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历寺的天魔院,是一处不向游客开放的神秘殿宇。据花田真衣说,里面镇压着“第六天魔王”的魔像。
    在佛教传说中,第六天魔王又称波旬、摩罗、六梵天主,是佛教欲界天群魔之首,喜欢阻挠佛教中人修行。
    这是一个很经典的魔王形象,但在日本,第六天魔王指的却是织田信长。
    从竹林通往天魔院的路线十分复杂,吕青跟着花田真衣出了延历寺的主院后,又往比叡山的深处行去。二人翻了好几座山头,才在一片密林深处,找到了天魔院的门庭。
    殿宇之外,杂草丛生,遍布着密密麻麻的蜘蛛网。这显然是一个常年都无人踏足的地方。吕青朝那牌匾看去,“天魔院”三个字,用的还是唐代的草书,龙飞凤舞,韵味十足。
    看着这座佛殿,吕青不禁想起了倩女幽魂里的兰若寺,同样是荒草连绵,破旧不堪。
    “苏默,你们日本的文化,绝大部门都源自我们中国。为何还是有那么多日本人,想要与中国为敌呢?”
    站在天魔院前,吕青仰望牌匾,突然开口问了一句。花田真衣听到后,原本已经踏出的脚,又收了回来。
    “你们中国有一句古话,叫闻道有先后。日本的文化的确在很多地方学习你们的经验,但学习也是一种能力。我们日本,将古中国的很多东西都传承了下来,甚至发展出了更高的境界。而你们,反而遗忘了绝大多数的传统。我知道,现在的很多中国人总爱以天朝上国自居,看不起日本的文化。但历史证明,我们通过学习和创新,终究还是走在了你们的前面。”
    “哼,我问的不是这个。你我二人,都不是政客,有些话,不必冠冕堂皇。”
    吕青见花田真衣说了一大堆,但没有一句是在点子上,顿时拉下了脸。身旁的这女人太聪明了,不可能听不懂自己的意思。
    “你想我说什么呢?日本是一个岛国,连年天灾不断。这里不是中国,没有那般广袤的土地。总有一些人,会为了子孙后代,而选择冲出去。”
    “哈哈哈哈,原来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很多事情,天命早已注定。每个人都怕死,但我会选择独自躲避,而不是将危险带给别人。”
    “唉,算了,不和你争……”
    花田真衣叹了口气,正想继续说点什么,这时候,天魔院的大门居然自己打开了。吕青朝里头看去,几根蜡烛正散发着暗淡的光芒。那老僧端坐在一尊魔像前,双手合十,口中默念着经文。
    “这才是真身?”
    吕青皱了皱眉,不再说话,跟着花田真衣走进了佛殿内。
    抬头看,这尊第六天魔王的泥像高达三米,手持长枪,目光凶悍。但泥塑就是泥塑,再怎么栩栩如生,也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过了半分钟,老僧停止了念经,缓缓睁开了眸子。此时再看,老僧的双眼之中并无半点火光。这让吕青更加确认,刚刚在竹屋内看见的和尚,是用禅定天火制造的幻象。真正的老僧,从未出过这天魔院半步。
    只是那幻象太真实了,让人分辨不出真假虚实。
    “一个月前,我做了一个梦。在鬼节当天,会有一个来自中国的少年,降临延历寺,拿回属于他的东西。我原本以为那只是一个普通的梦,但见到你之后,我确定,这恐怕是上天早已安排好的。”
    “大师究竟梦到了什么?”
    吕青脸色骤变,以老僧的修为道行,不可能无缘无故做一些梦。凡是会在梦中出现的,都有可能是在冥冥之中,早就注定的事情。但他想不通的是,自己和日本毫无渊源,会有什么东西留在这片土地上?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梦,我醒来后,已经记不得梦境的起始了。但梦中的人,却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老僧说到这,顿了顿,双眼重新冒出了火光,直勾勾地盯着吕青看。他的神情非常凝重,有一种想看却又看不透的感觉。
    “和我一模一样的人?”
    “不错,他对我说,孟兰盆节,天魔院开,鬼使自神州而来。他要拿出属于自己的东西,否则,万魔朝宗,延历寺灭。”
    老僧的语气越发低沉,甚至带有一丝恐惧。花田真衣听到后,原本平静的脸色顿时大变。
    “万魔朝宗,延历寺灭?大师,以您的修为,怎么会被这等魔念入侵?当今世上,应该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摧毁延历寺吧?”
    “真衣你说错了,生死幻灭,往往只在一瞬一念之间。当如这尊魔像,曾欲天下布武,掌管着千万人的性命,何等的不可一世?可到头来,依旧要灰飞烟灭,身死道消。延历寺在欠下过无数因果,若不一一化解,早晚有消亡的一天。”
    “因果,因果……”
    花田真衣喃喃自语,随即看了一眼吕青,却是不再说话了。这时候,老僧叹了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
    只见他缓缓转过身,走到了魔像的后头。十秒钟后,拿出了一个古老的木盒子。吕青朝那木盒看去,样式像是古中国的东西,但没有雕刻花纹。盒子四周布满了灰尘,老僧轻轻一吹,便如黄沙般飘散。
    “打开它吧。”
    老僧将木盒递到吕青手上,示意他亲手打开。吕青接过后,只觉得木盒很轻,轻得几乎没有半点重量。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木盒并未上锁,手一抬,就打开了。
    “这是?”
    吕青低头看去,木盒内就放着一块骨头,或许是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骨头的表面已经变黑了。他不懂医学,也分辨不出这块骨头是人体的哪个部位。只是当他将骨头拿到手上时,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疼得他跪到了地上。
    “这件东西,自延历寺开创以来,就被放置在天魔院中。究竟是什么原因,现在已经无从而知。但我查阅了寺中的一部分典籍,这块骨头,应该是一个中国人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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