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正热火朝天地干着活儿,陈鸿渐又领着家人,运来了几车粮米。孟九成开口借粮时,陈家本来要以此作为谢礼,但孟九成坚拒,陈鸿渐也只好答应。
    孟九成已经事先给梁大铁交代过,工程队不仅有壮劳力,还带来了十几名壮健的妇女和做饭的家什。六巧则是妇女队的指挥,带着她们采买肉蔬,用送来的粮食在宅院中开伙做饭。
    人多力量大,梁大铁这帮人干活又卖力。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宅院里的荒草、垃圾已经清除一空,甬路也扫得干净,虽然看起来还嫌破败,但已然有了一些生气。
    咱也是有别墅的人啦!孟九成坐在打扫干净的二层楼阁上,举目四望,不禁发出了感慨。
    “我看这一天便能把粗重的活计干完。”陈鸿渐端起酒杯又放下,看了看四周的墙壁栏杆,油漆已经起皮斑驳,“孟兄弟不欲铺张,在下便给找些木匠漆匠,修补油漆一下,倒也能崭新焕然。”
    “多谢陈兄好意。”孟九成举杯敬了一下,笑道:“小弟已经约好了人手,工钱不多,手艺也说得过去。”
    “北地流民?”陈鸿渐略微一想,便猜了出来,笑着喝了口酒,说道:“工价确实低廉,为兄家里也雇佣了人在建粮仓呢!”
    孟九成安置流民时特意设计了一份表格,进行登记统计,以便按照各人特长安排工作,引导就业。这在表面上是为了县府的工作更加顺遂,但其中他却也有一些私心。
    香露作坊要建厂生产,少不得要雇佣人手。孟九成便把所需要的记录下来,准备到时候招募过来。比如会酿酒的,还有铁匠、陶匠、木匠等技术工人。
    而这些北地流民,急于安身,急于糊口,所要求的待遇自然不高。就象梁大铁这帮人,不怕辛苦,却愁没活儿干。所以,不光是官府趁着工价低时在筑城、建仓库,县中不少富人也在雇工大兴土木。
    “小弟手中余钱不多,只好精打细算,因陋就简了。”孟九成自嘲地笑了笑,说道:“全仗众位相帮,方才有如今的气象。嗯,等到香露作坊开工生产,手头便能宽裕了。”
    陈鸿渐叹了口气,说道:“全怪家父和家兄,害某失信,无颜与孟兄弟亲近,却错过了合伙入股的好事。”
    是错过了多与唐惜惜相处的好事吧?孟九成腹诽着,嘴上只好安慰了几句。
    “对了。”孟九成突然想起件事情来,问道:“你们陈家经营粮食,运输是走的运河吧?”
    “是啊!”陈鸿渐点了点头。
    “若是走海路,由淮河运进,是否更快捷方便?”孟九成并不敢确定,依然是在询问。
    陈鸿渐眨了眨眼睛,摇头道:“海运风险大,比不得运河安全。嗯,我也不太清楚,待回家问一问再来答复。”
    运河虽好,却是把在朝廷手中;海运可能有风险,却基本上可以自己掌握。
    孟九成出于对历史的担忧,想得很长远。尽管还不知道自己能按照理想走得多远,但平时也在一点一点地积累和完善,更不会止步于现在的小富即安。
    “呵呵,老乡见老乡,王兄和老梁倒是谈得融洽。”孟九成暂时放下想打听和了解的事情,觉得不好冷落了同桌的王忠峰和梁大铁,便笑着说道:“不想老梁倒经过战阵,真是英雄好汉。”
    “哪里敢称英雄好汉?”梁大铁摇头摆手,脸上闪过痛苦之色,叹息道:“北地战乱,某看见的尽是家破人亡的惨象。就算是上阵厮杀,也是为了活命罢了。南渡以来,所历种种,也是苦不堪言。”说着,他端起酒杯,一口饮尽,长长地吐出一口闷气。
    北人苦难,靖康后沦于金人之手,今番奋起抗争,却又得不到宋廷的支持。南宋朝廷已经忘了中原父老也应是大宋子民,是赵家无能,才失地陷民,却只管过着偏安一隅、歌舞升平的日子,早把收复中原忘到九霄云外了。
    再者,南宋朝廷又将南渡归宋的子民归为北人,歧视提防,既寒了民众之心,又使很多大才难展其志。
    辛弃疾便是一例,出身山东,少年时起义抗金,南渡归宋后却因是“归正人”而屡受排挤打压。其词也多倾诉收复中原的壮志难酬的悲愤,报国无门的愤慨悲伤。
    梁大铁虽未明言,但也透露出一些对宋廷的不满。孟九成听得清楚,略略沉吟了一下,便试探着问道:“若是再有北伐中原之事,你们可愿随军征战,返回故里?”
    梁大铁和王忠峰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苦笑摇头。王忠峰嘿嘿冷笑,说道:“朝令夕改,谁还信他?”
    这倒也是啊!南宋朝廷确实没有一个坚定不移的大战略,也因畏金如虎,失去了北伐中原的雄心壮志。
    单只对北人的态度,便不时随着宋金形势的变化而变化。与金国的形势缓和时,便禁北人南渡,竟有一段时间封锁淮河;与金形势紧张,又放松政策,想利用南渡的北人抵御金兵。
    孟九成以现在的身份和能力,也不好说得太多,吹得太大。他也借机说了几句朝廷的错误,通过发泄不满,有共同语言,让王忠峰和梁大铁更觉亲近。
    正吃酒谈论时,却见郭臣匆匆而来,在楼下叫了一声,径直上楼。众人忙起身,与郭臣见礼已毕,重新落座。
    “郭兄且擦把汗。”孟九成笑着调侃道:“这性急的样子,难道怕酒菜吃光,要饿着肚皮?”
    郭臣按过毛巾,胡乱擦了擦,又把衣衫敞开扇着风,苦笑着说道:“某家东跑西颠,忙得满头大汗,却不是为了这吃喝。只是费尽唇舌,这事体办得倒不顺遂。”
    “什么事体,如此着急?”陈鸿渐随口说道:“要论口才、机智,你若不行,便来找孟兄弟呀!”
    郭臣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只管喝酒吃菜,却不马上讲说。
    郭臣不说,孟九成也不问,继续喝酒聊天。他知道,依郭臣的脾气禀性,一会儿就会如实招来的。!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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