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扭头对小红说:“你家在哪?我先送你。”
    小红抱着胳膊看着雨刮器来回摆动,然后雪花再次落到扇形面上,只是还没来得及融合就被再次刮到一边:“哥,实话说吧,”她咬着嘴唇:“我家也不远,只是我想留下你。”
    萧寒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留下我干什么?”
    小红扭头看着他:“五百过夜,行吗?”
    摇摇头,萧寒觉着自己瞬间就冒汗了,而车里的空调还是冷冰冰的风:“你喝醉了吧,小红姑娘。”
    “我没喝醉,”小红再扫他一眼然后扭头继续看着雨刮器:“我需要钱,偶尔也会在qq上约人。如果嫌贵,三百也行。”
    萧寒这才觉着她没开玩笑,但仍旧觉着不真实,想了想他伸手去兜里掏钱包,小红好像知道他要干什么,张口说:“你不用直接给我钱,我付出才会拿。”
    停住摸钱包的手,萧寒掏出烟点着一根:“你有什么急事用钱吗?”
    小红叹口气:“也不是急事,但每天都需要钱。哥如果嫌弃我,哪就往前走,把我放到刚才买酒的那个铺子前,我就在哪附近住,”顿了顿:“车进不去。”
    觉着烟很呛,萧寒将窗户开了个缝隙,刚抽了一口的烟伸手塞了出去,然后发动车,缓缓向前开。
    本就偏僻,再加上大雪天,路上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看着后视镜里的两道清晰车辙,萧寒心里在打鼓,在犹豫,在斟酌,在挣扎——我是跟她去,还是不去?
    尽管几近于怠速行驶,但拐角还是很快就到了,萧寒缓缓将车靠边,没有熄火也没有说话,小红明白这就是一种拒绝,不由又叹口气,拉开车门准备下车。
    “等等,”萧寒还是摸出了钱,五张一百块的,递过去:“不管你有啥事,希望能帮上你。”
    摆手,小红回头一笑:“我不是乞讨。”
    下车,关车门,小红转身向一个胡同里走去,萧寒马上将车再靠边点,熄火,下车,锁车,向着小红的方向追去。
    路灯昏黄,小红听到声音站住回头见萧寒跟过来,于是笑了,萧寒走过去,将羽绒服敞开,裹住她的肩膀向前走。
    这是一个栋很破旧的楼房,楼门口坑坑洼洼,小红带着萧寒很熟悉的走过去,没有羞涩反而很开心的样子。
    进了楼道,两边摆满了各种破烂,小红拍了下手,楼上有一层楼道灯亮了,光线从楼梯的缝隙传下来,隐约可见台阶。
    小红轻声说:“这楼里都是我爸爸他们轨枕厂的老职工,现在大多年岁大了,晚上就不出门,所以为了省电楼道里都不安照明。”
    萧寒捏着她温暖的手,逐步上台阶:“你家住三楼吧?”
    小红有些惊奇:“你怎么知道?”
    “因为三楼有楼道灯,”萧寒笑笑:“还有,你经常晚上回来,”话一出口就后悔,但如泼出去一盆水,正好全淋在小红头上,她哆嗦了下,萧寒赶紧捏紧她的手:“我没有其他意思。”
    “无所谓了,”小红在前面拉着萧寒:“已经那样了,你这样说也就无可厚非。”
    “无可厚非,”萧寒并不是计较小红这个成语的运用是不是很准确,只是扭转话题打岔:“小红,这个成语你用的不贴切,无可厚非是指没有可过分责难的。意指说话或者做事虽有缺点,但还有可取之处,应予谅解。”
    逐渐光亮,小红将另一只手的食指放到嘴边,做了个“嘘”的手势,而后抽出萧寒手里的手,从背着的包里掏出钥匙,萧寒站到三层的最后一个台阶上,看着她。
    台阶很窄,他的脚只能放多半个脚掌,有些不舒服,好在小红很快找到钥匙开了门,然后拉开老式的防盗门,再开里面的木头门,推开扭头招手,萧寒迈步再上一节,半转身进门与小红擦着过去。
    小红等萧寒进去,拉住防盗门,再关上木门,迎面萧寒已经一把把她抱在怀里,使劲挤压她的胸部。
    挣扎了下,小红抬头对萧寒说:“别急啊,进我的房间。”
    “你的房间,”萧寒低头亲了小红一下:“这屋子还有其他人?”
    轻轻推开萧寒,小红弯腰换鞋:“当然啊,我爸爸跟我弟弟都也住这里啊。”
    萧寒摇摇头说:“这么小的屋子怎么住啊,要不你去我家吧?”
    小红换了鞋说不行啊,再过十分钟九点钟,我得给我爸爸导尿,他卧床很多年了,还得给弟弟喂饭。
    “啊”,萧寒惊讶地合不拢嘴:“弟弟多大了还得喂饭?”
