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副驾驶位上,女灵的脸本来是一片血肉模糊,眼珠儿、鼻梁骨、牙龈全都暴露在外面,钉子钉进她眉心的时候,肉泥都在四处迸溅。
    可是钉子插在她眉心的瞬间,女灵的脸一下恢复正常了,一脸凄婉地望着我,泪珠儿盈盈地滚落下来。
    这会儿我已经忘了害怕,只是觉得这女灵看起来挺可怜。
    “别傻着了!”
    幺子说着就把我从车里拽了出来,三两下拿着黑布绑在了女灵的眼睛上,拎着我的脖子,几乎是把我甩进车里。
    我往前走的时候,幺子的声音就在我耳边道:“现在不是你感慨的时候,死了的人就是死了,你再怎么可怜她,想帮她,可是天命就是天命,人不能逆着天来。”
    幺子把我塞进车里关上车门,自己也跳进了驾驶位,将一条黑布递给我,“绑上。”
    我不知道幺子要干嘛,但是看他一脸急切的表情,我连忙遵从他的指挥把黑布绑在眼睛上,眼前立刻一片漆黑。
    “看到什么没有?”幺子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声。
    我听了这话都觉得纳闷儿,眼睛上捂着这东西还能看到什么那才是见了鬼了!摇摇头道:“没。”
    我感觉车被幺子发动起来,一直笔直地往前开动,幺子让我静下心来,什么都别想,专注地看眼前。
    隔着眼皮和一层黑布,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中,说是静心更困难,那女灵的两张脸,有皮的、没皮的,就这么两张脸在我脑海中交替,不是这张就是那张,能静下来才怪了。
    正当我心中烦乱不安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清脆的铃声,我就听到那铃声就在我耳朵旁边晃动,在这铃声响过之后,脑袋里瞬间就安静下来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全部被这铃声给驱逐出去。
    紧接着,眼前出现了一道光,若隐若现忽明忽暗,就在我们前方不远处的位置,就像驴子头顶挂着的萝卜一样,看着好像不远,但是怎么都追不上。
    “看见了!”我格外激动,对着旁边的幺子喊了一声,“有光!”
    “在哪儿?”
    幺子让我按照灯光方向作为指示给他引路,那灯光前行不久就往前拐了,一直拐了好几个弯,我也不知道走出去多远,好像就是一瞬间,我突然听到旁边响起了喇叭声,是车窗外的声音!
    紧接着,穿行不息的人流声、大排档上划拳的呐喊声、街边小贩的叫卖,各种各样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中,幺子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道:“钟一仁!咱们出来了!”
    我心中一阵狂喜,就想把眼前的布摘下来,却被幺子按住了,让我先别动,我不知道他走了多远,车子开到了哪儿,反正又是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幺子终于停了车,拉着我从车上走下来。
    我就跟个盲人一样,任由幺子拉着我的胳膊,走进小区,走进单元门,进了电梯,最终停在一扇门前,幺子敲着门,喊了一声道:“老爷子!我!”
    本来我的心情还沉浸在从活魇中走出来的狂喜里,可是听幺子这么一喊,心里立马咯噔一声,我靠这孙子居然带我回老爷子这儿来了,这不是自投罗网来了吗?
    敲门声停顿了片刻,门被人打开,始终没人说话,幺子进门把我晾在了客厅里,张口跟老爷子要陈年的糯米水,然后带我进了卫生间。
    “你先别睁眼睛。”
    幺子说着,我感觉他从背后解开了我绑在头上的黑布,这时候透着眼皮,已经隐约能感觉到一些光线,随即,幺子用糯米水给我冲洗眼睛,反反复复洗了好几遍,幺子才扔给我块毛巾,“行了,睁开吧。”
    眼睛里重新看到光亮,我有点儿激动,但是人走到门口就有点儿心慌,等会儿见到老爷子怎么说?
    我跟在幺子身后,俩人刚进客厅,我就看到茶桌前面,除了老爷子之外还坐着个人,看样子是有客人,起初我没觉得什么,但是看到那人面前摆着的东西时,幺子先倒吸了口凉气,在后面捏了捏我的胳膊,我低头一看,那人面前摆着一块佛牌,是一块很普通的崇迪牌,满大街都是的那种。
    我没明白什么意思,但是看到幺子神色紧张,还尴尬地低下头去,我立刻反应过来。
    我靠……不会吧?难道是今天晚上那大师找上门来了?
