁班,教室门开着,但关着灯,她有点失望。
    教室里有个纸片似的人影,立在课桌上,后仰着身子,脸上盖着一本书,听到脚步声,影子动了下,拿开书看过去。
    阮厌赫然,装作路过,不防里面的人迟疑开口:“厌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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