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之楠话语随意淡然,仿若只是闲聊一般,张四也是并不当回事,下意识的忽略了几位管事和他一个看库房之人的联系。
    相反,此时张四手中进了钱财,心中正是得意之时,反倒是不在意和这上道却不受待见的石公子闲聊两句,随意开口:“谁知道呢,三管事本就不管事,其他的管事倒是也不长来此,倒是石管事偶尔来此,不过现在没来,估计也是被老爷支使呢吧?”
    石之楠点点头,并未深问,反倒是岔开话题,向着张四道:“四哥,我刚刚忘了,能麻烦你从库房中帮我拿两卷画轴么?”
    说着,石之楠又是轻巧的拿出一钱碎银子放在张四手中。
    “合该我今天发财。”张四心中一乐,口上道:“这不算什么,府中早有规矩,若是量不大,这些书册诸位公子都是可以自取。”
    说着,张四就回去取了两个画轴出来交给石之楠,石之楠淡笑接下,不经意抬头一看,只见那库房阁楼中探出一个人头看向石之楠,石之楠点头示意,心中知晓,这人应该就是那会计,应是确认身份。
    接着石之楠淡然转身而走,然则心中却是默然计算:“防备不多,却无什么漏洞,其中应是有些钱财,却未必有真正的宝物,不过这试探不算失败。”
    在往院子走的中途,却是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人影,石家四房的石常孝。也是石翼的叔叔,和石家家主乃是同辈中人。
    这人身上绫罗绸缎,腰间佩玉戴金,一脸张狂,一双冷眸,倒是颇有两分冷肃。这人迎面看到石之楠,却是忽的开口:“等等!”
    石之楠闻言停身,向着石常孝行了一礼:“大人。”
    石常孝上上下下打量了石之楠一遍,也未回话,只是有些傲慢的道:“你要做什么去。”
    石之楠轻轻抬手,向着石常孝示意了一下手中的画轴:“最近看了两本书画有关的书,倒是有些手痒,让大人见笑了。”
    石常孝闻言扫了石之楠一言,却是忽的话锋一转,嘴中出了一丝不屑的笑意:“想来你是从京城那豪门而来,有些适应不了这边地的苦寒吧!怎么,这般苦日子你这细皮嫩肉的可受得了。”
    话语之中,听不出什么关心,反倒是能听到不少的讽刺。
    这石家虽是自号皇室后裔,实则血脉已经极其远了,这般的后裔在这大楚国不知道有多少!他们本来已经没落至极,却是机缘巧合之下,让这石威武崛起,因结识京中贵人,倒是在这边地做了一番事业。
    因为那贵人的缘故,当年机缘巧合之下,倒是让石之楠流落到了这石家。
    这石家崛起不过区区二三十年,可以说石威武这几个儿子前半生都是过了不少的苦日子,骤然而富,倒是难免有些暴发户的心态。
    偏偏石之楠刚到这刻,因为畏惧石之楠的出身,这一家人都是颇为恭敬,如今,倒是让他们颇感屈辱。故而也有了种种对石之楠的折辱。
    石之楠虽是不知晓这家人到底是如何的勇气,竟是不将其背景放在眼中,但他势单力薄,根本无力反抗,若是其露出一点点想要回到大楚京都的心思,怕是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故此石之楠却是丝毫不能露出一丝愤恨,反倒是故意露出一丝不满的道:“这边地吗,毕竟比不上龙京繁华,生活难免有些粗朴。”
    接着石之楠飒然一笑:“不过,倒是少了那勾心斗角的生活,算是有利有弊。”
    石常孝见状微微一笑算是满意,每次看到石之楠那淡然的样子,他便是怎么也忍不住想起当初自己在他面前那卑微的样子!
    只有看他被自己踩在脚下,才能让他感到快慰!
    只见石常孝高高在上的对着石之楠道:“不用叫我大人,就向当年一般,叫我四叔便好。”
    石之楠则是恭敬行礼:“当年年少,不知礼数,大人便是大人,怎么能轻忽了礼数。”
    “哼。”石常孝忍不住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算你还知晓自己的本分。”说完,转身离去。
    石之楠则是轻轻抚摸了片刻手中的画轴,看不出表情的向着自己院子而回。
    石之楠的小院简陋贫寒,地理上甚至靠近了杂役的居所,然而贫寒,却是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偏远,院子几乎处在了石家的最边界!
    石家虽是号称青木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然而实际上却是并未坐落在城中,反倒是在城外不远的村庄中置地盖庄,故而占地庞大。
    若非特意来此,无人会前来石之楠的院落中。石之楠推门而入,缓步而走,一边走,一边四处观察,最后缓缓走到了门前,然而他却是并未推门,而是淡然的低头看了看门前的沙土。
    他的门上,并未设下任何机关,毕竟门上乃是人人都会观察之所,若是设下机关记号,只会白白暴露。
    故而,他在自己的大门前,稍稍整理了一番,将这一小块土地休整的稍稍有些松软,但是就算是刻意观察,也是绝对看不出一点端倪。
    因为端倪并不在沙土,而是在石之楠的一个习惯。
    他强迫自己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走进走出自己屋门的时候,跨出的一步略大,正好跨出自己的门口。也就是说,他无论进出,都是绝不会在门口土面上出现丝毫的痕迹。
    而此时,沙土却是分布的稍微有一丝的凌乱,若非心中早有计较,绝对看不出的差别!
