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业寺之行结束后,回程的支仓冬夜抱着一个用绒布包裹着的玻璃匣。在这个玻璃匣子里,装着那朵名为“满愿花”的紫色奇葩。
    这是一朵奇花,据说是因为名为“满月观音”的秘密本尊所创造出来的一种奇异的花。
    在测试结束之后,美枝子夫人就耐心的告知他,这朵“满愿花”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由他来进行照料,直到劾刀仪式开启时为止,一定要保证“满愿花”不枯萎、不衰败。
    “这朵花……关系到你接下来要参加的劾刀仪式是否顺利。”
    美枝子夫人如此说道:“劾刀仪式参与的全过程,包含地点、位置以及内容,外人都无法知悉具体情报,而对于参与仪式的你来说,唯一能够依仗的也只有这朵满愿花。”
    这说法很神奇,不过又让人听上去感到很疑惑。
    似乎是察觉到了支仓冬夜眼底的这丝疑惑,这位人妻笑着给他解答疑惑。
    “事实上,举办劾刀仪式的是五院之中最为神秘的锻物院,锻物院与刀姬的存在关系密切,也只有锻物院的那一群刀匠才掌握着铸造刀姬的相关技术……”
    她继续慢条斯理的说,令人感到惋惜的是,即使是锻物院,到了当代已经没有能够铸造刀姫的刀匠了。
    锻物院现在的工作也只是保存灵刀,对损坏的刀姬进行维护的工作,除了这些以外,锻物院还有一个非常重大的责任,那就是销毁剩下的七柄邪刀。
    祸津邪刀是极凶大恶之物,要销毁邪刀不可能依靠普通的方式,目前,也只有锻物院知道销毁邪刀的具体方法。
    也因为这个原因,祸津邪刀与祸鬼视锻物院为眼中钉、肉中刺。
    “为了避免被邪刀与祸鬼众盯上,锻物院的刀匠隐居的地点相当的隐秘,你要劾刀仪式举办地点是由锻物院的那些人去安排的,而传达给你这样的参与仪式之人,包含仪式地点、内容、集合位置,这一类劾刀仪式情报的方式,就是这朵满愿花。”
    “一朵花怎么能办到这种事?”
    坐在一旁的堀泉夕起子也对这番话感到不可思议。
    对于她的问题,美枝子夫人用和服的袖子掩住嘴发出笑声。
    “这是因为‘满愿花’中蕴含着来自满月观音的神通力,凭借神通之力,满愿花能够在梦中示现,向参与劾刀仪式之人传达信息。”
    听到美枝子夫人的解释,夕起子看向玻璃匣子中的花朵,脸上透着一丝惊诧。
    ……
    “也就是说,这种紫花并不是自然界中存在的花朵,而是透过满月观音的力量创造出来的吗?”
    坐在回程的电车上,回忆之前的情况的他心中生出疑惑。
    “……满月观音?据我所知,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神佛存在,只有十三位秘神,不过众多的秘神在人类世界中也隐秘传播自己的信仰,所以秘神会与各种宗教结合起来,这就是所谓的次生信仰,当然也有本身就是由秘神信仰而诞生的原生信仰。”
    与司掌黄道十三宫的秘神们的信仰为主体的宗教,就是秘神崇拜信仰,也是原生信仰。
    除此以外,秘神的信仰也会随着时代变迁,文化传播,改变其外貌,融入其他的国度或是民族,以另一个姿态,另一种面貌重新出现,这种由秘神崇拜转变成新兴宗教的信仰,被称为次生信仰。
    “‘僧伽院’信奉的满月观音,应该是某个秘神的变种或是变体,也不知道这些和尚究竟是次生信仰的信徒,还是单纯只是为了研习无形之术,去信奉这种秘密本尊。”
    当然,对无形之术感兴趣也不一定只有信徒,也不乏神秘学相关领域的学者、以及非信徒去研究这些东西,所以,支仓冬夜也不能断定,僧伽院的僧人们算是哪一类。
    临走之时,那个名为“真鱼”的盲眼老僧还单独找他聊了一小会儿,内容主要是询问他关于“鬼视”能力的情况。
    “美枝子和那个小丫头都被我支走了,支仓冬夜,我想问一下,你现在的鬼视能力到达了什么地步了?”
    “为什么这么问?”
    “应该是我觉得自己是你的‘前辈’,有必要给你一个提醒。”
    真鱼微微叹了口气。
    “鬼视者的能力会随着年龄的增强而变强,这就是为什么多数鬼视者容易在幼年时期就夭折的关系,因为鬼视会逐渐变得越来越强,而这就带来的巨大的麻烦,对了,你现在是否有看到异界的风景…”
    老僧向他问了这个问题。
    “‘异界’的风景?”
    支仓冬夜皱了皱眉头。
    “抱歉,我不太清楚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看来,你还没有见到,这是好事,也许是因为你是后天系的鬼视者。”
    真鱼停下转动念珠的手。
    “鬼视能力并不是单纯的天赋,也是另类的诅咒,被这种诅咒所纠缠的人,多半都难以寿正终寝。”
    忽地,老僧抬起脸来。
    “你似乎不愿意相信我的话,那我问你,你觉得我多大年纪了。”
    真鱼住持向他问了这样一句话。
    “这……”
    支仓冬夜犹豫了一下,沉声说:“从外表来看,住持你还蛮年轻的,应该有七八十岁的样子吧!”
    “呵呵,你还真会说话。”
    真鱼闻言不禁笑了起来。
    “不过你猜错了,我今天四十五岁,要说年纪大也确实很大,不过还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白发苍苍的盲眼“老”僧,说出一个让支仓冬夜大感吃惊的事实。
    “你说你才四十五岁。”
    “是啊,我何必在这种问题上骗人。”
    真鱼咧开嘴,再度笑了。
    支仓冬夜也认真的打量起这个被他视位老人的僧人。
    仔细看这个盲目“老”僧的眉眼,还有脸型轮廓,确实,认真看的话,会发现他的面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苍老。
    “那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支仓冬夜不禁疑惑地询问。
    “因为我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结果只是一眼,脑子就感觉烧起来了,等到我再度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据照顾我的美枝子的说法,我好几天都一直高烧,几乎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真鱼淡淡地回答。
    “之后,我的外表就快速老化了,那已经不是经历大病后的样子,仿佛是身上的寿命、元气、还有人生的一部分都被剥离了一样。”
    “等一下,你说自己见到了什么?那么到底是见到了什么?”
    支仓冬夜见他说话只说一半,眉毛也皱的更紧了。
    真鱼不再叹气,而是脸色变得凝重了几分。
    “是‘空亡’,我见到了‘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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