    小红还没回答,萧寒觉着有只肥大的手搭在了他肩膀上,无声无息,不由就毛骨悚然,赶紧回头,一个个头略微比他低些的小伙子一脸憨笑:“该我躲了,你来抓我啊。”
    说完就跑进了另一个房间,萧寒惊魂未定,小红拉着他的手说:“我弟弟三岁的时候从高处摔下,头朝下触地,今年二十三岁了,智商仍旧是三岁多。”
    嗯了一声,萧寒就想走,他觉着这个家里全是凄惨,根本无法进行那样的事情,但小红像看到他的心思,直接把他拉到门口一个凳子上坐下,然后弯腰给他脱鞋换鞋。
    不由自主,被套上一双棉拖鞋,然后任由小红牵着进入一个房间,这是一个两室一厅的屋子,刚才小红弟弟进了一个房间,估计就是小红弟弟与父亲的房间。
    小红的房间很简朴,一个单人床,一个写字台,然后有两个老式衣柜。
    小红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床单,很仔细铺在床上的床单上,又一层:“韩教授,你坐着也好,躺着也好,等我一会。”
    仍旧是不由自主的点头,萧寒坐到写字台前的凳子上,小红临出门回头一笑:“你放心,我这个屋子我弟弟从来不进来,或者他就认为这个房间不存在。”
    看着小红出去关了门,萧寒自言自语:“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何你弟弟不敢进来,甚至认为这个房间不存在?”
    正琢磨小红又推门探头进来:“甭想了,他的智商三岁,哄小孩子你也不会?”
    门再被关上,萧寒呆若木鸡:我没孩子,怎么会哄孩子?
    半个小时后,萧寒就着台灯在看一本书,小红写字台上就那么几本书,除了会计学校的教科书,就这一本小说——一个号称用身体写作的女人,这个萧寒看过报道,但没勇气买这本写实*小说。
    本来就像看看内容肉麻吗,或者真就为打发时间,但他看进去了,这个所谓作家记录跟五十一个男人*的细节,然后遗情缱怀。
    这个女人最早也是编辑记者,2003年非典结束的十月出版了这本书,当时引发各方争议,后来不了了之,这本书里还记录了跟一位著名摇滚明星的*,后来引发口水。
    小红进来的时候见萧寒专心读书,不由笑了:“哥,这样的黄书你这位教授也读啊?”
    “黄书,”萧寒将书合上:“这可不是啥黄书,是一种社会现象,上世纪末就有几位女作家写这些,号称用身体写作,这位写的更疯狂而已罢了。”
    小红呵呵笑了,然后就是挑逗的语言:“我用身体写你吧,来……”
    萧寒本来看书里的描述就有了反应,站起来过去抱住开始亲吻,然后双双倒在床上……到了关键时刻,萧寒不知为啥脑子里跳出小红弟弟的样子,然后就是一个声音:“你来抓我啊……”
    不由软了,翻个身,萧寒低声说:“算了吧,我不行——在你家真不行。”
    小红伸手摸了摸:“哥,我弟弟不会进来的,我爸爸躺了十多年没起来过了,且我带人回来过,没有事的。”
    萧寒摇头坐起来,伸手拿开小红的手,拉下上衣再站起来拉起裤子:“我也不是啥正人君子,”萧寒指了指桌上书:“我比作者记录的男人好不到哪,只是今天真不行——我脑子里全是你弟弟的样子。”
    小红也穿上衣服坐起来下地:“好的,哥,改天吧,雪越下越大,你早点回家吧。方便留个qq号码,下次再约吧。”
    萧寒穿戴好,掏出五百块放到桌上,小红马上说:“不行,我不能收,你也没办成事。”
    笑了笑:“我喜欢这本书,你卖给我吧,这是你的书钱。”
    小红说这本书才几个钱呀,且是个客人上次来落下的,你拿走就是了,我不能拿你的钱。
    本想不多说直接走,突然想起今天的使命,萧寒就对小红说:“你这个公司卖的药是附近生产的吧,也就是说于总的厂房在附近,对不对?”
    小红点头说对,我正想告诉你,送你的药不要让老人吃,全是假的。
    萧寒马上说:“你给我画个去这个厂子的地图,这个钱算酬劳好不好?”
    起身到跟前抱住萧寒,小红抬头问:“哥,你到底是干啥的?不是大学老师吧?”
    萧寒觉着有些脸红,他没说自己是记者,更没说他就是北龙名记萧寒,只是含糊说:“你画吧,不暴露你。”
    小红松开萧寒,从写字台抽屉拿出一张纸,再在桌角的笔筒拿出一支笔,开始低头画路线图,边画边说:“哥,你肯定不会暴露我,只是我估计又得重新找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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