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扬脸上阴阳变幻,沉吟半晌突然又开口问道:“你到华山来,可是为了学上乘剑法?”
    江生点点头:“是,晚辈武功尚可,唯有剑法是块短板,机缘巧合得知洞中石刻,所以不请自来。
    至于这洞中的剑法前辈尽可放心,晚辈学过之后只做应敌之用,绝不传与这世上任何一人。”
    江生虽然嘴上如此说,但暗地里已经准备和风清扬斗上一场了。偷学别派武功乃是不可饶恕的重罪,轻则废其武功,重则杀人赎罪。但凭一句轻飘飘的保证,恐怕很难能说得过。
    虽然上次在穆人清手里差点吃了大亏,但时隔三年江生内功有成,心中已经平添三分底气。更何况双方此刻手中皆无兵器,风清扬只能以指代剑,对上江生锋利无比的血刀本身就吃亏,这底气就又多了三成。若是再算上毒药和突发暗器,那便还要加上两分。
    只是二虎相争,势必难以留手。独孤九剑若是随着风清扬殒命,从此在江湖失传,未免可惜。
    江生心中正慨叹,可没想到面对他的小心提防,风清扬只是摇摇头道:
    “洞中剑法虽窥得上乘门径,但终究只是一招半式,不成套路。你天资聪慧,若能拜入我门下,日后必成一番大事。”
    要收我为徒?这转折跨度有些大啊!
    江生前一刻还在感叹,没想到下一秒就要成为这绝世剑法的传人了。难道冥冥中老天真的听见自己的祈祷,把游戏难度调低了?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此刻风清扬也是为形势所迫。
    正如江生所想,偷学武功乃是门派大忌,照常理他根本不可能活着下山。但风清扬他早年因为剑气之争,一怒之下曾立下重誓,此生不再与人交手。而华山派现任掌门岳不群和宁中则,武艺平平只是中上资质,即使风清扬在人前现身报信,他们也决计拦不住江生,反倒会让华山有就此灭门之危。
    其实风清扬早在三天前就发现了江生的踪迹,但因为这尴尬处境,一直拖到了现在。如今一听说江生无门无派,他顿时觉得退一步,将江生收入华山门墙也不错。
    一则江生武功太高,即使他违背誓言也未必有获胜的把握。二则,华山现在实在经营的太过惨淡,稍有不慎随时会在江湖中除名,急需江生这样的高手坐镇。三则,那独孤九剑是他平生得意,可现在年近八十也没寻到个传人,万一过几年一条老命归西,这门绝技岂不是要失传?
    风清扬看江生一直不说话,还以为他自恃功力与自己不相上下,拜入门前平白失了身份。又说道:
    “老夫不忍孤独九剑在我这里断了传承,你我虽名为师徒,但老夫却不在乎那般繁文缛节,一切从简即可。”
    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江生还有什么可说的?江生不似很多中二的穿越前辈,嘴里总是叫嚣着非除父母,否则连天地也不值一拜。倘若真的那么看不起人家,干脆就别学啊!得了人家一生心血便宜,还出丑卖乖?
    他连忙推金山倒玉柱,恭敬道:“师徒就是师徒,哪有“名为”一说?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好,好,好!”
    风清扬扶起江生,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老怀大慰笑道:“我暮年得有你这样一个佳子弟传我剑法,苍天诚待我不薄。哈哈哈!”
    于是将独孤九剑第一剑的“总诀式”依着口诀次序,一句句的解释,再传以种种附于口诀的变化。
    独孤九剑虽然要旨是无招胜有招,但其本身料敌机先、克敌制胜的剑法却极为繁复多变。单是第一招就有三百六十种变化,如果忘记了一变,第三招便会使得不对。而其九剑又有,“总诀式”、“破剑式”、“破刀式”以至“破枪式”、“破鞭式”、“破索式”、“破掌式”、“破箭式”“破气式”。
    虽然只是一门剑法,但其变幻无穷却远比山洞中五派的剑法加起来都多。江生仗着五岳剑法的根基,又学了半年的时间才将这门剑法练的初窥门径,却已经被风清扬视为天纵奇才。
    “老夫当初光是第一招就学了三个月,没想到你只是半年时间,就练到这种程度,真是,,,,”
    风清扬的字典里是没有“变态”“妖孽”这样的字眼的,但话里话外也就是这个意思。他笑着一捋胡子:“如此一来,老夫也能安心归隐啦!”
