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所有人屏住了呼吸,5双眼睛紧紧盯在了屏幕上,诡异的沉默,刹那间笼罩了一切。而就在如此紧张的时刻,突然间发生了一段小插曲,原本古怪非常的气氛,亦因此而稍微舒缓了一些。
    蚊子的肚子突然叫了一声,成功吸引了4个人的8条视线。蚊子望着我们嘿嘿笑了笑,摸着后脑勺道:“不好意思,太久没吃东西了。”
    我忍不住重重拍了他一下:“那你还不赶快解决掉?”蚊子笑嘻嘻看着我,递过来一包不知什么点心:“支姐你要不要也来点?”我摆摆手,没再理他,注意力重新回到屏幕上,神经却绷得没这么紧了。
    正如蚊子他们所推测的那样,仲溪的包确实是在将近8点半时寄出去的,我们成功到达了下一题,屏幕上弹出了新的对话框。
    “安徒子是谁杀的?”小刘念完题目就巴巴望向西装男,“队长,这一题哪个来答呀?”
    西装男没说话,居然看向了我:“还是你来。”
    我一听就愣了。就算我表现欲再强,也不敢拿这种生死攸关的问题开玩笑,我刚刚才犯了主观臆断的错误,此时已经没有那份愚勇了。
    小刘第一个就不干了,他傲然睨了我一眼,苦巴巴望着西装男道:“队长,我可不想把自己的命别在支姐裤腰带上!他刚才就险些脱错了裤子,多亏方组长悬崖勒了马,可这回要是救不回来,咱不就得跟着完蛋?”
    我气的吐血。蚊子那家伙倒是终于仗义了一回,嘴里碎渣子一喷,一句话就给他顶了回去:“你行你上啊,人支姐好歹还穿了裤子,你这连裤子都没得脱的,狂什么狂啊你?”
    小刘脸立时就绿了,却半个屁不敢放,只能在西装男旁边干瞪眼。
    我差点感激涕零,好歹忍住了,中肯道:“我倒是一直有个想法,但是又拿不准。不如这样好了,我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仅供参考,大家要是觉得不对,就当没听见,另外提意见就是了。”
    众人皆表示无异议,我深吸了几口气,用力拍了拍脸,才把一直在脑中滚动的那句话说了出来。
    “安徒子是自杀的。”我认真地说,“她是被自己杀死的。”
    意料之中的,四下顿时安静了下来,其余人都沉默着看向我。半晌,小刘瞅了瞅众人的神色,怪笑道:“支姐,咱现在是在讨论真相,不是在复述警方的初步猜测,您没把问题给搞错吧?”
    我没心思跟他扮杠头,就没理他,这时候就听西装男道:“支微没有搞错问题,安徒子她,的确是自杀的。”
    小刘脸色立刻就扭曲了:“队……队长,您……没在开玩笑吧?”
    西装男看了小刘一眼,然后转向我道:“可否说说原因?”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咦了一声,西装男又道:“安徒子自杀的原因。”
    这绝对是个重量级的问题,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到了我身上。我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就干笑了一声,道:“我说过了,我的想法全都是纯粹的脑洞,没有太多依据,你们听了不用太当真……”
    蚊子拍拍我肩:“支姐,不用怕,有我蚊子少爷给你撑腰。”
    我望着他含糊点点头,然后就在各色视线中开始口述小说了。
    “在某种机缘巧合下,庄宇结识了仲溪,并得知她有一份书稿,正好适合用到安徒子身上。为了夺走那份书稿,斩草除根,庄宇就设计了那场跳江事故……”
    小刘听到这里就不耐烦摆手:“这些我们都知道了,您还是讲讲您自个儿的创见吧。”
    我僵着脸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当庄宇把书稿交给安徒子时,他满心以为安徒子一定会感激他,却没想到,安徒子会因仲溪之死大为悲痛,愧悔之下,最终选择了以死谢罪。”
    “等等——”小刘几乎跳了起来,望着我的双眼都快瞪爆了,“安徒子一大作家,为什么要为了卢仲溪这种小人物自杀?您这说法未免太不靠谱了吧?”
    我道:“先别急,接下来我就要解释一下,仲溪跟安徒子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蚊子哦了一声,道:“是不是跟孤岛症有关啊?”我讶然:“原来你也知道?”蚊子立时眉开眼笑:“你那时候不是说,安徒子那瓶药不是治抑郁症的,而是管孤岛症的?”我点点头:“我觉得,她俩之间的神交,应该就是从孤岛症开始的。”
    小刘闻言哼哼唧唧道:“您这脑洞未免开的太大了点吧?什么孤岛症不孤岛症,这完全就是没影儿的事儿啊!”
