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印是夜断尘灵宫百咒中最熟练的一式——小火焰术,现在的他,几乎是心念一动,手上就条件反射一样的捏出手印,此时此刻,夜断尘右手一扬,猛然向前拍出,原力流转,一缕缕细小的火苗自指尖飞出,速度竟然不慢,在夜色里像是流光一样落在凶狮的身上!
    灵智未开的魔兽,除非是火属性的,其他属性的魔兽,还是无法克制对火焰的本能的一些恐惧,那凶狮在火苗临身前,就已退后了两步,夜断尘等的就是这一刻,脚下发力,手腕微压,自下而上就是一个上撩,斜斜的自凶狮的身侧划去!
    漆黑如墨的刀尖在夜色里,几乎看不到轨迹,这一下上撩却是落在了空处,那凶狮已是入境的魔兽,怎么会这么弱,身体一窜,就闪出去老远,爪子在地上一擦,止住冲力,反身就冲着夜断尘扑来,张开的血盆大口,依稀能看到带血的肉末!
    夜断尘一击落空,心下一沉,转身的动作就已经没有了掌法,抬眼又是瞧见扑来的利爪,怯意一闪而过,抬手下劈地动作就显得不够干净利落!
    ******终究不同,夜断尘可以在与林修竹的打斗中心沉如水,但是面对魔兽,难免有几分怯意!
    血光迸见,死灭的锋利不是一个一阶魔兽的肉体可以抵挡的,只要碰上,必然见血,受了伤的凶狮更添几分凶气,在这种情况下再次扑了上来!
    夜断尘像是守着宝山却不会使用,他空有强大的力量和精妙的刀法,但是在战斗中,却连一成的威力都发挥不出来,只能凭着死灭的锋利,留下一道道浅浅的伤痕!
    这样伤痕是不足以致命的,但是带来的疼痛却让这凶狮几乎发狂,可是它也奈何不了夜断尘,强横的灵魂力量让夜断尘有着敏捷的反应,加之他的速度也不慢,凶狮想要实打实的造成一些伤害是不可能的,但同样夜断尘想重创这凶狮,也是做不到的,他的力量和刀法,只要能发挥一样,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斩杀掉此兽,但是恰恰两样他都做不到!
    最终,此兽退走,夜断尘也没有什么要追击的打算,实际上,短短的交锋,冷汗已经打湿了他的后背,这种感觉与曾经直面剑尖又是不一样的!
    无论是林修竹还是月先生,夜断尘在面对他俩的时候,潜意识里都是明白,他们不会真的让自己受到致命的伤害,但是在面对这凶狮的时候,夜断尘却是知道,如果自己躲不开,那一爪子下来,是可以生生撕掉一块肉的!
    今夜注定不会平静,夜断尘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腥臭味与血腥味。在丛林中,就是催命的符咒,他没有任何在丛林中生存的经验,自然不清楚,掩盖气味的重要性,魔兽灵敏的嗅觉,轻而易举的可以发现这特殊的味道。
    狼群,在暗夜中,又一次的摸了上来,这次是悄无声息的形成了包围之势,夜断尘不够警觉,未曾关心过周围的情况,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走了!
    握紧刀柄,夜断尘有些恍惚,他眼前似乎浮现起当初的那一幕,其实狼群给他留下的印象并不多,深深印在他脑海里的,是月先生的手!
    白皙的,修长的,手指,以及捏碎狼颈时,干净利落的动作,像是一个噩梦,让夜断尘每每想起,都有心悸的感觉!
    然而,战斗之中,哪容恍惚,就这么一分神,狼群已经涌了上来,夜断尘下意识撤了两步,突觉小腿一阵剧痛,条件反射一般,左手的死灭就向身后扫去,只听一声哀鸣,一只刚刚冲上来咬住夜断尘小腿灰狼就被长刀掀到一边去,背上的伤口,深可见骨,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当夜断尘的注意力转到身后的时候,前方的狼群已经一匹接着一匹的扑了上来!
    霎时间陷入困境的夜断尘,反身又是一扫,手里的刀没了章法,像是甩一根柴火棍一样,将扑上来的狼群甩开,凭着自身强悍的肉体力量,一时间倒也有些效果,原力更是凶猛的向刀中涌入,试图增加一些威力!
    只是,这不可能是长久之计,狼群太多了,又怎么是夜断尘甩的开的?总有一些,趁着机会扑了上来,尖利的爪子划开一条有一条的口子,由于夜断尘的身体一直是大幅度的移动着,导致这些伤口并不深,但是流出的鲜血却足以将衣衫浸透!
    “走开!都走开!”夜断尘忍不住嘶吼,身上传来的疼痛让他几乎感到崩溃,无论前生今生都是娇生惯养的孩子,哪里受过这样的伤,流过这样的血!
    一道道血痕在手臂,后背,甚至双腿上出现,在剧烈的痛苦下,夜断尘连手里的刀都握不住,鲜血从深深浅浅的伤口中流出,似乎将衣服都打湿了,就连脚下的土地,都因为鲜血的沁入,变成了褐色,他跪倒在地,失去了气力!