    “师父打算要往哪里去啊?”
    江生收起长剑,已经听出风清扬是打算彻底放手离去。
    之前风清扬虽然多年不曾涉足江湖,但倘若真的隐居,他也就不会待在华山这个伤心地了。无非是心里还惦记着华山的传承,暗中照拂一二,不忍离去罢了。
    现在他是真的看开了,想告别过去,过一过属于自己的生活。风清扬轻笑一声,看着山边变幻莫测的云雾:
    “泛舟湖上,清酒小菜,优哉游哉吧!几十年来,我心中始终有个结,难以解开。以至于剑法始终达不到独孤求败前辈那般挥洒自如,神而通明的境界。如今我心通无碍,想四处走一走,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呢。”
    江生冷笑一声道:“你不是解开心结,只是把包袱扔给我,彻底置身事外而已。如今我是华山派的人,自然要帮你承担起光大华山的责任,你当初收我为徒时就是这么想的吧?”
    “不然嘞?”
    风清扬竟像老顽童般直接腆着脸承认了!
    但很快他又叹了口气:“老夫虚度年华数十载,始终隐居不出。除了绕不开剑气之争的心结外,主要还是因为怕我一旦重出江湖,又会勾起剑宗弟子的心思。当初剑宗失败大多数人都自刎而死,余下几个岳不群他们那一辈的弟子,流落在外。
    老夫身上已经被打下了剑宗的烙印,倘若他们以此事做文章,重演剑气之争,老夫到最后恐怕又是个不得不出手的局面。而且魔教他们也会因老夫这招摇的名头对华山施加打压,老夫自然是不怕,却不忍原本风雨飘摇的华山派再因老夫遭受重创。
    当年的剑气之争遗存下的人,不少都有杀兄弑父之仇,想让他们放下恩怨不偏不倚绝难做到。而你却没有这些束缚,大可放手施为。倘若有人问起,就说风清扬已经不再人世了。活人始终争不过死人,少林武当的长老方丈有不少都是我当年的好友,我不好意思和他们开口,你却能仗着这些交情做事。”
    风清扬一条一条,分析的细致明白。都说老而不死是为贼,他虽然前半生过的憋屈,但临到老时看事情却很透彻。
    江湖中除了刀剑,最危险的就是人情,令狐冲就是被岳不群用人情网罗了一辈子。
    而风清扬和令狐冲不但在武功悟性上相似,就连性格也颇为相同。华山上下大多父子相传,师徒,兄弟,翁婿,剪不断理还乱。岳不群的师父就是宁中则的父亲,也就是他的老丈人。
    剑宗那边,封不平他们的父辈之中,肯定也是风清扬的师兄弟或者亲戚,甚至很可能几人之间还是过命的交情。到时几人打出为父报仇的旗号,风清扬不理那是无情无义,帮忙又是祸起萧墙,被逼无奈之下只能置身事外。
    如今这烂摊子交到江生手上,他学了人家的独孤九剑,拿人手短不好意思不帮忙。但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束手束脚,却不是江生的风格。
    江生沉吟一下:“光大华山不是难事,但你既然知道这其中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倘若事从权宜,我快刀斩乱麻时,你也千万不要怪我。”
    风清扬狡黠一笑:“老夫已经是个死人了,何来怪或不怪?”
    “好吧!”
    江生面露苦笑,当初风清扬这般轻易松口,他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头。但话又说回来,即使现在时光倒流,他也还是会选择拜师学艺。独孤九剑的吸引力,实在很难令人拒绝。,
    光大华山派,实在不是个能一蹴而就的活计。但自从上次忽悠了天启皇帝,他就为不少人所诟病,这次只好勉为其难好好干活了。
    “叮!恭喜领取主线任务,奖励已经风清扬已提前支付!”
