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第二日的午时,李大明和王青箩带着小丹凝方到了无锡前往金山寺的渡头。见渡头之上人流如梭,码头随处可见卖些香烛之物的小贩。略有所感,便急着去寻船,却听到有人在身后呼唤,似乎唤的正是自己。
    “师叔、李大明师叔!”
    李大明很是奇怪,扭头去看,是两个沙弥和尚,那两个和尚见了,面生喜色,急忙上前躬身见礼,说道:“阿弥陀佛,请问是不是李大明,李师叔?”
    有些疑惑,这两个僧人莫不是金山寺的?便点了点头,说道:“在下正是,不知两位是否是金山寺的?”
    两僧点了点头,说道:“我二人确是金山寺的,昨日方丈交代我二人在此等候师叔,说师叔会带一受伤的女婴前来救治,今日见了师叔果然不差。师叔,方丈交代师叔先不急前望金山寺,特意嘱咐我二人把一件物品交给师叔的。”
    他更是疑惑,梦遗老和尚知道自己要来?看来那老和尚的修为又提高了一层了,当下躬身见礼道:“不知方丈师兄有何物要交给在下的?”
    其中一个沙弥和尚拿出一串香木佛珠,口念佛号,说道:“师叔,方丈说,这佛珠可救小师妹一命,但需得在师妹七岁之时,把小师妹送至杭州水月庵,一生侍奉我佛。”
    听了心中踌躇,要自己的女儿自小便进入空门,他如何愿意?想这个时代的女子,生来便受尽苦楚的,在家从父,嫁人从夫,却没有自己一丝自主的权利的。
    身为现代人,想到,自己的女儿当有自己追寻幸福的权利,如何能受人摆布的?那金山寺的老和尚,最是蛊惑人,这般做来,当是无赖、无理至极,当下便回绝道:“多谢方丈师兄的厚意,但小女却是不能出家为尼的。”
    这时恍然想到调制仓,拥有调制仓根本无需这般担心,女儿的安危自然有保障。
    见到王青箩很有些伤心、哀怨的看着自己,知道她很是在乎女儿的性命,便用手指点了点她的手背,很是坚定的看着两个僧人。
    那两个僧人却是面色平静,看来之前已经知晓了会拒绝,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说道:“既如此,我们也不便耽搁了师叔救人。师父曾交代,若是师叔拒绝,便有一句话要小僧告之师叔的,‘世间人,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
    他沉吟,只是略略明白了一些,正待躬身谢过的时候,那两僧人说道:“师父还说,师叔不用在金山寺了,救人要紧。”
    说完,两僧人见了礼,便向着渡头走了。
    王青箩看着,说道:“郎君当真不在乎我们女儿的性命么?为何不接受那救命的佛珠?”
    看着她,把她拥了进怀,说道:“我自己的女儿,我如何不在意了,但若是拿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来换取一时的平安,却是万万不行的!”
    王青箩低头思索,终是眉头紧缩不化,很是哀伤的说道:“不若我们再去了金山寺,由我来出家吧,我愿意一生长伴青灯古佛,一心侍奉佛爷,只求丹凝的平安。”
    抚摩了她的青丝,沉吟了一会儿说道:“那佛爷道行高深,他说了不让你我再去,便定有他的道理,我们还是看看有什么其他的办法救治丹凝吧!”
    又想了一会儿说道:“阿箩,你是不是有个师兄唤做苏星河的,你可认识他?”
    王青箩点了点头,说道:“我幼时曾见过他,这些年不见了,却不知道他在了哪里?”
    李大明知道那苏星河在河南擂鼓山,此时却唤做聋哑先生的,这也难怪阿箩不识得,当下便说道:“我之前听闻,他此刻在河南擂鼓山,当年岳父大人无崖子身兼百艺,对医术也是极为精通的,其中苏星河便是学习了他百般的技艺。苏星河的弟子中更有一个叫薛慕华的,医术精湛,青出于蓝,我们找到这个薛慕华,看他能否为丹凝治病。想他因着同门的关系,也不会袖手旁观吧!”
    王青箩是知道“阎王敌”薛神医的,但她并不知晓薛慕华是自己逍遥派中人,此刻听了所说,心中再度燃起了希望,马上拉了李大明的手,说道:“郎君,那我们赶快去找这个薛慕华,让他救治我们的女儿。”
    点了点头,心中想到,这个薛慕华脾气很是古怪,且自己之前数次得罪于他,虽然此刻换了身份,但难免不已被有心人察觉,若如此,找那薛慕华却是麻烦得很。如果先行到了擂鼓山找到苏星河,让他出面,便也简单了一些。
    当下又对王青箩说道:“我们先去河南擂鼓山见了你师兄,那薛慕华最是敬重他这个师父,让他出面讲情,薛慕华定会全力救治我们的女儿。”
    王青箩点了点头,此刻她心神烦乱,一切全凭着李大明拿主意。当下两人一路疾行,往着河南擂鼓山赶去。
    在阿朱的细心调养下,阿紫的寒热之病慢慢的退了下去,微微睁开眼睛,依稀看到前面有一个人,便扑到了她的怀中,哭道:“郎君,你到了哪里了,紫儿好想你,你是不是生紫儿的气了,紫儿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会乖乖的,不要离开紫儿……”
    阿朱见她这般模样,更是心中悲苦,用手抚摩着她有些干涩的头发,哭道:“妹妹,你受苦了,告诉姐姐,那个人是谁,是谁欺负了你了?”
    阿紫“啊”了一声,推开了她,这才看到眼前这个人却是一个女子,似乎有些熟悉,便眨了眨眼睛说道:“你是谁?为什么到了我这里?”
    阿朱抹掉了泪水,说道:“你是叫阿紫么?我是你的姐姐,我叫阿朱。你身上的那片金锁,我也有一块,那便是我们爹娘留给我们的信物。”
    当下把自己身上的金锁解下,递到了阿紫的面前,阿紫眨着眼睛看了看那片小锁,又很是疑惑的看着阿朱。阿朱见她还是有些怀疑,便轻解了罗衫,露出了肩头,阿紫瞧见白皙的玉肩上赫然有一个殷红的段字,惊的小嘴张的老大,说道:“你真的是我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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