    “浅耀!!!”夜断尘猛然一声嘶吼,眼中透着血丝,他知道的,月先生一定在看的!
    刹那,时间仿佛静止,所有的狼群都止住了动作,夜断尘却狠狠的一抖,此时此刻,像是感官被放大,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左肩,被咬住,自己的小腿,狼牙深深刺入,然后静止,然后消失!
    就是消失,在同一个时刻,一点一点的消散开,仿佛它们原本就是灰尘做的,风一吹,就消失在了风里!
    夜断尘疼的脸色发白,额头上都是冷汗,嘴唇咬的很紧,身子也团在一起,仿佛这样可以减轻一些疼痛,他抬眼,看着慢慢走来的月先生,一身白衣似雪,不染纤尘,清冷高贵的如九天之月,突然就觉得,倒在地上一身血污的自己,真是狼狈极了!
    “连刀都握不住,你还配用他么?”月先生轻笑的嘲讽了一句,慢慢蹲下身子,捡起落在地上的死灭,翻手拿出一块白布,轻轻擦拭并不存在的血迹与污物,似乎这件死物,比倒在地上,一身鲜血的夜断尘重要的多!
    夜断尘有点不是滋味,他强撑着爬起来,摇摇欲坠却坚持站直,瞪着月先生,像是要证明什么一样!
    月先生扫了一眼,指尖燃起一团火焰,将那白布烧掉,嘴里却道:“就这点小伤,竟然就大喊大叫起来,你未免也太没用了一点,瞧你这样,跟上一次,有什么区别?”
    夜断尘被讽的涨红了脸,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语,到最后也只是喃喃道:“这不是小伤!”
    “哦?你没发觉自己并没有失血过多的眩晕么?”月先生反问到,他抬手一扔,将死灭抛向空中,夜断尘下意识去接,手臂拉扯,让伤口再次裂开,竟又是一阵剧痛,“你故意整我么?”他将刀收进储物戒指后才抱怨!
    月先生却已抬脚向回走去,擦肩而过的刹那,轻声道:“还有力气抱怨,你精神头很大啊!那咱们就走回去吧!”
    夜断尘觉得自己仿佛那人鱼公主,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哦,他可能比人鱼公主还可怜,她只是脚痛,自己全身都疼!
    月先生的步子并不快,但是很稳,一步一步的距离几乎都是一样,在这如狩猎场的夜间丛林,就连一只飞鸟都不敢到这附近打扰,夜断尘看着他的背影,只能一步一步的跟着,疼着疼着竟然也有了几分麻木的感觉,这时候,月先生开口了!
    “除非是没有感觉的人,否则,没有人是天生不怕痛的,但是,敌人的攻击不会因为你感到疼痛就放松,所以,再疼,你也只能忍着,也没有人天生就忍得住的,你不过太年轻了!”月先生突然开口,在这安静的夜晚,不带什么起伏的语调,却又一种特殊的说服力,夜断尘微微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干瞪着眼睛,像是发泄自己的不满!
    月先生最后还是没有真的带着夜断尘走回去,只是走了小半个时辰,就带着人往回飘,夜断尘觉得脚下像是被什么托着,踩不实,但也不会掉下去!
    最后的目的地还是那小水潭,月先生也不顾夜断尘身上还是沾血的衣服,就直接把人丢进水潭里,自己却无影无踪!
    在夜断尘的认知里,伤口沾水会发炎,至少会很痛,可是泡在水潭里,他又改了想法,只觉得浑身很暖,就连脱下湿透的衣服,拉扯到伤口时,似乎也不怎么痛了,周身的水流中含了血丝,又渐渐变淡,夜断尘研究自己的伤口,发现基本已经不流血了,但是白皙的身体上,还是一道道红色的伤口,看着到有些瘆人!
    “出来吧,去睡一觉,你这点伤,不用包扎的!”月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到水潭边,手里拿着一件厚厚的披风,夜断尘从水潭里爬出来,裹着披风,倒也不冷!
    这个时候再走路,也不怎么疼了,回到屋中的夜断尘坐在床上,看看窗外,还是一片黑,这漫漫长夜竟然还没过去,在想想自己身上的上,突然觉得,也不过如此!
    仿佛那疼痛,是一层沾在身上的灰,如今用水一冲,也就没了,夜断尘都有些不好意思再仔细研究自己的伤口,甚至有些困惑,半个时辰前的自己,怎么能狼狈成那个样子,现在想想,似乎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疼,也就疼了,曾经对鲜血莫名恐惧的夜断尘,如今想想自己的一身鲜血,也就那样了,他突然就想起了月先生的手!
    那双手也给夜断尘带来过恐惧,他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的,很白净,但是夜断尘自己知道,在不久之前,这双手紧握成拳,砸烂了一条巨蟒的脑袋,这和月先生捏碎狼的脖颈又有什么区别呢?所以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夜断尘缓缓躺倒在床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里,竟是前所未有的宁静,他想,这可能就是这一次他出走,月先生没有拦他的原因,别人嘴里说的,再天花乱坠,都比不上自己亲身一试,尤其是对于自己这种只相信自己的脑袋,却从不信别人的嘴的人!
    虽然已经活了快三十岁,夜断尘却此刻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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