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花自然不信,却只当他是碰巧捡着了雪灵,想要卖银子,当然要编排些说法。
    不过,对于他非得要人说出铃铛上的字来才肯卖,倒是有些想不通。
    但眼下,她也没有多想,左右雪灵已经叫她遇到了,这就行了,可不就是有缘嘛。
    当下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马汉呵呵一笑,抱拳告辞,怀揣巨款,脚步轻快。
    望着马汉没入人群里的身影,许三花看向姜断,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姜断瞬时古怪的瞅了瞅许三花,摸摸鼻子,背着手大步走进了人群里,很快就看不见了。
    “姑娘,你叫他去做啥呀?”黑妞好奇。
    许三花摇摇头,带着黑妞大步往后头的青簪胡同去,身后的雪灵甩着漂亮的马尾昂着头跟上。
    不远处的大青树下,棕红大马拉着的青布小马车里,贺璋放下了帘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走吧,去墨香斋瞧瞧。”
    建西收回视线,赶车离去,迎着风轻轻叹息了一声。
    主子明明如此上心,却为何不肯提亲呢,若马上就娶进门来,主子便能尝尝这鸾凤和鸣举案齐眉的滋味。
    他不知道主子心底是否遗憾,但他,是很遗憾的。
    可偏偏,主子不肯。
    他们这些身旁人,也只能轻叹惋惜了。
    而此时刚进城的一辆马车,马车上,徐则民捏紧了手里的信,仔细斟酌了一番,掀了车帘,让其中一个随从靠过来,低声吩咐道:“咱们此番人手不多,听闻淮安县里有三大帮派,那黄金赌坊的括七爷有些能耐,你去找他做一桩买卖,将许三花给绑来,我们先往梁州府去,你绑了人骑马快,后头追上来就是。”
    随从听得诧异,“大人这是不打算经过贺大公子的手要自行将人给带回去?”
    “若等他,这人便不容易带回去了,我此番回了京也不会再来了,未免再来的人经不住他的糊弄,这人,我还是自行带回去为好。”徐则民道:“你速去吧!”
    随从不再多言,点头称是,飞快骑了马去了。
    青簪胡同名字倒是好听,但这里的房子很是破旧,住在这里的人也过得很是清贫,起码一日奔波,皆是为了三餐温饱可继而忙碌着。
    许三花顺着卖馄饨那婶子说的找到胡同口进去走一截门口挂着两个破了洞的灯笼的人家,抬手敲晌了门。
    不多时,门从里头开了,开门的方舟一见外头的许三花就是一愣,而后又瞥见了她后头的白马,不由更是惊愣,他昨儿下午去药铺抓药,路过牛马市,可是看到马贩子马汉三在卖这匹白马,听说要三千两银子,还得回答出铃铛上的字才行。
    怎么这才过去一晚上,这马就跟着这姑娘了?
    “我来看看方大爷。”许三花冲方舟说道。
    方舟回神,知道自家爷爷跟这位姑娘颇有些投缘,又是认识的人,所以没有犹豫的就请人进来了。
    进了屋子,许三花看见躺在床上的方大爷,不由道:“我今儿进城,听说大爷你年前摔了一跤,现下可还好吧?”
    方大爷见竟是许三花来了,很是高兴,笑道:“没事,就是天黑没看着路,摔了一跤,这都十几天了,早就养好了,你听着消息就来看我这个老头子,真是有心了。”
    说罢,不禁咳嗽了几声。
    他忙抬手捂住嘴,将头扭向里侧。
    许三花见他两只手都好好的,不由纳罕那婶子咋说大爷右手摔断了?
    “大爷这是有些风寒?现下这天气可是最容易着凉的,大爷可要仔细注意身子。”
    “就是普通的风寒,我孙子已经给我抓了药吃着咧,这两天就没事了。”方大爷道。
    许三花点点头,转而说起来,“我本是去馄饨摊子吃馄饨的,不曾想摊子换了人,那婶子说跟大爷你是邻居,你摔了一跤不能再继续卖馄饨了,所以将摊子转给了她,她却是说大爷你将右手给摔断了,我瞧着大爷右手挺好,这是治好了?应该没啥大碍吧?”
    方大爷一听这话,脸色有些不好。
    旁边的方舟不由道:“那摊子不是转给他们的,是他们自个占去的。”
    自个占去的?
    这是啥道理?
    方大爷笑了笑,道:“叫丫头看笑话了,实不相瞒,那丁家夫妻两个正是我们租这半间院子的房主,我年前摔了一跤,花了不少银子治伤,这攒下的积蓄都用完了,到了前几天该交月租子,拿不出银子就想托他们缓缓,他们想着我病着,这馄饨摊子空着可惜,所以接了过去,也正好抵月租子了。”
    他说的轻松,许三花听着,不禁想这不就是趁人之危霸占人家的东西吗?
    “我记得大爷这摊子当时搬过来租这地头是租了一年的吧?”
    “是,这城南地段好,摊子一般不好租,多得是人抢着要,好容易碰上一个好位置,租一年妥当。”方大爷道。
    也就是说这摊子还有将近十个月的租金呢,光抵这半间院子一个月的租子?
    这丁家夫妻也真是‘厚道’人啊!
    “他们强占了摊子,难道就这样算了?”
    “那夫妻两个在县里亲戚多,人多势众,我孙儿二月就要下场考县试了,跟他们闹起来坏了读书人的名声,不值当,左右就是一个摊子罢了,抢去就抢去吧,只要人没事,比啥都强。”更何况,真要闹起来,将他们祖孙赶出去,那馄饨摊子也不会退租子,那他们祖孙就无处落脚,身上也没有银子。
    现下他只想着能捱过县试,等他孙子中了县试,那丁家夫妻必就不敢如此过分了。
    这世上,即便是寻常百姓,一样的日子清贫,那也是要分个三六九等的。
    横不过人家,就只能挣得比人家厉害,让人家惧怕,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方大爷很是想得开,毕竟,这世道就是这样的。
    他要是想不开,早就在儿子儿媳都遭了山舌子去了,就撑不下去了。
    可他撑下去了,不但撑下去了,还将孙子抚养得这么大了,读书几年,只等下场考试,出人头地。
    这么多年都撑过去了,这又算啥。
    许三花抿紧了嘴,想起上一世要不是方大爷的一碗热汤,可能她根本就撑不到淮安县就已经饿死冷死了。
    她信这世上是有因果善缘的。
    所以,她看着方大爷,笑道:“这可真是巧,左右大爷你如今在家待着没事,不如帮我一个忙吧!”
    帮忙?
    方大爷没有犹豫,当下点头道:“行,丫头要我帮什么忙呢?”
    “是这样的,我在塘沽坊买了个宅子,那宅子挺好,租给别人可惜,眼下我又暂时住不上,所以想找个人帮忙看着宅子,这宅子经久要是没人打整,可是不行,所以我想请大爷你帮我去守着宅子,打扫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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