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色天雷是妖族最高级别的天劫,渡过去,肉身成圣。渡不过,灰飞烟灭。
    妖狐此时是以内丹强行撞击天雷,用全部力量,在跟老天爷斗法。吕青不知道天劫运转的机制,但惊叹于那九种颜色的雷霆,简直如末日时的光辉。
    这一刻,天地间的所有光芒都被九道天雷掩盖住了。时间、空间,在这股力量面前完全静止。吕青在失去知觉的前一秒,只记得有一尊巨佛从山的另一头飞来,挡在了九尾狐的身前。
    轰!
    无边巨响,让整个世界失去了声音。延历寺上空,出现了一个个时空风暴。吕青完全失去了感知,看不见、听不见,甚至连思想都停滞住了。
    “老和尚,你拿命护她,能换来什么?他是妖,你是人,本就不可能在一起。好好好,九尾狐,你命该如此,本尊奈何不得。希望下一次,你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九色天雷落下后,天边的魔王长啸一声,重新化为一团瘴气,消失在了东北方。紧接着,所有天雷遁入五色光华之中,被妖狐的内丹吸得干干净净。
    十秒钟后,妖狐收了尾巴,从虚空中落到了地上。这时候,天上的劫云散去,恢复了夜空本来的模样。
    吕青睁开眼,发现妖狐和老僧都走了。香客们还坐在地上保持着听法时的动作,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孟兰盆节的活动还在继续,许多和尚陆续从寺庙深处走来,手里头捧着一碗碗斋菜和水果。接下来,就是全斋宴了。
    “幸好没人受伤,走吧,我们回天魔院。”
    花田真衣朝四周看了一眼,便招呼吕青离开。二人很快又回到了天魔院,殿门是敞开着的,屋里头闪烁着烛光。
    远远的,吕青就看到老僧躺在九尾狐的怀中,气息微弱。
    花田真衣走到门口就停下了脚步,没有踏过那一道门槛。此时的老僧,双眸紧闭,努力地想要站起身,却做不到了。
    “我让你还我因果,不是要你丢掉自己的性命。你以为你死了,就能解脱么?”、
    九尾狐抱着怀里的老僧,却仿佛抱着最心爱的情人。纤细的五指,一直在抚摸着老僧那满是褶皱的脸颊。只是她并没有哭,眼泪,也许早在几十年前就流干了吧。
    “我早已行将就木,一个人的寿元,终究是有限的。但你不同,九尾狐乃天地异种,得天独厚。渡过这一劫,你肉身成圣,世间再无毁灭你的力量。”
    “呵呵呵呵……都到这一刻了,你还是这般无情么?我想要的,不是什么长生不死,更不是什么成仙成圣。我,只想和你安安静静的过完这一辈子。”
    九尾狐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语气如烟,平静得有些可怕。吕青无法理解两人之间的感情,只感觉到老僧的气息越来越微弱,随时都有可能断气。
    “妖狐,你到现在还不懂一空大师的心意么?他是不愿毁了你的修行,才会选择离开啊。”
    花田真衣突然开口说话,吓了吕青一跳。这九尾狐渡过了天劫,实力在当世恐怕已经无敌了。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得罪了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哦,看来你比我懂他。”
    九尾狐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可怕的绿光。吕青顿时觉得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根本没办法呼吸。转头朝一旁的花田真衣看去,同样也是这个状态。
    “妖…妖狐,你…你…你如果不选择…不选择在延历寺渡劫,一空…一空大师也不会死。说到底,还是你害死了他。”
    “哼,你懂什么。天劫易躲,人劫难渡。他欠我的,我不要他还。如果死在他面前,能让他留一滴眼泪,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九尾狐神情暴戾,放下老僧后,开始在佛殿内来回走动。她每走一步,地上的石砖就会往下凹陷。一瞬间,地面已经全是坑洼了。
    看着她举足无措却又心生戾气的样子,吕青忍不住道了一句“傻狐狸”。
    “找死!”
    九尾狐何等修为,哪怕是一只蚂蚁发出的声音,她都能听到。只见她瞬间移动到吕青面前,掐住了少年的咽喉。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傻…傻…我说你是,傻狐狸!”
    吕青瞪大着双眼,满脸殷红,这时候,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根本没有半点害怕的念头。九尾狐冷笑连连,眼看就要动手杀人,这时,却听到了老僧的声音。
    “你如果杀了他们两个,我生生世世都不会原谅你。”
    “哼,你永远只会对别人慈悲。好,念在你就快死了的份上,我不杀他们。”
    九尾狐仰天长啸,猛地将吕青扔出了十几米外。吕青爬起来后,发现身上的禁制已经没有了。
    “你就是一只傻狐狸,一空大师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普度众生。你倒好,选择在山上渡劫。你知道这么做,有可能害死多少人吗?爱一个人,是要助他达成心愿,而不是让他为难。”
    “小子,你才多大年纪,没资格跟我说这些。”
    九尾狐见吕青说个不停,眉宇间的煞气又加重了几分,不过她并没有再动手,而是重新将老僧抱在了怀中。
    吕青见状,还想再骂,却被花田真衣拦住了。
    “你好心让她放下过去,但人家未必就要领情。这便是男女之爱,既然爱过,就没有对错之分。算了,随她去吧。”
    “唉,我不懂这些,也懒得看!”
    吕青摇摇头,转身便往山下走去。老僧和九尾狐之间的感情,作为一个旁人,的确没资格说什么。只是一空大师被妖狐连累,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当吕青回到主院前的广场时,全斋宴已经接近尾声了。香客们开始陆续下山,每一个人都走得很安静。吕青有些烦躁,准备到井便打水洗脸。可还没等他走到,东北方天际,再次乌云密布。一道巨大的魔王像,在群山的另一头升起。
    “怎么回事,不是走了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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