    我道:“虽然那瓶药的成分分析还没出来,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的确就是治孤岛症的药。至于为什么我会如此作想,那就要从仲溪的案子说起了。”
    当我听卢仲宇说仲溪大二得了孤岛症,我头一个念头就是觉得这根本不可能。可卢仲宇既然那样说了,我也不可能一棒子打死,于是就回去查资料,结果发现了一个让我大跌眼镜的事实。
    就在2012年春天,也就是仲溪开始得病那阵子,国内居然爆发了一次大范围的孤岛症,当时的情况简直就像鼠疫一样,数百例成年人罹患孤岛症的报道一时间铺天盖地,就连隔了道海峡的香湾都未能幸免。随着时间推移,感染人数越来越多,几乎破万,直到当年秋天,一位神经学教授带着他研制的新药站到了病人面前,疫情才逐渐得到了控制。次年夏天,非但所有成年病患悉数康复,就连幼儿患者的病情也得到了相当可观的改善。
    当时我翻到这些新闻,整个人都懵了,因为我当年压根就没听说有这档子事,再去问身边其他人,他们同样表示毫不知情。后来思索了好久,我才渐渐明白过来。
    孤岛症是一种很特别的病,虽不会对社会公众造成危害,但却会对病患个人的未来发展带来负面影响。当时很多科学家都认为孤岛症是一种神经性癌症,几乎无法治愈,所以,一旦被人得知自己的孤岛症病史,病患在求学、求职、求婚等等许多方面都会遭受常人难以想象的阻碍,恐怕正因如此,卢仲宇才会连我都想隐瞒。正因其特殊性,新闻报道都不会放到头版,我们这些只看头条的俗人,自然就错过了。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安徒子和卢仲溪就是在那时候一起得了孤岛症?”小刘一脸怀疑。
    “没错,我听妹妹说过,安徒子2012年整整一年都没有出新书。”我凝神聚精,一点点剥开当时那些画面,“不仅如此,她们还在治疗过程中相识了。仲溪那时候已经开始写作,安徒子听说后,就把她的书稿要过去看,结果变成了仲溪的粉丝……”
    我还没说完,就听小刘冷笑了一声。他那声冷笑,竟让我隐隐感到了一丝阴冷,我不由诧然望着他。只见小刘冷冰冰看着我,脸上已不见了之前那分猥琐,就连他向来拿手的市侩气都没影了,我一下子就给看愣了。他当时的表情,就像一块纯净的冰块一样,除了冷,我压根看不到任何别的东西。
    小刘冷笑道:“安徒子居然会是卢仲溪的粉丝?你确定自己不是在说笑?”
    我又怔了好久,才从那种强大的冷气压中恢复过来,我断然摇头:“我没有开玩笑。我妹妹曾跟我说过,她喜欢安徒子的书,不是冲着她畅销书作家的身份,而就只是单纯喜欢她的文字和故事。”
    这可都是实话。虽然我完全不明白小女生为什么就是喜欢那种低龄少女读物,但支仪嚎啕大哭的时候是不会说谎的,她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肯定是真的。
    蚊子咬着块薄饼,含混不清道:“这个我也深有同感诶,像我,我就是喜欢金庸的书,哪里管他查良镛是浙江人还是香港人。”
    小刘冷哼一声,道:“卢仲溪的书要真这么好,那为什么会卖不出去?”
    我一下被问住了,忽听西装男在边上道:“卢仲溪写不出畅销书,不代表她写不出安徒子中意的书。”
    我感激看了西装男一眼,清清嗓子,道:“在安徒子家的大厅里,墙上挂了一幅明月图,大家可能都有注意到。不过,你们大概不知道,其实仲溪的房间里也挂了完全相同的一张画。我曾问过卢老爷子此画的来历,他告诉我说,那是仲溪自己画的,灵感来自一本小说。”
    我不是个喜欢经典文学的人,那本书记得并不清楚,而且当时给他们解说案子也不需要赘述。不过,我后来去仲溪家顺便又问了卢老爷子一次,他说那小说是英国作家毛姆的作品,里头的主人公是个理想主义者,毛姆做了个比喻,说他“一直望着头顶的月亮,却看不到脚下的六便士”。我一听就明白了老爷子意思,当时作出此画的仲溪,大抵就是处于这样的心境罢。
    “那幅画本来是孤本,但是后来仲溪又滕了一幅,卢老爷子问她原因时,她只说是馈赠好友。”
    我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意思已是再清楚不过,可不知那小刘是没听明白还是故意装糊涂,他摇着头,眼神有些涣散地说:“不可能,她怎么可能看得上卢仲溪的文字……不可能……”
    我脑壳嗡嗡一震。靠,这小刘该不会是安徒子书迷吧?还真没看出来。
    蚊子似笑非笑看了小刘一会儿,扭头对我道:“那还等什么?快答题吧,支姐。”
    我没敢贸然行动,看向西装男,见他略一点头,我才放心输入了安徒子名字,摁下确定。紧接着,屏幕上的对话框又来了个辞旧迎新。
    我看了眼上面的问题,这下子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庄宇现在身处何方?”蚊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点点头,“很好,我们迎来了人类有史以来最有趣的一个问题。”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此话怎讲,就见西装男突然眼神一凛,泠然望向了旁边犹自一脸痴呆喃喃自语的小刘,然后说出了一句令我彻底石化的话。
    “你,到底是谁?”西装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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