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三人已经吃过了早饭,只有骆千帆没吃。
    程素贞特意为了炒了两个菜,但是骆千帆并没有什么胃口,却对一份凉拌沙葱情有独钟,吃得津津有味。
    左青梅一直躲在卧室里,再没好意思露面。只怕刚才那无心的一抱吓着她了。
    骆千帆没敢把这事告诉左青竹,更不敢告诉程素贞。
    吃过饭,骆千帆让左青竹带着他在院里院外看了看。
    站在左青竹的家门口,可以看到远处连绵的群山,山顶上是终年覆盖的积雪。
    左青竹说:“那是祁连山。”
    祁连山看上去并不遥远,但是左青竹说,“实际上远得很,至少在一两百公里的距离,这就叫‘望山跑死马’。”她讲授知识的时候那么可爱。
    外面的风很大,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羽绒服冻得发硬。
    太冷了,左青竹和骆千帆回到院子里。还是院子里舒服,高高的围墙遮挡得了北风,只把明媚的阳光放进来。
    左家还有个后院,院子里散养了十多只鸡,辟出一个羊圈养了十来只羊。
    后院的外面就是田地,西北气候冷,一年只收一季,种田为生的农户就靠春种秋收挣点辛苦钱,冬天的土地天寒地冻是长不了东西的。
    这里的主要农作物是制种玉米,秋收后,玉米杆子垛起来喂羊,后院外面就高高地垛了六垛玉米秸秆,比围墙高出许多。
    骆千帆问道:“这都是你家留着喂羊的玉米秸秆?”
    左青竹说:“有三垛是我家的,另外三垛是东边‘左老怪’他们家的。”她手指着东边邻居的方向说道。
    骆千帆问道:“他们家玉米秸秆为什么要堆到你家旁边?”
    左青竹支支吾吾,最后终于说:“左老怪欺负人。”
    “什么意思?”骆千帆问道,“都什么年代了,难道他们家是村霸吗?”
    左青竹苦笑:“不是村霸也是无赖。”
    骆千帆更感兴趣了,左青竹是个善良的女孩子,能让她骂无赖的,那就一定是无赖,而且无赖透顶。
    “青竹,你给我好好说说。”
    左青竹不想给骆千帆惹事,又担心骆千帆惹不了他们,更担心骆千帆惹下事来给妈妈留有后患,说道:“算了吧,邻里邻居的,撕破脸不好。”
    骆千帆说:“你担心我收拾不了他们对吧?”
    左青竹说:“其实农村差不多都是这样,我们都习惯了。”
    骆千帆气道:“这么说,他们家已经欺负你们家很长时间了吗?你别担心,只管说,我保证会稳妥处理。”
    左青竹犹豫了一下,终于叹了口气说:“说白了,我爸爸去世早,左老怪又有俩儿子,就欺负我们家呗。
    “不光玉米秸秆每年垛在我们家院墙外面,上次还把盖房子的砖瓦垛在我们家门口,让他们挪走也不挪。
    “还有一次,左老怪家的羊丢了,就说我们家偷了,非要赖走我们家一只羊。
    “他自己有偷鸡摸狗的毛病,反倒无赖我们家,那件事情把我妈气得病了一场。好在后来在一口土井里找到他们家的羊,才没有把我家的弄走。
    “还有前两天的一件事,我妹妹刚刚告诉我的。我妹妹的自行车放在院子门口,左老怪的大孙子,故意把自行车的轮胎给戳破了。
    “我妈去找左老怪理论,左老怪又耍无赖,说,‘谁让你们把自行车停在路边?再说了,他就是个小孩子不懂事’,多气人啊!其实那个小孩都上五年级了,还能不懂事?”
    左青竹向来包容,与人为善,可是说起这些事情来气得咬牙。
    “一家子没好人啊!”骆千帆早都压不住火了,“这事就没人管吗?村长呢?”
    “左老怪跟村长沾点亲戚,村长过来调解,他就嘻嘻哈哈应付,村长走了,该什么样还是什么什么样。”
    “好吧。左老怪是做什么的?”
    “也是种地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
    “一个糟老头子都敢欺负人?”
    “他仗着俩无赖儿子,俩儿子都已经结过婚了,一个住在村东头,一个住在村西头。俩人的小孩也都很大了,最大的就是戳轮胎的那个,最小的也上幼儿园了。”
    “得了青竹,以前我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我知道了,我来处理。”
    “你要怎么处理?”左青竹很担心。
    骆千帆说:“放心吧,我这个人做事一向规规矩矩、正正派派、以和为贵、以理服人。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嘛,我不会留下后患和把柄的,省得我们回了虹城他们再欺负你妈妈,总之你就放心吧。”
    骆千帆越说,左青竹越担心:“你可别……”
    “没事没事”,骆千帆安慰她:“这么着吧,我带回来的好酒,你给我带一瓶,再把我带回来的好烟,拆开了我带两盒;还有哪些特产,随便选一箱带着,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左老怪。”
    “我们还要带东西去看他?”左青竹恨死了左老怪一家人,说什么都不想去。
    骆千帆淡淡地笑着:“以和为贵嘛,你就听我的吧。”
    骆千帆坚持,左青竹只得服从,俩人从后院去前院。左青竹都没敢把这件事告诉程素珍,唯恐她不答应,悄悄用一个大礼盒装了东西,和骆千帆一起准备去左老怪家。
    还没走出大门,巧了,一个有些驼背的老头在大门口路过,引得左青竹家的大黄狗一阵狂叫。
    他看见左青竹,象征性地问道:“青竹放假了?”
    “是的,‘怪爷’!”左青竹答应着,悄悄告诉骆千帆:“他就是左老怪。”
    “是吗,太好了!”骆千帆喜笑颜开,又想:怪不得狗叫呢,狗都嫌的老东西。
    他急忙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左青竹,出门跟左老怪打招呼,跟着左青竹喊“怪爷”:“怪爷,你好。我和青竹正要去家里看您,屋里坐,屋里坐。”
    骆千帆硬是把左老怪请进屋子,嘘寒问暖,左右恭维,搞得左老怪莫名其妙,又特别膨胀,像个被下属捧着的老干部。
    左妈妈程素贞和左青梅从厨房里看到这一切,又气又莫名其妙。
    要不是顾忌骆千帆第一天上门,不想给他留下坏印象,她真想冲过去把左老怪骂走。
    左青梅也皱着眉头,不知道姐姐和“准姐夫”为何会恩怨不分。
    她们哪里知道,骆千帆要为他们摆平恶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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