    石之楠双眼一眯,仔细看了看其上的痕迹:“这个痕迹……不是小玉,脚印稍稍有些大,应该是男人的脚印,脚印并不深,说明这人体重不重,沙土的痕迹平稳,这人下盘颇稳,有功夫在身!这人应该就是监视之人了。”
    石之楠不动声色的脚下微微一动,又是将土面抹平,然后走入房屋。他四处看了看,并未发现什么痕迹,倒是不出乎他的意料。
    这监视并不明显,倒是颇为隐秘,显然并不想让自己料到。
    石之楠缓缓走到自己的书桌旁,向上面看去,显然,看起来并无变化。
    随后他轻轻的将笔拿起,看了下笔锋:“这墨汁,少了些,应该并非正常消散,而是滴落过。”
    想到这,石之楠轻轻坐在桌上,然而实际上则是接着外面的光,看向桌面,能看到上面出现一层隐隐的极难发现的墨痕。
    手指轻轻摸过一处:“这里墨痕较深,应是最先滴落。”随后按着痕迹手上做了个擦得姿势。
    “这个痕迹,应该是用手擦了一下,虽然很遗憾看不出这手的痕迹,但是看着外层最浅的一层墨痕,几乎已经看不清,显然是被用什么擦过。”
    “这个墨痕……这个用力的方式……这个擦得应该是衣袖,材料么……”石之楠脑中思考着种种材料擦过墨水的痕迹。
    “麻布?不是。棉布?不是……是丝绸!”石之楠双目一亮,脑中闪过一物:“丝绸!来人穿的是丝绸!”
    “石府中,穿丝绸的便是众多的姓石的,和几位管事!”石之楠越发深入思考:“石威武和家主石常遇显然不会亲自来此!而其余小辈显然不够稳妥,来人心思颇为细腻,便是四房的石常孝也难有这份心思,更大可能便是集中在几位管家身上。”
    “三管家地位不高,身家不厚,常年多穿麻布厚衣,今日穿的也是如此,其余管事多负责外部,出门频繁,而他……”石之楠却是脑中闪过石管事今日身穿那一身华丽的绸衣。
    “果然……你是个惹人厌的家伙啊……”石之楠心中冷然道。
    “既然知晓应该防备的是谁,应付起来也不是难事了。”
    想到这,石之楠却是缓缓的走出门口,到了小院中,缓缓四处看了看,沿着围墙慢慢走着,甚至将手伸到了围墙之上。
    小院常年未修,颇显的落败,其上不但是裂痕处处,甚至有的所在还能看到翠绿色的苔藓。
    “想从外彻底的观察我,大概只有那么几处,围墙之上显然不行,太过显眼,那应是这其中有什么人造的漏洞了。”
    忽的,石之楠身形一停,隐隐能感受到手上触感稍有不同,能感受到一处裂痕,稍稍有些松动。
    石之楠嘴上轻轻一翘:“因为我年纪大了,不再肆无忌惮的藏身房屋之上,改为这里么。”
    说着,石之楠却是自嘲一笑:“多年未被监视,我也是稍微有些大意,以前每日我都会隐秘的将这院落稍作检查,如今却是难免有些松懈了。”
    石之楠摇头暗叹:“我这是太依靠阿历了。”
    “怎样?那小子可有什么异动?”
    此时,石家真正的核心,一拳一脚打下石家的太爷石威武房间中,石家几个领头人物正在其中。
    石威武的二子,二房的石常敬这般发问着。
    石管事却是在下面恭敬的回道:“却是没发现什么异状。小子痴心文道,身上也就当年那点武学底子,怕是我石家的任何一个子弟也敌不过。”
    而一旁四房的石常孝则是不屑的挥挥手:“纯属多心了你们,这么多年又是重新废这个功夫,浪费时间!”
    一旁五房的石常炬则是摇头道:“小心无大错,毕竟是……那个人的子裔。”
    说到这,却是所有人都沉默了,对于那个人,显然心中颇为敬畏,甚至是不敢直呼其名!
    而这时,坐于首位的石威武忽的睁眼了,他威严苍老的面上却是遍布严肃:“老五说的没错,邪……那个人的子裔,小心些总是无错。”
    接着,这石威武苍老的面孔上仿若重新找回生机一般,缓缓睁开的眼睛,闪烁着强烈的野心:“不过!也不必畏惧!大事的时间将近!这……将是我们石府踏上辉煌的起点!将是我们重归祖脉的至高荣耀!”
    ps.感谢几位老朋友的归来,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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