    若是系统换了个界面,现在脑海中说不定已经响起这样的提示音了。江生无奈的挠挠脑袋,开始搜罗回忆笑傲世界的点点滴滴,终于在脑海中浮现出一道清秀而侠义的身影。
    “嘿!就是他了!”
    想要重立华山,在江湖上杀伐纵横必不可少,这点江生并不在乎。但他毕竟不会永远待在一个低武世界混吃等死,所以收一个好徒弟传承华山派,就显得尤为重要。
    而这个合适的人选,江生却并不属意主角令狐冲,而是突然想到命数凄苦的林平之。
    林平之生在赫赫有名的福威镖局,自幼被万千宠爱,不识人间险恶,武功不高却仁侠好义。与青城派结怨时,岳灵珊易容的丫鬟分明极为丑陋,但他却毫不犹豫的仗义出手;福威镖局被灭门之后,他分明有武艺傍身,却一路乞讨行路,面对无礼农妇的误会棒打,也毫不还手欺人。
    他就像上个世界,刚出少林寺的张君宝,善良侠义,相信天地间自有正义公理。只可惜世道黑暗,迎头一棒,硬生生把一个侠义少年,逼成为了报仇不择手段的阴森怪物。
    不过现在赶去福建救场,怕是已经有点晚了。玉真子前日到山下去偷窥华山女弟子洗澡时,回来说岳不群去衡山参加金盆洗手大会,已经走了一个多月,安路程和时间一算,就算是骑白龙马昼夜兼程也赶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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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衡山回雁楼上
    一个漂亮的小尼姑委屈的坐在那里,旁边则是个身形魁梧的大汉,正是淫贼万里独行田伯光。他毫不顾忌的扯下一只狗腿扔到尼姑的碗里,大笑道:
    “仪琳小师傅,你白云庵的规矩多着呢,当真守得这么多?待会我还要叫你大大的破戒。甚么清规戒律,都是骗人的。这天上龙肉地下狗肉,你师父说不定总是背着你们偷偷喝酒吃肉。”
    本来仪琳看见狗肉,吓得赶紧闭上眼睛念阿弥陀佛,一听他污蔑自己师父又忍不住又睁开:“你瞎三话四,我师父从来不躲了起来,偷偷的喝酒吃狗肉。”
    正在这时,有一个人走上酒楼来,腰悬长剑,脸色苍白,满身都是血迹,径自往田伯光那张桌旁一坐,一言不发,端起仪琳面前酒碗中的酒,一口喝干了。他自己斟了一碗酒,举碗向田伯光道:“请。”
    “哈哈!请!”田伯光大笑一声,陪他干了一碗。
    “令狐冲,你果然是个好汉子!被我砍了二十几刀居然还能追上来,当真是为了这尼姑连命都不要了?不打不相识,咱们便交个朋友如何?你既看中了这个美貌小尼姑,在下让给你便是。重色轻友,岂是我辈所为?”
    田伯光当真是有些欣赏令狐冲,这小子虽然武功平平,却能用计引得他团团乱转,到事不可为的时候,还能果断孤身奋战誓死一搏,可谓是个有勇有谋好汉子。
    田伯光虽然垂涎仪琳的美貌,但他平生采花无数,倾国倾城的也不是没见过。说将仪琳让给令狐冲,倒也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令狐冲哪会接受,正想随口找个尼姑晦气的理由想让他把仪琳放了,突然楼下传来一声问:“是田伯光在楼上吗?”
    “正是大爷我!想要拿大爷脑袋的快上来!”
    田伯光臭名远扬,江湖中想要杀他扬名立万的人不计其数,但正派中人却往往要当面拔剑道出名号,然后才动手,似乎不这样就彰显不出他们名门正派的身份。
    见得多了,田伯光也回过味来:
    淫贼固然是人人喊打,但武功上能胜得过他的人却不会真的屈身跟他死磕。大多是名门子弟亮个身份,仗着背后门派的势力,料定他不会痛下杀手,随便对上几招,然后便可在江湖上吹嘘,曾力战淫贼田伯光最后让这恶贼仗着轻功逃跑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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