    我抬头看看表,距离我们从那大师那儿出来不过一个半小时,刚好是我们开车到郊区再回到老爷子这儿的时间,也就是说我们在活魇里时,时间已经停止了,可能在旁人看来,我们的车只是停了一会儿,但是我和幺子在里面已经经历了九死一生。
    不过这不是让我意外的,我提到时间,是因为我算了一下,从那大师到老爷子家,车程半个小时,也就是说,从我们出门开始,这大师只用了一个小时,就把我们的底细摸了个门儿清,而且从茶桌上的茶已经喝败了的情况来看,人家根本连一个小时都没用上!
    和人家一比,我和幺子根本就是小麻雀,还在跟人家玩心眼儿呢!一想到这儿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真是应了幺子说的那话,注定了是孙猴子,怎么都翻不出人家的五指山!
    不过我也是好奇心重,脖子抻着看了一眼那大师,就看到这人看起来非常年轻,岁数只有二十刚出头,比我和幺子还小,栽跟头也就罢了,还栽在一个后生手上,估计等会儿又要让我家老爷子一阵臭骂,骂我和幺子给他丢了人。
    老爷子没说让坐,我和幺子站在旁边也不敢动,老老实实站得笔直,老爷子和那大师也不说话,俩人各自闷头喝着茶,半晌,还是老爷子先开了口,不过不是对那大师,而是指着我俩,“东西呢?”
    我和幺子换了个眼色,人家都找家大人来了,我俩知道瞒也瞒不住,我就从兜里掏出了那块佛牌,放在老爷子面前。
    老爷子冲着大师扬了扬下巴,对方起身拿过了佛牌,跟幺子一样,直接打开亚克力壳,将符管从里面抠出来,我看这人马甲胸口位置挂着根铁链,他拽着铁链,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了个放大镜,是那种很老式的,欧洲工业时代样式的半面放大镜,扣在了鼻梁上,对着符管仔仔细细端详起来。
    看了足有五六分钟,我等得有点儿心焦,人也有点儿站不住了,心里却是好奇,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我和幺子当初拿到这符管时只是随便瞥了一眼,倒是想仔细看,可无奈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这大师却不同,也难怪他当初会指名要这个佛牌,也是奔着符管来的。
    要说把这符管白白交还给他,虽然是天经地义,可我还是有点儿不甘心,心说等他看完,我怎么也要问问这佛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要来有什么用,可我没想到,大师看了一阵子,却将佛牌放回了老爷子面前。
    老爷子冲着大师递过去一个疑问的目光,就看那大师满意地点点头,“没错。”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俩人云里雾里的,我没听到上下文,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意思,那大师没有拿走佛牌的意思,已经站起身,临走的时候还拿起了桌上那块崇迪牌,对我一笑,晃了晃崇迪牌道:“这个我就带走了,做个纪念,咱们来日方长。”
    我这时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人,只见这人长得很白,我之所以刻意强调,因为他的这种白不是普通人的那种,而是有些不正常的白,脸上毫无血色,就连嘴唇也是粉白色,就好像个瓷人儿一样,眉眼倒是很清晰,眼睛很大,睫毛比女人还长,眼睛也是炯炯有神。
    虽然我对男人不感兴趣,但是平心而论,这男人长得很好看,真的,只能用好看来形容。
    而男人说的那句“来日方长”,到了我的耳朵里,总觉得有种不同的韵味,让人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不是期待也不是担忧,好坏参半,多是不解。
    老爷子没送客,任由男人自己关门走了,门“咔哒”一声关上,老爷子看着我俩,我和腰子立马垂下头去。
    “坐下。”
    意外地,老爷子好像并没有生气,反倒是长长出了口气,好像在担忧什么似的。
    “耍开心了?”
    我看幺子,幺子看我,俩人都不敢说话,不知道老爷子这话里有话下面要说什么。
    “我也不怪你们,你们这次是出了名了,”老爷子拿起茶碗用开水烫了一遍,给我和幺子倒了杯茶,随手又拿起男人用过的茶杯,直接扔到了垃圾桶里,“能从活魇里出来,光凭这么个事儿,也能在行里闯出个响当当的名号了。”
    我还是没说话,倒是幺子大大咧咧地摸着脑袋,笑了一声道:“不是不是,都靠师傅教的好。”
    老爷子哼了一声,果不其然,我没搭话就是因为猜到老爷子接下来说不了什么好听的,只见老爷子缓缓开口,一字一顿道:“枪打出头鸟!知道自己怎么活魇了吗?被人拍了身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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