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人们记得最清的就是自己的初恋,初恋之后不管你再恋几个都没有第一次记得清。对于张佳毅来说,最难忘的是那个失恋的夜晚,那是十二年前,现在是2015年。
    2003年,张佳毅18岁,已经在外打工一年多。18岁意味着长大,18岁意味着初恋和失恋,开始到结束只有短短的七个月。为什么现在他要想起那逝去的初恋,是因为他的生命快要结束了,癌症晚期,病因是石棉纤维吸入过多。工厂里的职业病,等到他肺部扩散的时候已经晚了,关键是他还抽烟。
    他是个穷人,打工的你能指望他攒多少钱。还好他有个弟弟,拖累父母这么久,今天晚上他想解脱掉。癌症的人是不能喝酒的,从医院偷偷逃出来,现在他就坐在河边的路灯下喝着酒,酒是孔府家酒,一斤装的,墨绿色的瓶子。喝酒的时候想起了那句广告词,“孔府家酒,叫人想家。”而这句话又让他想起了失恋那晚上喝的也是这个酒。
    人们心里受伤的时候想的都是家吧。
    呵呵,肺部的疼痛袭来,嘴里的酒完全感不到酒香,只感到一阵阵的发苦。呼吸感到困难,半边身子完全失去直觉,夜凉如水。初秋的午夜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只有路边的草丛中蟋蟀在唱歌。
    挣扎着喝完瓶子里的酒,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想要睡去,在睡去之前点燃了嘴里的香烟,努力吸着,或许是人生最后一只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周围渐渐起了浓雾,慢慢的包裹住了张佳毅的身体,嘴里的烟已经打湿了,只有胸膛还在微微起伏。
    ......
    ......
    “嗨,醒醒。”
    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接着张佳毅感觉到身体被踢了一脚。
    思绪瞬间回到全身,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怎么还没死。接着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射向双瞳,他不得又闭上了眼睛,用手遮住,喃喃道:“不是今天是阴天吗,这该死的天气预报,什么时候能准过。”
    喊他醒的人看他醒了过来,踢了踢旁边的酒瓶,道:“人生难得一场醉呀,但是再醉也不能躺路边。”说完转身离去。
    闭着眼,左手的大拇指和中指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到好受一点后,才缓慢睁开眼,思维还是迷迷糊糊的。入眼的是一片片树叶,阳光从树叶间隙照射下来,打出一道道光线。原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了树丛中,在这里睡了一晚。
    撑起身子,坐起来,看着旁边的香烟点了起来,入口才感觉不对,他昨晚买的可是红双喜,十块钱的经典呀,怎么现在是五块钱的白沙了,好像自己有八九年都没有抽过了。吸了两口,手伸向了裤子口袋准备掏出手机看看时间,一抹空空的,什么也没有,转头看了看周围的草丛中也没有,心里暗道:“八成又被偷了。”为什么说“又”呢,因为以前也有过这样的经历,醉酒在外醒来后口袋比脸还干净。
    “咦”,这次还好,还给留了几十块钱。不过看到自己的手和胳膊,张佳毅瞬间不淡定了,自己的手和胳膊的皮肤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不是以前的苍白色,你知道的,一般长久有病的人的皮肤色泽和健康人的差距很大,而现在自己的皮肤白里透红,隐有光泽。
    拨开下垂的树叶,呕,是夹竹桃,这玩儿有毒,怎么睡到这里了。走出去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双向四车道公路,道路中间是一条隔离带,种着葱兰,白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芯,在丛丛绿叶的烘托下,异常美丽,给人以清凉舒适的感觉。深吸了一口气,才感觉到周围的环境不一样,肺部也不痛了,呼吸从没有这样顺畅过。
    道路的两旁是一株株夹竹桃树丛,公路对面是一个厂矿企业,可是昨天自己明明是在河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穿着打扮,感觉头皮猛的炸了起来,衣服变了款式,这不是自己第一次在js打工时的厂服吗,恩,左手腕上还戴了一个石英表,现在是早上七点十分,远处隐隐有人声传来,这时,一首熟悉的歌声传来。是厂子里的大喇叭在放音乐。记忆中好像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想起来,提醒工人们起床,准本上班了。
    关键是:我他妈怎么在这里。
    穿过公路来到厂门口,保安室的两个保安已经在上班,其中一个看着他呵呵的笑了起来。
    张佳毅一阵的蒙逼,看看身上,哦裤子上沾了一些草,好吧头发上也垂下些草,但是这又什么好笑的,直到那个保安说了一句:“醒了,呵呵,以后少喝点吧,在那里睡了一晚吧。”他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就是他喊了自己,踢了自己一脚的人。
    让了两支烟,自己点了一支,就问道:“今天几号。”
    “28号。”
    “哦,快发工资了。”张佳毅漫不经心的接了一句,关键他是想问年月,没想好怎么问。心中阵阵的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心想的那样。
    想了想,趴在窗户上,眼睛四下***终于桌子的角落有一叠出差单,上面的日期是2003年8月27号,穿过两人的身影,保安室墙上老旧的日历上显着两个醒目的大字“28”。
    心里苦笑了一番,是的2003年8月28号,就在早十几个小时前自己第一次失恋的日子。恰好大喇叭里的歌曲又换了一曲,迪克牛仔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好吧,心里苦笑之后就是兴奋,兴奋的身体一阵阵颤抖,去******初恋,对于这个初恋只是个记忆,现在感觉就像人生中男的第一次梦遗一样,第一次学会开车的第一次一样,没什么留恋的,只是因为他是第一次,现在他开心的是自己重活了。
    “哈哈...哈哈...”。张佳毅不由的开心的大笑起来,笑中带泪,到最后分不出是笑是哭。过了一会,他猛地收声,就像你在菜市场见到大叫的鸭子瞬间被剁头的情景。他开心过了,舒畅了,不过目光扫过两个保安的面部,他又瞬间的不淡定了。
    两个保安的表情是惊讶中带着一点恐惧,仿佛发生了什么惊人的事情一样。是的,你没看错,首先一个人毫无征兆的浑身乱斗,接着面部传来喜色和狠辣的表情,再配合这那类似人类的笑哭声,就像周星驰电影里的笑声,笑到流出泪的笑声,瞬间又收声,任谁都感到惊讶和迷茫。
    好好的一个人,毫无征兆的发疯了,神经了,这就是保安现在心里的想法。
    “好吧,刚刚想起来一个笑话,你们看,我很正常。”说着他又掏出香烟让起来,“来来来,咱们接着抽烟,抽烟,我靠,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很正常,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没病,算了,我先走了。”
    转身离去后,两个保安还看着他的背影,踢他醒的对另一个保安说道:“你怎么看。”
    另一个张张嘴想说又没说出话,眼里一阵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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