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点事儿,他总不至于气一辈子。
    ☆、62|2017
    2016年,年末。
    阮夏把池西西送到魏家老宅门外,池西西邀她进屋喝杯茶。
    阮夏从小在国外长大,对这种有年代感的旧时别墅颇为好奇,但已经过了十点,傅岳接连打了好几通电话过来催,她便笑着同池西西道别。
    “今天太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改天一定过来参观。”
    “再过一星期,我就得搬走了,这儿离婚的时候补偿给傅川了。”
    阮夏闻言一脸讶异:“大哥他可真是……”
    ……
    阮夏离开后,池西西打开门,进了屋子。
    房子老旧,久不住人,门一开,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池西西从傅家别墅搬回这里已经一周了,离职期事情多,每日都累到洗过澡倒头便睡,哪里有工夫收拾屋子。
    其实也不必收拾,这儿已经不是她的房子了,不过是个临时落脚处而已。
    池西西楼上楼下巡视了一圈,头痛不已。
    若是搬,不说别的,光是书房里外公收藏了一辈子的书籍字画古玩就不知该往何处移。
    母亲倒是有两处闲置的房子,但要是被她知道自己离婚离到倾家荡产,连祖屋都归了傅川,还不知道要生出什么风浪来。
    索性暂且原封不动吧,反正傅川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动这里,无论日后他是卖还是自己留用,总会事先通知自己把家具和旧物移出去。
    隔日是元旦,池西西不用上班,便约了中介找房子。
    她买的小公寓是期房,眼下只能先租房住,哪知还没赶到约定的地方,池西西就收到了一通电话。
    三年前傅川送给她的那栋位于cbd的海景平层豪宅交房了,地产公司通知她元旦假期过后带证件去办上房手续。
    池西西傻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几年房价上涨得厉害,这种黄金地段的豪宅更是有价无市。
    四百平的精装豪宅,价值千万。
    当年她本想写两个人的名字,傅川却不肯,只说是送她的礼物。
    两人写离婚协议的时候都忘了这一处房产,因此,它仍在她的名下。
    池西西下意识地想给傅川打电话,询问他该怎么处理,打开通讯录,却没在熟悉的地方找到他的名字,这才记起,十天前离婚的时候,傅川曾抢下她的手机删掉了自己的号码,他的意思应该是,让她以后都不要再联系他。
    那就算了吧。
    反正这是婚前他自愿送给她的,反正论价格,他从她手里讹走的老宅和嫁妆足以与这处豪宅相抵。
    反正……对于这段感情、这段婚姻失望的,也不仅仅是他一个人。
    她大可以安心收下。不必再通知他。
    ……
    元旦一过,池西西就正式从原单位离职了。
    去咨询过才知道,办理上房手续还要另外交钱。
    别说契税和维修基金,因为这里的物业费是别处的数倍,这房子又足足四百平,仅仅是一年的物业费,眼下她也拿不出来。
    池西西思虑良久,卖掉了刚刚买下的小公寓,小户型好卖,但急着转手,亏掉了一万块。
    小户型的首付只有几十万,刚够缴费,可房子虽是精装的,总不能直接睡地板,还要添置家具和电器。
    并不是她虚荣非要硬着头皮住大宅,而是离婚后为什么放着好好的老宅不住,跑出去租房买小公寓,这原因她编不出来,没法和魏云楼交待。
    被魏云楼知道实情,非得去傅家闹不可。
    日后傅川如果要处理老宅,新房地方大,也能把老宅的东西移过来。
    池西西因为钱为难了半日,忽而想起了结婚时定做的钻戒。
    那枚戒指她一次都没戴过,上头的钻石大,成色好,倒是值不少钱。
    并不是傅川亲手给她的,所以也没什么纪念意义。
    卖掉戒指、办好手续、添好家具和电器、收拾好新居,离池西西去新的报社报道,只剩下半天了。
    好在她从傅家别墅搬离的时候几只箱子还原封未动地放在老宅,直接运到新房就好,不必再打包一次。
    结婚的时候,因为关系紧张,单独面对傅川太有压力,爷爷奶奶又把整个三楼空出来重装,说留给他们回家时住,池西西干脆借口喜欢热闹,直接搬了进去。
    除去念书的那一年,剩下的一年多,她和傅川都住在傅家别墅里,爷爷奶奶和傅渡江自然高兴,迟茹或许不乐意,但也无计可施。
    她和傅川都忙,一年里有□□个月的时间不是你出差,就是我出差,根本见不到面,不出差的时候两人也各自有应酬和加班,回家倒头就睡,她见傅川的时间,还没有见爷爷奶奶多。
    她离开的时候,傅家人嫌尴尬伤感,一齐躲出去喝茶了。
    奶奶给的翡翠太贵重,她没带走,就留在梳妆台的抽屉里了。
    ……
    池西西熬夜熬惯了,在新宅收拾到凌晨,第二天到新单位报道时依旧神采奕奕。
    新单位的总编无意中看到她的一篇报道后,非常欣赏她,亲自将她从原单位挖了过来,因此池西西一进来便是副主任,手下有七八个人。
    因为上学早,研究生只读了一年,她年纪却是最小的,因此颇有些惹人注目。党报里名校毕业的大有人在,自然有不服她的。
    到了新环境才一周,池西西手下的一个编辑就出了个重大纰漏,发稿的时候他把某个领导的名字写错了,原本是“晖”,却误写成了“辉”。
    接到问责电话的时候,池西西正带人采访一个会议,恰巧傅川也出席了。
    两人擦肩而过,池西西不想再自讨没趣,先一步别过了头。
    为了避免尴尬,在傅家的时候,她用活泼多话掩饰两人关系紧张的尴尬,而这两年在家里,傅川却越来越寡言。
    池西西知道,在傅川眼里,她根本就是利用完便一脚踢开他的心机女,有了这个认知,在他看来,她做什么都是错的。或许笑的越多,他便越觉着她虚伪。
    还在香港念书的那一年,为了缓和关系,她特地请了几天假回来过年,傅川一进门发现她剪了短发,怔了半晌,破天荒地说了句“不好看”,因为这一句,后来她又把头发留回来了,虽然她留长发看着太显小,不够干练。
    刚结婚那会儿,她以为离开一段,冷静一下,两人就能心平气和地相处,没想到再回来,气倒是平了,可两人连话都不知道怎么和对方说了。
    还不如赌气吵架。
    进入新单位前,她特地剪掉了长发,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迎面而过的时候,傅川似乎一直在打量她。
    刚刚挂上主任的电话,副总编又亲自打了一通过来训话,池西西其实挺冤枉,出错的记者许是不服她,跨级把稿件送给了她的上级审,她压根没签字,疏忽的是她的上级。
    可新的环境,尚未站稳脚跟,推脱责任、辩解只能让人际关系继续恶化,于是,池西西一面认错,一面思索如何利用这件事恩威并施地给手下的几个人立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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